第149章

  青梅寺坐落在環山腳下,居說很有曆史的了,是個清靜修身的好地方,也有些地位吧,不然不會指派了她來這個寺。


  修什麽心,念什麽經啊,聞著這些倒是清新,思想完全放逐,不必去想什麽勾心鬥角的事。


  主持是個上了年紀的尼姑,是個得道之人吧,雙眼中隱著智慧,對她還算是和氣,卻也不會媚俗,她現在畢竟是一個無身無份的人,從宮裏發到寺廟能有什麽好地位,幸好她也不會像那個釋然師太一樣,惡俗對待她。


  彌雪賜了個修號,淨心,皇上意喻讓她淨心,都出宮了,還記掛著這些作什麽呢?她心裏現在隻有一個辰辰。她的寶貝。


  不過叫她念經,還真是做不來的,即使她經過了不少風浪,依然是那個本性難改的葉彌雪,看著看著就會打瞌睡,更不用說抄經了那不是她能做的隻會浪費青梅寺的墨紙而已,主持也不為難她,任她自由來,自由去。


  青梅寺的後麵就是大片大片的青梅,快過年了,大雪紛飛的,滿樹的梅花開得繽紛絢爛。


  月光下,那香風吹拂著梅香,襲人心脾,醉人心神,一樹的花開,就一地的花影。


  她坐在石凳上,細細地喝著青梅酒,吹著冷風,也想想辰辰。


  “彌雪。”身後有個熟得蒼涼的聲音叫她。彌雪的眼熱了起來,轉過身,那一身戎裝的墨就在她的眼前,他真的瘦了,而且也黑了,身形似乎更是堅實了,隻是那眼蒼老了。


  “墨。”她感動的叫。一別幾個月,他變了很多,一定受了很多罪吧,這些都是因為她。


  墨坐在她對麵,雙眼烙熱的看著她:“彌雪,我打聽到,你發落到了這裏。”他的心裏滿滿是酸澀。


  “對不起,墨,讓你受苦了,你現在好嗎?”她何必問,看他這些風塵仆仆的,必必是不好。


  墨看著她:“彌雪,你的孩子。”沒有了嗎?

  彌雪知他心裏想什麽,淺淺一笑:“孩子生下來了,是個可愛的公主,叫辰辰。”


  宮裏的規矩,但是漓就這麽忍心讓她們母女分離嗎?他該是高興的,得知她出了宮,連夜就騎馬冒著大風雪而來。


  彌雪為他倒了杯酒,笑著:“來,沒什麽好東西,一杯薄酒,為你洗塵。”


  墨一飲而盡:“這酒是我喝過最甘甜的酒。”


  “這是青梅酒,甘醇細甜,慢慢的品嚐才會更入味。”她到了青梅寺就愛上了這青梅酒,很想辰辰的時候,她就猛地喝上幾杯,然後醉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隻不過是個修行的人,老尼也不會管她做什麽的,每天,她仍然是大魚大肉地吃,她想,是龍漓吧,真有心了,不過,她不感動。


  “墨千言萬語說不盡,隻有一句話,我真的對不起你。”她持起杯子一欣而盡:“讓端太妃吃了苦頭,讓澈與你到北越去擴張領土,我真是混蛋,我無能為力。”她哭著,將心壓抑已久的難過哭了出來。


  墨扶著她的肩,輕輕地拭著淚,心疼地說:“傻瓜,你哭什麽?這不是你的錯,你不是說過嗎?做錯了事就要懲罰。”


  “可是,連累了你們。”


  “彌雪,母妃一直想做太後,不是澈便是我來取代皇兄的地位,但是,我看透了後宮中的暗,母妃的事,我不想多說,無論怎麽說,她終究是我的母妃,但是她卻傷害了我心裏最重最重的人。”凝視著彌雪,訴說著她的深清款款,他不想再在她的身後,隻看著她,更想,好好地保護她,珍惜她。


  彌雪深深地感動了,手也輕撫上了他的下巴,短須刺到她白嫩的手心,帶著淚,她印了上去,在他的頰邊輕輕一吻:“願得一心人,相守到白頭。”


  她一定要忘了漓,這是多麽專情的一個人啊,而她一直都不正視他的心。跟著他,她會開心的,她會幸福的,她不會哭。


  墨醉了,緊緊的抱著彌雪,讓她靠在他的胸上,淚浸濕他的衣服。


  “彌雪,彌雪。”他喃喃地叫著,等這一天,他等了多久,幸福得像是在做夢,但的確,她真的是在他的懷裏。


  “墨,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好嗎?我不明不白地就給冤枉。”她並不是想為自已討回公道,她心甘情願到冷宮的。


  墨有點怕,上一次她也是因為想要討出公道,而再次進宮,而這次呢?曆史還會重複嗎?

  她推推他,讓他說,靠在他的懷裏,要是讓人看到了,可是多麽了不得的事啊,但是她怕什麽,她現在是自由之身,又沒有什麽婚約的。


  “皇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處置了母妃,搜了梧桐宮,我不知道,為什麽從我之前的寢室能搜出你的衣服。”然後他就給派到了北越,未經召見,不得回城一步,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跑了二天趕回來。


  墨啊墨,怎麽會如此的執著呢?用他的執著來打動著她,她焉能不感動。這中間有什麽事,她不必問也知道了,是太後,還是皇後,對龍漓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吧,即使現在他不相信,他後悔了,對不起,沒有後悔藥可吃,愛情那麽不信任,三番二次地傷害她,這不如不愛,她何必放著龍墨不愛,去愛他呢?


  “墨,你知道嗎?我的女兒,辰辰,很可愛,隻要我抱,圓圓的眼睛像是天上的月亮一個明亮。”她好想辰辰。


  墨捂著她的手:“你的手很冰。”


  “沒關係,習慣了,我一個冬天都是這樣。”隻是沒有人會發現,她的手很冰很冰。


  “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嗎?”墨誠摯地說,雙手擦著她的手,讓她暖和一點。


  快過年了吧,四處大雪紛飛的,分不清是花,還是雪。她點點頭:“我跟你去北越。”她不怕龍漓會追究,天下之大,他如何能找到她,何況她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修行之人,想必好到了白頭,他也不知。


  兩隻手,十指緊扣著,在花影雪飛了,靜靜地感受著這份暖意。


  忽然,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驚醒了彌雪,她跳了起來:“是辰辰,辰辰。”她急急地尋著,一處花影下,一個偉岸高大的人抱著個哇哇哭的嬰兒站在那裏,眼裏盡是怒火和冰冷。


  “辰辰。”彌雪驚叫著撲上去,想要抱住大哭的女兒,他卻一個閃身,不讓她碰到了。


  “你有什麽資格再抱她,竟在這清修之寺偷人,你曾是本皇的妃子,以清修之名,在這做什麽苟且勾當。”他傷人地說著。


  彌雪站得直直的:“我自由戀愛關你什麽事?我和你早就恩斷情絕了,你可以有你的妃,我也可以有我的生活,尊貴的皇上,你不要忘了,我不是屬於這裏的,所以這裏的什麽規矩,我全不在乎,我隻想做我想做的,把女兒還給我。”辰辰哭得她心都碎了。


  “即使你現在不是在宮裏,但是你依然是本皇的妃,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一旦作了本皇的女人,那麽一輩子就休想再跟其他的男人,不是終老一生,那便是冷宮待上一生。”他冰冷的說著。


  “你為何這樣折磨我,大家好聚好散的。”彌雪真是心痛啊,辰辰哭得真是厲害,她還是硬是一手拽著他的手,一手去抱他手中的辰辰。


  他不給:“別動她。”


  “她也是我的女兒啊,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不給也得要,硬是拉下他的手,一起抱入懷中。


  那小小的臉蛋哭得多紅啊,而且都聲嘶力啞的了。“辰辰,辰辰,媽咪抱抱,不哭了,乖乖。”這麽小的孩子,他怎麽能任她哭,即然不珍惜她,就把辰辰還給她。


  “你不是要去北越嗎?還抱著辰辰作什麽?”他有一肚子的火氣,抽出自個的手,讓她抱個夠,他就看看,她是要女兒,還是要跟墨走。


  彌雪不理會他,抱著辰辰輕輕地搖著:“不哭,不哭。”辰辰,似乎有了些反應,雙眼看著她,委屈地哭著,隻是聲音放小了不少,定是許久沒睡了,睡這小臉都那麽疲憊的,彌雪不想見到他,慢慢地往花間走去,哄著她的寶貝女兒。


  “皇兄。”墨低下頭:“不要責怪彌雪全是墨一人所為。”


  “哼。”他冷哼一聲:“康王是仗著自個是皇親國戚,私入琳琅城想謀反嗎?”


  謀反,好大的罪名啊,但是他不在乎,墨看著他,忽然,跪在地上:“請皇兄廢了康王這個封號。”


  龍漓倒吸了口冷氣,這是先皇封賜的,而墨要他廢了,他為了彌雪,真願意放棄這榮華富貴,高高在上嗎?倒退了二步:“墨,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墨雙手托了纓帽:“墨知道,自已在做什麽?墨隻有一事相求。”


  他知道他所求的是什麽?龍漓冰冷地說:“此事屬於國事,另當再議,有些事,不該說的,就不要說出來。”


  “我要彌雪,我會帶她遠離琳琅王朝。”他不再沉默了,那樣,他永遠鬥不過龍漓,彌雪就永遠讓他禁固著。


  “休想。”這二個,當他死了,一個要走,一個要帶的。


  彌雪抱著睡熟的辰辰,慢慢的渡了回來,就看見,一個跪著,一個站著,而彼此的眼中是那麽強烈的爭意。她小心地不靠近龍漓,他去冰冷地叫:“將辰辰抱過來。”


  “不要。”緊緊地護著,她跑到墨的身後:“辰辰跟著你隻會哭,我也能養活女兒,為什麽一定要跟著你。”


  “給我。”他咬牙切齒地說,眼裏聞著火焰。


  彌雪有點怕,怕他在盛怒中傷害了女兒,用力地搖搖頭:“我不要,辰辰是我的。”


  她躲在墨身後的影子,刺痛了漓的眼睛,漓像千支針一樣在刺著:“本皇再說一次,抱過來,這是琳琅王朝的長公主。”


  她依然無所動,漓吸口氣:“來人,將他們拿下,關到宮裏天牢裏去。”他無情地說。


  彌雪急了:“墨,將他打昏得了,我們逃命去。”亡命鴛鴦,似乎很不錯。


  墨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彈指間,龍漓已倒在雪地上了,護著彌雪,就往一邊跑去。


  “墨。”她叫著,她是隨口說的。


  “事到如今,他隻會拿孩子要脅你回宮,彌雪,你還想回到宮裏那日子嗎?”墨冷靜地望著她。


  彌雪想著那段日子的恨和苦,搖搖頭:“我一輩子也不想到那吃人不吐骨子的地方去。”


  “那就跟我走,我帶你離得遠遠的。”


  “墨,會連累你的。”彌雪叫著,可是已讓他半抱著腰往梅花深處走去。


  她沒腦子他也沒了嗎?這下可真是逃命了,隻是墨還有端太妃要侍養,還有澈啊,她怎麽可以那麽自私,讓他就這樣帶著她走,隻是後麵的侍衛雜亂的腳步聲,讓她都沒有時間思考。在墨的護衛下,往青梅寺逃去。


  這,攻擊皇上,可是犯下了大錯,會讓全朝都輯拿的,但是事實已經造成了,要想挽回,談何容易,她不逃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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