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離婚
林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從睡夢中醒過來。陽光透過紗質的窗簾照耀進來,她的腦袋陷入短暫的空白中。
有人說,人醒來的那幾秒鍾,是最幸福的時刻。不會記得前一天發生了什麽,不會去想今日有什麽煩惱。
對於林嬋來說,亦是如此。
在這幾秒過後,她掙紮著起身,從宿醉中清醒過來的過程異常艱難。她搖了搖頭,往樓下走去。
客廳幾乎是出乎意料的熱鬧,那個坐在沙發上雍容華貴的婦人是所有人的焦點。她昂首的樣子幾乎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氣,她不說話的樣子極為可怕,客廳內的仆人們大氣不敢出。但林嬋的心中卻並無畏懼,更多的還是看戲的姿態,似乎她才是局外之人。
“林嬋,過來。”貴婦人懶懶開口。
林嬋撇嘴,挺起脊背揚起笑容走了過去,“媽,您怎麽來了?路上可別累著了。”
一向居住在國外的婆婆突然回國,還這樣大擺架勢地給她看。想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反正自己也不大喜歡她。自從與陸秋結婚後,每次見麵幾乎都沒給自己好臉色看。
“少廢話。”陳敏淩厲的眼神說明了她的來意,“阿秋幾天沒回家了?你作為妻子非但沒有一點覺悟,還對一切都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結婚三年了,一兒半女都沒有,要你何用!”
孩子?
林嬋忽然大笑起來,陸秋怎麽可能會讓她生下他的孩子?陳敏是知道的,她一直都很清楚,但卻明知故問做這樣一出戲,真是難為她了。
“抱歉,我是覺得太可笑了,所以才沒忍住。媽您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地來罵我,也省的浪費你的體力不是?”
林嬋那目空一切的態度似乎格外讓人火大,陳敏一把將離婚協議拍在桌上。
“我要你跟阿秋離婚,但看在從前的麵子上,會給你一些錢做補償。”陳敏似乎想要控製住心中的火氣,但明顯的,她失敗了。
對於咄咄逼人的婆婆,林嬋早已習慣,從前無論她怎麽刁難自己,她都一笑置之甚至不予理會。可這不是刁難,這是難得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好,隻要你兒子同意,我立馬離婚。而且我一分錢不會要你的。”
林嬋爽快答道,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卻發現陸秋沒有簽字,“陸秋沒有簽字?”
陳敏此時揚起了笑容,“你拿去給他簽字,今晚他會回家,明天我必須看到協議。”
每年的今晚,他都必然在家。
陳敏此時說出這句話,她的心思昭然若揭,無非就是想增加林嬋的痛苦。但她似乎沒有想到,林嬋向來是個聰明的女人,當一個人承受了太多的絕望,她所在乎的,便隻有她自己了。
陳敏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過分,可她樂在其中,讓林嬋知難而退,是她最喜歡做的事情。
陳敏走後,林嬋拿著協議回到了房間,她倒了杯酒,將煙點燃,細細思考起來。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麽才能在陸秋心情極為不好的夜晚讓他答應離婚。
當天傍晚六點,陸秋準時回來了。一襲黑色的呢大衣,裏麵穿著貼身剪裁的西服,那雙程亮的ARMANI皮鞋沒有沾染一絲灰塵,再加上那副擋了他一半俊臉的墨鏡,整個人看起來都格外炫酷。
林嬋支著下巴在二樓朝下看,笑道,“你回來啦?”
“上午你媽媽過來了,”她趿著拖鞋下了樓,手中握著一杯溫水,“外麵冷,要喝嗎?”
陸秋沒有看她一眼,徑直往房間走去,似乎沒有她這樣一個人。
“陸秋,她要我們離婚。協議書在書房桌上,你有空的話就簽了吧。”林嬋眯著眼,倚在樓梯旁,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悲喜。
對於這段婚姻,她早已麻木了。
男人走上樓梯的腳步一頓,但幾秒後,又幹淨利索地繼續著步伐。
林嬋心中帶著竊喜,幹脆小步蹦蹦跳跳地跟著他上了樓。終於要結束了,她的心情自然很好。
但陸秋卻毫不留情的將她關在了門外。
林嬋聳聳肩,既然不想見到自己,那自己就在外麵等著他嘍。等了這麽久,也不差這幾個小時。
陸秋將大衣掛在衣架上,眼睛卻不由自主瞥到了那份離婚協議書上。那上麵已經有林嬋的簽名了,他那有些許薄繭的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文件,卻又收了回去,將目光放在了後花園中,那裏有小小的一個墳塚,在花團錦簇的花園裏,倒是也不那麽引人注目。
林嬋蜷著身子坐在書房門前,她留意著裏麵的響動,一個小時過去了,卻沒有聽見一點動靜。這破男人是屬豹子的嗎?居然沒一點聲音,難道是睡著了?
想到這裏,她騰的坐起來,就要將耳朵貼上去,門卻在這時候打開了。
陸秋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在她的眼前放大數倍,讓她心頭一跳,立馬條件反射性地往後退了數步。
“簽好了嗎?”她輕聲問道,帶著些許小心。
陸秋挑眉,“你想離婚?”
雖然沒有強烈的語氣,卻莫名讓人覺得壓力大。林嬋舔了舔嘴唇,“是啊,反正你不愛我,與其這樣被捆綁著,不如娶一個你愛的女人。”
“我愛的女人?”他的語調提高了一半,“她已經死了,你忘了?是你害死她的。”
林嬋一怔,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那帶著些許討好的臉色驟然間沉下來,冰冷且不富任何生氣。
“陸秋,這世界上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我也不與你爭論什麽,是非黑白自有人定論。是她自己作死,而且你也別忘了,我現在生不出孩子,到底是拜誰所賜!”
她在這一瞬間冷靜得可怕,陸秋心中泛起一絲波瀾,他步步逼近,“是你活該。”
活該?
林嬋放聲大笑,一把將自己的披肩扯下來,露出大塊雪白的肌膚,然而隨之映入眼簾的,是那一道道蜿蜒醜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