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飛雪宮裏烘得暖乎乎的,上等的好炭燒得能紅,彌雪縮在被窩裏愛困地眨眼,打著嗬欠說:“我都快成豬了,好像一天睡那麽多都不夠一樣。”


  “大概是大雪天的,娘娘不適應這裏的氣候。”貞月姑姑端上一盤果子:“那麽冷的,不應吃太多生冷的東西。”這個娘娘和其她人不一樣,總是愛吃水果的。


  彌雪笑笑:“我就愛吃啊,一天可以不吃飯,絕對不能一天不吃水果,在我家鄉,還要天天喝湯,皮膚才好,可是我那裏太陽挺大的,在部發的人都曬得較黑。”幸好這司馬和玉也算是白雪公主一族的人,要不她就要來個皮膚大革命了。


  “娘娘,今兒個端太妃說二皇子的病情大大好轉,備了酒宴,請娘娘過去。”


  “那當真是太好了,貞姑姑,你替我準備一些東西,宮裏什麽都不缺,我都不知帶什麽去好,總不能空手而去,上次端太妃送我的香珠兒我可喜歡極了,有了,把我做的那麽皮毛套取來,宮裏可是找不到好寶貝。”幸好有烘得暖暖的,彌雪不畏冷地著單衣起身,貞月姑姑趕緊上前去侍候。


  “娘娘今兒個梳什麽鬢。”她梳著彌雪長長的發。


  “隨便啦,我什麽也不會的?”鏡中的人睡足的大眼明亮而有神,紅乎乎地小臉煞是可愛。


  貞月姑姑邊梳頭邊說:“宮裏裏,皇後娘娘梳的是鳳髻,後妃則可以多變些,貴人以下就隻能梳一種,就連頭上戴的珠花也是分別的。”


  “貞姑姑手真巧,看起來就更美上了三分,珠珠釵釵的就甭用太多了,頭很重的。”


  外頭的大風雪不同於室內的暖和,一出門,彌雪就吹得臉縮起來,幸好她的大圍巾可以把她的半張臉蓋起來,露雙眼像倉鼠一樣,貞姑姑打了傘擋去彌雪頭上的雪花:“娘娘還是走回廊,這裏雪大,要是雪水滲到鞋子會把腳凍著的。”


  “不,走這裏好好玩啊,一步一個腳印。”冬日戀歌的男女主角有那麽一段浪漫的情節,男的走在前麵,而女的就踏著他的腳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可是她的良人呢?在前線打仗,為什麽那麽久還沒有他的消息呢?好想他啊,就算是他跑來來罵她在雪裏走也好。


  “娘娘,有人在看著呢?”貞月姑姑提醒著。


  彌雪收起心神,定睛一看,驚喜地叫出聲:“景兒姐姐。”


  入宮時,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景兒,那個和她互叫姐姐的人,正站在回廊上笑逐顏開地看著她。


  景兒盈盈一拜:“是景兒叫彌雪姐姐才是,姐姐升妃子,景兒都沒來得及送禮呢?”


  “嗬,幸好你沒來,哪天的人我一個也沒見,我倒是不喜歡太多人了,要不非讓景兒姐姐失望了。”她不喜歡那種喜時便車水馬龍,冷時門可羅雀,人情冷暖她深有體會。


  景兒愛笑,連眼睛也是彎彎的:“姐姐還叫我姐姐,豈不是折煞我了。”


  “嗬嗬。”兩人對視一笑。


  “景兒,現在去那呢?不如一起去端太妃處吃酒宴。”也好有個伴的,她四處樹敵,沒個朋友的好鬱悶。端太妃的酒宴,想必也會有皇後娘娘和淩妃以及長孫盈盈吧。


  “就怕景兒身份不足,不請自去,倒是不太好。”她有些顧慮。


  彌雪挽了她的手:“有我在呢?我也不太喜歡去那些地方,要是方便我們尋個空就出來去看上林苑的梅花開了沒有。”


  景兒又笑了:“倒是和你情投意合的。”


  梧桐院一大早便清幹淨雪,梧桐葉上積得厚厚的雪,沉甸甸地沉著枝丫,來來往往的宮女和太監都一臉的喜氣,見了彌雪和景兒都笑容可掬地施禮,沁姑就站在門口處,見了彌雪就笑道:“彌雪娘娘吉祥,景美人吉祥,可把娘娘給盼來了。”引了她們就進去。


  果真是皇後端坐在上座,一襲繡著火紅的鸞鳳宮裝有些刺目,以及淩妃那紫色的毛料衣,想必也是禦寒的寶物,瞧她穿那麽少的,瞧瞧自個真像是小圓球了。她行了禮,貞月就替她解去身上的大衣和圍巾,室內烤著炭,不用穿那麽多。


  “彌雪妃子倒是越來越福氣了。”淩妃諷刺她的衣著。


  “嗬,我愛護小動物,剝它的皮很殘忍的,寧願多穿點也要仁慈點。”關你屁事啊,胖也是她自家的事。


  端太妃笑容可掬地說:“彌雪妃還真怕冷,倒像是南方那邊小姐一樣了。”


  彌雪沒啥心機地說:“是啊,我是很怕冷的,恭喜太妃娘娘,二皇子好轉了。”太妃軟糖,好甜啊,她想流口水了。


  正說著,沁姑就扶了二皇子出來,雖然穿著沉厚的大衣,但氣色真的好多了,一張俊臉又白又紅潤,連眼睛也是清明的,可見是神誌清了很多。


  端太妃對著龍澈說:“澈兒,你狀態越來越好,還得好好的謝謝彌雪娘娘。”


  “是,母妃。”龍澈的聲音煞是好聽,清清朗朗的。走到她們跟前對著景兒說:“龍澈謝過彌雪娘娘。”


  景兒撫嘴輕笑:“我不是彌雪娘娘呢?我是景兒。”


  龍澈的清如水的眼神對上景兒的笑眸,一呆,有些困窘地紅了臉,納納然地說:“對不起。”


  “嗬。”彌雪笑了出聲:“你倒是不認得我了。”


  龍澈移回視線才一施禮:“謝彌雪娘娘。”


  “嗬嗬,我可沒做什麽,不用謝我的,要謝就得好好謝謝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為了你可是花盡了心思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要不是沒有母親張羅著,他恐怕也永遠隻是瘋子一個。


  端太妃欣慰地笑:“彌雪妃真是有心人啊。”


  “當然是有心人了。”淩妃的調調硬是變了音,再笨的人也聽出她的話有另一層意思。


  那個淩妃,又想找架吵了不是嗎?今天可是人家端太妃好心好意請來一齊吃宴席,彌雪可不想讓端太妃難做。


  端太妃朝沁姑看看,沁姑執起精致的小壺,倒了幾不香香的茶出來,放在每人的小桌旁邊:“這是最新的秋蜜茶,是雪山上的雪蓮花蜜,大冷天的喝些暖暖身。”


  蜜茶,蜜不是不能喝熱的嗎?熟知蜜性本涼,要是熱喝了就上火了,要是涼喝還可以,蜜是可以養顏又可以養腸胃,她以前可愛喝,總是兌了水放在冰箱裏。


  沁姑又端來些香脆的薄餅。


  這餅做得甚好,聞起來香香的,咬起來也很脆,還有一股香濃的香蔥的味道,沁姑又端上一盤煎得香香的菲菜餃子:“這是廚子今兒個做的,試著不錯,大家也嚐嚐,先暖暖胃。”


  彌雪拿著杯子的手有些抖,要想死得衝,蜂蜜配大蔥,還有菲菜要是常吃了可是會引起心病的。


  “彌雪娘娘怎麽不吃呢?”景兒笑著輕問:“香極了呢?”還大口地喝了杯熱蜜茶。


  彌雪看著皇後她們,也都是沒絲毫防心地小吃著,這樣雖不會導致出大事,慢性蜇伏的誰知道,端太妃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這些食物可相撞得很巧呢?

  端太妃見她不吃還詢問:“是不合彌雪娘娘的胃口麽?”


  “不是,不是,隻是出門時貞姑姑的熱粥吃太飽了,浪費了太妃娘娘的一番心意了。”皇後和淩妃要死要活她不管,可是景兒是她帶來的,她不可以害了她,手一顫一個不穩,持著的蜜茶就傾倒在景兒的衣服上,彌雪站起來叫喊:“景兒,景兒,對不起。”


  景兒無所謂地笑:“彌雪娘娘可是還怕冷來著,除了大衣手還在抖,沒關係,換一件衣服就好了,娘娘不要介意。”在人前景兒喚她是娘娘,要不就是於禮不合了。


  龍澈在後邊遞了方巾子過來,腆著臉說:“茶燙著擦擦。”


  景兒的臉紅地笑著道謝又讓龍澈臉更紅了,彌雪會心一笑,這兩人是不是一見鍾情啊,等龍漓回來了,指了景兒給二皇子也是美事一樁。


  彌雪側側身:“太妃娘娘,皇後娘娘,臣妾真是不小心,弄髒了景兒的衣服,先告辭了。景兒,真對不起啊。”拉起景兒的手:“彌雪請罪,給景兒賠上一件新衣服。”


  景兒忙擺手:“彌雪娘娘,不用了。”手心傳來的暗掐讓她改口,又笑著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景兒又多了新衣服了,各位娘娘,景兒也先告退了。”她的目光又忍不住掃過那通紅著臉的龍澈,唇角又笑了。


  踏到雪地深深地呼著冰冷的空氣,景兒笑著說:“彌雪莫不是有什麽事要說吧?”


  “聰明的景兒,不過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為好,景兒,看你眉角含春的,莫不是看對了眼吧!”


  “彌雪可別亂說,他是二皇子呢?”而她也算是皇上的後宮之一,怎麽可以心生二心。


  彌雪隻笑不語,拉著景兒慢慢走回飛雪宮,皇上回來必能解決這問題的,景兒你那裏得知,皇上才不想要那麽多的後宮呢?以他冰冷如雪的個性,潔癖倒是不少,不許她用手抓東西吃也不許咬指頭,更沒聽說他很寵幸那個妃子,先前的淩妃不過是常去了些,她就持寵而驕了,嗬,皇後的那把火當然燒得烈,和活寡婦沒什麽兩樣。


  隻是端太妃宮裏的蜜茶和蔥餅,菲菜蔣子,卻是一團墨,侵黑著她敏感的神經。端太妃的心裏想著什麽呢?她真會故意這樣的還是無意的,苦有心,她一個念經吃齋之人怎麽會這樣做?對她又有什麽好處,龍澈已經大好了不是嗎?


  而景兒和在龍澈若是有情,也算是美事,這宮裏太多黑暗的,是真的需要好的來刺激一下,她不明白的是,龍澈的病為什麽好的那麽快,她聽說這瘋病沒個三年五載的是好不了的,可是看他的神明又清誌,清澈的一如嬰兒一般。


  天啊,她一拍腦門,景兒好奇地問:“彌雪,怎麽了?”


  “沒事。”她現在也算把景兒牽扯進了這風波嗎?和她一起出現又有說有笑的,皇後和淩妃會放過景兒嗎?景兒在後宮沒權沒勢,沒人撐腰的,她真的是笨啊,是她太渴望有知已了嗎?是她太寂寞了嗎?

  景兒聳聳肩笑:“彌雪就愛自想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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