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擾擾眼,愛困地打著嗬欠,滿室的柔和光華照得亮堂堂的,華麗的宮燈已點上。她一驚,掀起薄毯,卻見龍漓伏在寬大的桌前入睡。正陽殿很涼,很舒服,居說地下就有冰室,現在是什麽時分啊,肚子怪餓的,推開窗,秋老虎的熱氣撲麵而來,黑沉沉的,已是入暮了,沒有手表真是不方便,連幾點也不知道。
龍漓的右邊一大堆的奏折,看收是批好的,他竟也無防心地趴睡在桌上,手裏還抓著筆,彌雪心生一計,暗暗笑,手指沾了墨就在他的臉上輕畫著,一隻烏龜不夠,再加一個圓圓的笑臉,就像QQ上的圖片一樣,還叼著煙的那種,輕輕地轉過他的臉,俊得不忍畫王八,隻畫了幾朵花上去,嗬嗬,這叫做妙筆生花,她滿意地看著自已的作品,攝手攝腳地走出正陽殿,忠心的江公公正站在門外,幾個宮女也捧著食物站在那裏,大概是江公公不讓她們送東西進去吵醒了皇上。
“嗬嗬,江公公,你們可以進去了,皇上也醒了。”
“小主不留下來陪皇上一起用膳嗎?”
“不了,我先走了。”留下來打屁股嗎?“還有啊,江公公,隻許你一個人進去。”太多人了會讓他丟臉丟得大,局時他不知會不會惱羞成怒,玩笑嘛,就要點到為止。
江公公奇怪地看著彌雪遠行的身影,摸著腦袋不解地想:真是怪了,要是換了其她小主或妃子,還求著要留下來呢?不會又惹了什麽禍吧?他心驚膽跳地走進去,小聲地叫:“皇上,皇上。”
看到他的臉,江公公一驚:“啊。”趕緊捂住口。
卻也驚醒了龍漓,一睜開眼就懶慵地看下貴妃椅,淩亂的椅子隻剩薄毯,哪裏還有彌雪的影子:“彌雪呢?”
“回皇上,小主已回落花居了。”他又一驚,皇上不止額頭上,還有兩頰都畫著可笑的烏龜和令人噴飯的形態,以及醜的可以的花。忍住笑,他不敢抬頭再看,就怕笑出聲來,心裏暗暗叫苦,司馬常在果然是個惹禍精。
龍漓一看江公公的怪表情:“江公公,怎麽回事?”
“皇上,皇上。”他取來一麵小鏡子遞了上去。
他挑起眉,看看鏡子,原本幹淨而俊秀的臉龐,卻像個大花臉,他沉下臉:“江公公。”
江公公雙腳一跪:“是常在小主做的。”嗚,關他什麽事。擰來濕巾子小心地擦拭著他臉上的墨汁。
真該懲罰他,連他也捉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再這樣下去,非讓她騎到頭上去撒野不可。
“常在小主隻叫奴才一個人進來。”意思是沒有人會說出去的,江公公小心地看著龍顏。
“哼,本皇該賞謝你們嗎?”丟臉的人可是他。
皇上的威風豈能折,這個頑皮過頭的司馬彌雪,在他臉上畫,她是第一個。
“皇上,今晚是十七。”他提示著。
“嗯。”他知道是什麽意思,每月的十七他都會去德妃那裏:“去浣花宮。”
德妃是右相的千金,亦是他太子時的妃子之一。長公主就是出自於她的肚皮,個性豪爽不拘小節,和她在馬背上長大有很大的關係,把長公主也寵得極是野蠻無禮。
紅紗桌上已備好了精致的酒菜,就連長公主也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不時還叫:“母妃,父皇還來不來啊,悠兒肚子都餓了。”她伸手欲抓桌上的食物,德妃一拍她的手:“悠兒,你忘了父皇不喜歡你無禮了。”
“哼,母妃就讓悠兒餓著,我偏不。”她硬是用手抓起東西吃,這次德妃也沒有阻止她,美麗的鳳眼有一絲絲憂慮和精光。
今兒個十七,皇上不會忘記吧,聽正陽殿的公公說皇上最近很寵一個常在,不過是個常在,如果得寵,皇上為什麽不另封為其她,必定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皇上駕到。”浩浩蕩蕩的隨從伴著如天神般的龍漓到浣花宮。
德妃眉一喜,側側身:“皇上吉祥。”
“嗯,德妃不須多禮。”他淡淡地說,示意江公公夫她起身。
他的長公主,龍悠月就趕緊放下手中的食物,雙手在衣上擦擦愛嬌地撲了過去撒嬌:“父皇,悠兒可想你了。”
龍漓皺起眉,看她油膩的手,是該好好地管都下她了。明明是他的親骨肉,他卻沒有太多的疼溺一樣,感情淡的如水般,他一直懷疑在月妃走後,是不是自已的情也埋葬了,司馬彌雪的出現他又發覺活了過來,不帶空空的。
將撲在懷裏的悠兒給宮女,引起她的不悅,掙紮著:“悠兒要父皇抱。”
張德妃見龍漓似是不太高興,伸手強扯下長公主:“悠兒,乖一點。”硬是塞進一個公公的手中:“帶公主去吃東西。”
張德妃打笑著,精心描繪的豔紅指甲印在白玉瓷杯上格外的分明:“皇上先喝杯酒,入秋了,天氣轉涼,暖暖身子。”
他接過一飲而盡,若有所思地說:“悠月也五歲了,暖香五歲半也跟著聖書殿的太傅學詩了。”
張德妃一怔:“悠兒性子還野著,過二年也不遲。”皇上不疼公主,她知道,但她有她的苦衰。
“明兒個讓悠月跟著兩個公主去聖書殿。”他淡淡地說。
“皇上。”她不依地叫。
“我不要,我才不要跟她們一起,我才是琳琅王朝的長公主。”悠月聽到,扭了下身跑過來。
龍漓板起臉:“悠月。”
小小的臉氣得紅紅的:“父皇不愛悠月,父皇偏心,暖香她們都不知悠月玩的。”
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頂嘴:“明兒個送悠月去聖書殿。”
“我討厭父皇,一來就教訓我,我是長公主,三皇叔也欺負我,哪個混蛋常在也欺負我。”她哭鬧地坐在地上。
張德妃沉著臉抱起她:“皇上麵前不許無禮。”
“你也太慣著她了。”養成如此刁蠻任性。
“臣妾知錯,日後必定嚴加管教。”悠月怎麽連三皇子和常在也說了出來,真是不該,皇上的臉色都沉得黑黑的。
龍漓又飲下一杯酒:“江公公,起駕回正陽殿。“
張德妃一怔,跪在地上:“請皇上恕罪。“
“何罪之有。”他冷冷地說,拂袖而去。
張德妃緊咬著銀牙,淚在眼中洋溢,滿桌的酒菜依然,而皇上待她是一日比一日涼薄,君恩如紙啊!一邊的宮女心疼地扶起她:“德妃娘娘,你太費心了,不如順了皇上的意讓公主好好的學好吧!這樣也讓你左右為難,奴婢看了心疼啊。”
“不,千萬不要,現在還不行,悠兒還沒有自保的能力,再等她再大一點,我一定會把她調教成禮儀兼備的好公主,皇上會喜歡她的。”
“可是娘娘你這樣太辛苦了。”
她搖搖頭,豔麗的容顏淨是無奈。
怪石嶙峋的假山流水邊,一個宮女四下看看,一隻玉手折了張紙條放了進去,用石子封好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不久,端太妃在年老宮女的陪伴下閃了出來。
老宮女將那紙條取了出來:“小姐。”
“寫的是什麽?”她依舊合著眼,手裏拿著佛珠,一圈圈地轉動著。
“上麵寫著還要一把火。”
端太妃睜開了眼:“放回去,這把火我們來替她做得更好。”
老宮女放好,又扶著端太妃離開。
約莫一個時辰後,一道白色的人影走了過來,看看四圍,入夜的星子亮得像千萬隻眼睛看一樣,她身子明顯地一顫,急急地取了紙條放入衣袖中從梧桐院的側門入了去。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淩妃娘娘再算計,也在小姐的掌握中,料想明天二皇子又要當一次壞人了。”
端太妃收回眼神:“去把畢傾月的衣服取了放在澈的窗口,我送她一把風,把這火點亮些。”
“可憐了二皇子,太妃娘娘早點睡,明兒個還有你忙的。”
“沁兒,我等得太久了,我的心開始活起來了。”端太妃氣息不穩地說:“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梧桐樹的大葉緊緊地挨著,就怕滿天的星光看到這華麗的皇宮滿目的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