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彌雪翻著杜公公從宮裏藏書閣取來的書,坐在花園的一隅靜靜地看,風拂動她的發,淺淺的飛揚著,那樣寧和和安靜,宮女都不敢打憂她靜讀,三天了,皇上依然是未到飛雪宮一步,讓後宮的人都在紛紛猜測,她是失寵了中。
現在宮中,最受寵的是宮中的新人,是誰,她並不想去記住。
“娘娘,來嚐點這個,娘娘可不能太傷神了。”冬兒端了西紅柿又囉嗦地說長說短了。
真服她,如果將她一個人放在深山老林裏她也不會寂寞吧。要是不打斷她,說不定又會念到她放下書,去床上躺著,拜托,她隻是有身孕而已,不是殘廢,現在想想,張德妃和自已真是相似,幸好,她的寶寶很平安。
“冬兒,那天讓你去找的人呢?”
果然冬兒垂下了頭:“娘娘,奴婢沒用,沒有追到。”
她怎麽能追到呢?成軒那人鬼精靈一個,隻不過是讓冬兒心裏內疚不再念而已。
“好,你繼續去找吧。”打發得遠遠的才好,不會管東管西。
“娘娘,娘娘。”杜公公一邊狂跑進來,一邊叫,臉上還帶著蒼惶之色。
彌雪合上書,有這二個活寶在,她能看得下嗎?“杜公公,一大早的,你就大呼小叫的有什麽事?”
“娘娘,不好了。”他猛地喘氣,像是跑了幾百米接力賽一樣。
冬兒一敲他的頭,教訓道:“呸呸呸,娘娘好好的,你說什麽黴氣話啊。”
“不是,娘娘,皇上和太後帶著侍衛過來了。”
“這是好事啊,你怎麽臉色那麽難看,娘娘,皇上來了,奴婢給你拿條巾子抹抹手起。”冬兒的臉上浮起了笑。
彌雪卻阻目她:“不用,冬兒,皇上怎麽會忽然過來呢?”還帶著侍衛,太後呢?想必是來者不善。
杜公公終於吞下了氣,氣呼呼地說:“有人告密,說我們娘娘私通三皇子,對皇上不忠不敬。”
“偷人。”她手中的書掉在地上,她什麽時候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了,現在又是來做什麽呢?找證據嗎?
“皇上駕到。”江公公的聲音一如以往的那般清亮。
彌雪半躬身,也不看他:“太後娘娘吉祥,皇上吉祥。”
他不答話中,也不叫她平身,而她的肚子也沉重了,這樣躬著身子,卻是一件累人的苦差事。
“哼,彌雪妃,你身為皇上的貴妃,卻好不知檢點,竟然趁皇上昏迷和三皇子私通。”太後嚴詞厲言地瞪著她說。
彌雪跪了下來:“太後娘娘,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彌雪自問沒有做什麽失德失行之事。”
“欲之罪,皇兒,這是你的後宮之事,你就看著辦吧。”太後坐在宮女搬來的軟椅上。
彌雪抬眼看龍漓,他冷著張千年寒冰臉,一臉的怒氣看她,她又怎麽了嗎?她如他所禁足了,如今他帶著大批的侍衛是來拿什麽罪證了嗎?
“搜。”他薄唇中冰出這個字,她就覺得心都沉到了穀底。
他要搜就看搜,她和墨是一清二白,對得起天地,她問心無愧。
冬兒和杜公公也嚇得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如果搜出什麽來呢?他會怎麽樣,如果沒有呢?他又會怎麽樣,伴君如伴虎,如果當初沒有懷著還殘留的愛和恨,她就不會進宮了,和無妨,或是墨,也是神仙眷侶一對,在司馬府,她對無妨那麽無情,如今是報應嗎?
侍衛湧進了她的飛雪宮正廳,偏廳,以及連宮女和公公們的地方也不放過,她冷眼旁觀著,默不出聲,好像,這就與她無關一樣,清者自清,她身正不怕影子斜。
“稟報皇上,在貴妃娘娘的寢室裏,搜到了這個。”一個侍衛恭敬地捧著一把劍,那青光盈盈之中,都能看到寒氣逼人,必是一把削鐵如泥的上等寶劍了。
龍漓抽出了那青鋒寶劍,陽光下,那劍氣直逼人而來,這不是墨的寶劍嗎?為什麽會在她的寢室裏找到?他狠狠地將劍扔在地上,一臉的黑氣:“你還有什麽話說。”
彌雪撿起那劍,細細地看,劍柄上,刻著一行小字:彌雪,彌雪,彌雪,彌雪,彌雪。以及那紅絲墜,甚至是編著她與墨的名字,緊纏在一起。
彌雪抬起頭,看著他的黑臉:“皇上相信彌雪會偷人嗎?”
“那這是憑空而來的嗎?”他更是惱怒了。
她那裏知道啊,而且他還忽然而來搜宮的,她是貴妃,而他來搜她的宮,對她是那般的不信任,以及汙辱。
“臣妾不知此物何來,但是臣妾可以告訴皇上,欲加之罪,臣妾定不會認,臣妾和三皇子一向光明磊落,從沒有做什麽背叛皇上之事。”
“好個光明磊落,彌雪妃,你真是會說話啊!”箍住她的下巴,讓她麵對他的怒火:“真是巧合了,今兒個在梧桐宮墨的寢室裏,你猜,本皇搜出了什麽?”
他說得很輕,卻讓她身體顫抖著:“臣妾禁足在飛雪宮,臣妾什麽都不知道?”
“好你個不知道,來人,讓彌雪妃看看自已做了什麽好事。”他揚揚手。
一個公公端著托盤上來,彌雪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裙子嗎?以及一條不知什麽時候失蹤的繡帕。
“彌雪妃,你還有什麽話好狡辯。”太後喝氣勢斥著。
“罪證確鑿,彌雪有什麽話好說,要是皇上隻相信,一條不見的裙子,以及繡帕,一把斂來定彌雪的罪,彌雪也認。”
“你以為本皇在冤枉你嗎?”狠狠地放開她,龍漓氣得拂袖坐下。
就隻因為那五個深刻的彌雪嗎?她不怪墨,但是如此這樣就定她的罪,那麽,也好吧,她總是在做夢,不會醒來,葉彌雪啊葉彌雪,看看你,現在怎麽變得和一般的女子無異了呢?你可是受過高等教育,堂堂的後勤部經理啊,落魄到連妾也做不好嗎?她所看的,所感染的現代思想呢?
為什麽要掙紮著尋求他稀少的愛呢?笨啊,成天還說什麽感情不要太深的,還笑人家一時哭一時笑的,她現在竟也是一樣了。她怎麽能如此下去,好吧,這次,她真的不會再原諒他了,天高任鳥飛,愛是可以改變的,隻是時間的問題。
彌雪忽然對著龍漓和太後就磕頭:“彌雪坦言,請皇上和太後降罪,全是彌雪一人的錯,是彌雪在皇上昏迷不醒的時候,勾引了三皇子。”
不僅冬兒,杜公公,皇上,太後也很震驚,她怎麽會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總以為她會盡力地辨白的。
她萬萬不能連累了墨,皇上都搜了梧桐宮了,可見,太後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吧,她鼻一酸,她又負了墨了,她高估了自已,高估了漓,她答應他的事,竟然一點也做不到。
“請皇上,太後恕罪。”她一再地請求。
“娘娘。”冬兒驚叫著:“娘娘是被人汙陷的啊,這個劍,我昨天都沒有發現。”
“掌嘴,這裏豈有你說話的地方。”太後怒喝著。
冬兒的臉就讓人狠狠地扇著,彌雪替她心疼,卻也不想連累她:“冬兒,你錯了,我本就和墨認識。”
“好個不知淫恥。”漓咬牙看著她。
太後沉下了臉:“人可知道你會有什麽罪。”
彌雪恭敬地說:“臣妾知道,臣妾所犯的是不可饒恕的罪,太後娘娘,臣妾一並坦言了吧,並非是司馬宗三女兒,司馬和玉,臣妾是來自未來的靈魂,不是屬於這裏的,卻借著司馬和玉的身體進了宮,罪女的名字就和彌雪妃一樣,全名是葉彌雪。”說出來,她鬆了一口氣,她不用再活在別人的光環下了,她活就活得那麽自在些。
太後震驚著,眼裏流露出凶殘的光,這些,她心裏並不是不知道,隻天意太好了,如今正撞在火邊,她忍住心裏的一股興奮勁,沉著臉:“好大膽的葉彌雪,你縱使是誅你九族也不為過,誰給你撐腰了,如此大的膽子。”
“全都是彌雪一人所為,所有的人都讓彌雪,不,是罪女所騙,罪女但求太後莫怪罪於司馬一家。”
龍漓也很震驚,隻是彌雪並不看他一眼,伏在地上,等著降罪,她知不知道,這可是死罪一條,她縱使做了如此之多對不起他的事,他心裏仍殘存著些舊情。
“皇上,此事你拿個主意,可不能亂了宮規,讓人笑話了去。”太後端重地說。
龍漓沉思著,讓人的心思都隨著他打轉,最後,才冷冷地說:“念她現在心懷皇子,廢其封號,先打到冷宮去,待皇子出世之後,再責罰。”
她肚中的孩子,是她的福,還是她的不幸呢?她不怨天由命,無論如何,都是她的寶貝,隻是這寶貝一世生,就得注定不是她的。原本,貴妃就不是能隨意廢除的,她又得了個第一。
“罪女謝皇上,太後隆恩。”她認真地磕著頭,空洞的眼裏沒有一絲的淚水。現在為他流淚,不值。
冬兒痛哭流涕:“皇上,冬兒也有罪啊,冬兒沒有報告皇上,請皇上一並罰了奴婢去冷宮做粗重活。”
“皇上,奴才也有罪,皇上請罰奴才到冷宮去看守。”杜公公也猛地磕頭。
彌雪感動的淚一下就流了下來,這二個忠心護主的宮女和公公,人人說樹倒獼猴散,而她收獲得多珍貴。
“來人,將她押到冷宮去。”龍漓冷冷地叫著,不再叫她彌雪妃,情淺如散了。
太後站起身:“皇兒,早日看清了,你也知道什麽人該留,什麽人該不留。”在宮女的攙扶了,那繡鳳的褐衣那麽的刺眼。龍漓看她一眼,那眼光如此的沉痛,能將滿樹欲開的夏花都痛落般,轉身就走。
“你們這些奴才,簡直不像話。”江公公尖叫著:“一並打入了冷宮。”
她就這樣,很明很白地打入了冷宮,她不會可笑得以為,皇上是想為了保護她腹中的孩子,那冰冷決絕的目光,像箭一般地射入了她的心湖。
這冷宮,多熟啊,她都進來不止一次了,還真是有緣呢?她輕笑著,任由冬兒和杜公公打掃著冷宮的小居。
冬兒看到她笑,淚落得更凶了:“娘娘,你哭吧,奴婢知道你很難過。”
彌雪一手拭著她的淚:“傻冬兒,你以為我悶在心裏啊,沒事,其實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
“冬兒不解,娘娘,在冷宮怎麽會是一件好事呢?”
“冬兒沒有愛過,自然不解了,我現在就像是解脫了吧,如此的反反複複,我真的很累,我要的愛情就是簡簡單單的,等冬兒嫁了,冬兒就會明白了。”從此,她要學著忘了她,她要好好地愛她的寶寶每一天,因為,這寶寶生下來之後,便是不屬於她的了。
冬兒抽噎著:“娘娘說得太深了,冬兒還是不明白,冬兒不會嫁人了,冬兒一輩子陪著娘娘。”
“你以為,我會在冷宮裏呆一輩子?不,這皇宮,我都怕了,膩了,即使是與世無爭的冷宮,我也不想呆在這裏,與其在這裏終老,我何必來這琳琅王朝。”她會忘了他,然後就會安心地尋求自已的幸福。她想,她已經一步步地計劃好了,隻是沒有什麽差錯,她就會如願地出宮。
隻是可憐了冬兒和杜公公:“讓你們跟著我吃苦了。”
“沒有。”杜公公也跑了過來:“娘娘待我們極好,不像是其他的主子,總是拿奴才不當人。”
娘娘,彌雪輕笑:“以後這裏沒有娘娘,有的是彌雪。”
“不,娘娘永遠是娘娘。”二人甚是堅持。
“這樣叫,隻會讓我心裏更難受,要是有心人聽到了,更會來嘲笑我,你們願意嗎?”這二個涉世未深的人,哪裏是她的對手,讓她說得一怔一怔的,難過得垂下臉:“娘娘,不,主子說得對。”
“我們就安心住在這裏吧,等到,等到十二月,孩子生了下來,就會有變局的。”她看著天上飄浮的雲,那樣的自在,那樣的安寧,摸摸肚子笑著說:“小家夥又餓了。”
冬兒擦著淚,笑著說:“我馬上去為主子準備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