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楚文傑自從知道崔大爺的秘密後,就一直在想這事兒,對照幾個線索,便情不自禁的聯想起自己的身世,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把崔大爺和自己的親生父親聯係起來。
當天晚上,石頭果然早早地來到了崔大爺住的地方,崔大爺弄了幾個小菜,三個人邊吃邊聊開了。
“大爺,您這手藝可真不錯,黑子跟您住一塊兒可真是好福氣。”石頭一提起黑子,崔大爺就愣了一下,但立即訕笑著說:“黑子跟我這個老人家住一塊兒,經常是早出晚歸,也沒吃過我幾頓飯,早知如此,就多給他做幾次飯啊。”
楚文傑舉起酒杯說:“我們一起敬黑子一杯!”
三人各自把酒潑在地上,以敬黑子在天之靈。
“楚少爺,你明天還是回去吧,我今天送信去之後,看到你爹他拿到信後臉色完全變了,我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的安危。”石頭突然說,楚文傑沉吟了片刻,道:“我會回去的,但不是現在。”
崔大爺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楚少爺啊,您別怪大爺多話,其實我也很讚同石頭,還是先回去吧,讓你爹知道你平安的消息,以後有時間隨時都可以再過來……”
“幹爹,您別說了,讓我晚上好好想想。”楚文傑若有所思地說,石頭離開之後,他突然問:“幹爹,我想問您一件事。”
“問吧。”崔大爺在收拾碗筷,楚文傑說:“您不是說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人抱走了嗎?我想問問您,您還記不記得孩子身上有什麽印記嗎?比如胎記啊,傷疤之類的。”
崔大爺停下手中的活兒,沉思了片刻,一開始好像沒記起什麽,但突然瞪大眼睛說:“我想起來了,我兒子右邊手臂上有一個月牙形傷疤,那是咱們族裏的規矩,老人們說新生的孩子,如果在右手臂上烙下一個月牙形的印記,可以保護孩子健健康康,來,你看大爺這兒也有一個。”
楚文傑聽著崔大爺的介紹,果然在他手臂上看到一個月牙形的印記,頓時瞠目結舌,慌忙用手去摸右手臂,這一個微笑的動作被崔大爺看到,疑惑地問:“楚少爺,您怎麽了?”
楚文傑慌忙用笑來掩飾內心的慌亂,說:“沒事兒,沒事兒,我隻是在想您說的話,看看身邊有沒有這個印記的人。”
“哦,那敢情好,有勞楚少爺了。”崔大爺緩緩地說,“要是這輩子還能和兒子相認,就是讓我馬上死也值得了。”
楚文傑心裏一酸,安慰道:“您一定還會跟您兒子相認的,還有啊,您以後別叫我楚少爺了,就叫我文傑就成。”
“好,文傑少爺!”崔大爺脫口而出,楚文傑無奈地笑了起來。
徐國立的老婆叫何賽鳳,父親曾是武漢警備司令部的司令,徐國立為了往上爬,也正是看中這個條件,所以才使勁全力搭上何賽鳳,雖然何賽鳳的父親後來因病逝世,但徐國立仍然對這個女人畏懼三分,不敢輕易得罪。
何賽鳳自從嫁給徐國立後,也算生活安穩,除了徐國立經常惹出一些桃色事件,兩個人還算相安無事。
徐國立死後,何賽鳳根本不相信他是被進屋偷竊的小偷所殺,但她的意見無法上達,還被邱子豪抓進去關了兩天,美其名曰是安撫,實則是軟禁。
“嫂子,徐區長就這麽走了,您可要保重身體啊。”李丁親自把何賽鳳送回家,何賽鳳見他還念及徐國立的好處,所以沒馬上讓他走:“李丁啊,嫂子知道你跟了老徐很長時間,對他忠心耿耿,不像有些人,人走茶涼,你給嫂子說說,老徐他到底怎麽死的?”
李丁知道她會問這個,所以早就想好了答案:“嫂子,這個我也說不清,不過邱組長負責全權處理徐區長的案子,人也抓了,已經向上峰做了交待……”
何賽鳳冷笑道:“我可不信老徐是被進屋偷東西的小偷殺害的,小偷可沒這個膽子,再怎麽說,我徐府也算有些名望,什麽小偷瞎了眼才敢打我們的主意,這不是找死嗎?”
李丁忙說:“嫂子,我也這麽想,覺得徐區長的死有些蹊蹺,但卑職說不上話啊。”
“哼,邱子豪早就對區長一職虎視眈眈,這次老徐走了,他可是最大的受益人,我就想啊,老徐的死會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
李丁裝作很害怕的樣子,唯唯諾諾的說:“嫂子,這個我可不敢亂說啊,您就別為難小的了。”
何賽鳳冷冷一笑,說:“別擔心,嫂子心裏有分寸,什麽人對老徐忠心,嫂子看在眼裏,老徐也是明白人,現在雖然老徐走了,但嫂子心裏有本明白賬,不會讓老徐死不瞑目啊。”
李丁站在一邊,沒有言語。
“你先回去吧,嫂子今天跟你說的這些,不要說給任何人聽,相信嫂子,嫂子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李丁走出徐府,想起自己這一招借刀殺人,不禁會心地笑了。
楚文傑終於決定回白喜堂,當他出現在楚望廷麵前時,楚望廷隻是冷冷的問了一聲:“回來了!”
這一聲問候沒有任何表情,不帶任何情感。
楚文傑嗯了一聲,然後徑直進了房間,剛往床上一躺,楚望廷便進來了,他忙坐了起來,等待楚望廷發話。
楚望廷突然笑了,歎息道:“文傑啊,你失蹤的這兩天,爹想了很多事,爹呢不想問你去了哪兒,也不想知道你幹什麽去了,爹明白你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心裏很難過,爹也理解你的心情,所以爹不怪你,但是你得告訴爹,經過這兩天,你想到了些什麽?”
“爹,您的意思是?”楚文傑怎麽覺得這次回來,楚望廷說話的態度完全變了,變得他都有些不認識了。
楚望廷又歎息了一聲,說:“爹那天知道黑子的事後,也很難過,想想咱們父子倆背井離鄉,不遠萬裏來到支那,為何一定要鬧得那麽僵?所以爹算是想明白了,等過一陣子,爹打算把白喜堂關門,然後咱們一起回國去。”
楚文傑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愣了很久終於醒悟過來,驚喜的幾乎叫了起來:“爹,您說真的?真的打算回國去?”
楚望廷點了點頭,一臉激動地說:“不過還需要一段時間,等為父處理完手頭的事,然後把白喜堂打理出去,我們就回去。”
楚文傑突然想起崔大爺,想起那個可能是自己親生父親的老人,剛剛愉悅起來的心情又沉了下去,想起右手臂上那個傷疤,突然挽起袖子,問:“爹,這幾日我這傷疤突然經常莫名其妙的發痛,也不知道這傷疤是什麽時候落下的。”
楚望廷看了一眼,說:“這個傷疤,爹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落下的了,是不是感染了,爹開點藥水,洗洗傷口就好了。”
楚文傑的心情已經沉到了穀底,看來這不是巧合,崔大爺一定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楚望廷,就是當年闖入崔大爺家裏的凶手……想到這裏,腦子裏的弦好像被什麽拉斷了似的,猛然一痛,如此說來,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是被楚望廷殺害的?
他的眼圈有些異樣的感覺,楚望廷好像看出了他臉上的異樣,問他怎麽了,他清醒了些,忙說:“文傑聽您說馬上要回國了,高興。”
楚望廷大笑道:“為父也期待這一天早日到來啊,不過快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兩天以後,月黑風高。
順義幫大堂,朱大海端坐在他自己的龍椅上,看著坐在右手側的女人,滿臉嘲笑的表情。
何賽鳳本來對這種江湖人物不屑一顧,但今日有求於他,所以不得不放下身價,說:“朱幫主,我今日來找你,是因為我認為你值得信賴,而且可以幫我報仇,至於價錢問題,如果你不滿意,我們可以繼續談。”
朱大海無賴地說:“徐夫人,我朱大海做事是有原則的,第一,靠實力吃飯;第二,不和政界的人打交道。”
何賽鳳笑了兩聲,說:“朱幫主,你想多了,我丈夫是政界的人,但我不是,現在是我為丈夫報仇,所以沒有違反你的原則。”
朱大海想了想,說:“你這話倒有幾分道理,不過你一個女人,難道不怕我朱大海收了錢,不僅不做事,而且還出賣你嗎?對你來說,邱子豪可是難對付多了。”
何賽鳳大笑道:“朱幫主,我何賽鳳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小女人,不瞞你說,在來順義幫之前,我已經打聽清楚了。”
“哦,那你說說,你到底打聽到了什麽?”
何賽鳳冷笑道:“這還用我說嗎?像朱幫主您這樣重情重義的人,怎麽會不想替您的親兄弟報仇?我何賽鳳也一樣,我必須替我的丈夫報仇,而且我跟你都有共同的仇人,所以你不會不接受我的請求。”
朱大海聞言,當即便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便大笑道:“看來我確實小看你了,不過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在這個時候接受你的請求?要是想給我親兄弟報仇,我早就動手了,為什麽一定要等到你來找我?”
“朱幫主是聰明人,之前你殺了邱廣義的一個小嘍羅,那是做做樣子,可是你根本就沒放棄過要殺死邱廣義和他兒子的想法,所以這筆帳你是暫時記著呢,早晚的事兒。現在我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大筆錢,這可是完全沒有半點壞事的好事,我想沒有人會拒絕這樣的活兒吧。”
朱大海確實沒想到麵前這個女人會把自己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他確實一直對邱家幫懷恨在心,在邱廣義大壽之日跑到邱府殺了個小嘍羅,隻是為了當著眾人的麵給他一個下馬威,滅滅他的威風,但後來自己帶去的手下卻都被邱子豪打死,所以他對邱家的仇恨更深了。
何賽鳳知道自己的言辭已經攻破了他的防線,不禁又說:“我希望邱子豪死得不明不白,但邱家幫十有八九會把這筆帳算在順義幫頭上。朱幫主不是一直都非常希望邱廣義主動對你順義幫動手嗎?這樣一來,你就有了口實,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向他開刀了,以順義幫今時今日的實力,邱家幫恐怕也沒有勝算的把握吧。”
朱大海感覺自己麵對的並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饒有心計的對手,他在想,要是這個女人要是跟他作對的話,恐怕自己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自從徐國立死後,邱子豪每日都沉浸在喜悅中,而且現在立興大樓裏的所有事宜都暫時由他全權負責,他就等上峰頒發任命書了,可他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完全令他措手不及。
“爹,今日有一事我一定要告訴您。”邱子豪來到父親的房間,關上門後說,邱廣義喝了口茶,輕聲咳嗽了兩聲,笑問道:“說吧,是不是上麵的任命下來了,我兒子即將成為軍統漢口區的區長了?”但一看兒子臉色冷峻,又疑惑地說,“是不是徐國立的事……”
邱子豪搖了搖頭,鼓足勇氣說:“爹,這件事是關於您的,要是兒子說了,您可一定要挺住啊。”
邱廣義頓時有些火起,不快的問:“到底什麽事,說。”
“是這樣的,三姨太她……”當邱子豪說完,邱廣義突然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了下去,胸口喘著粗氣,怒罵道:“王八蛋,敢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要把這對奸夫淫婦的皮給剝了。”
邱子豪勸慰道:“爹,俗話說捉奸捉雙,現在三姨太都懷上了,恐怕要捉到他們很難了。”
“哼,老子做事從來不要什麽狗屁證據,你馬上去把人給我帶回來,我要他們當麵對質,看他們如何狡辯。”邱廣義氣得吹胡子瞪眼睛,此時恨不得把那兩人給生吞活剝了。
邱子豪卻沒有動,沉吟了一會兒才說:“爹,那個周黎明雖然是個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但他父親周德奎可不是省油的燈,此人目前在黨國內部身居要職,要是得罪了他,恐怕對我們邱家不利啊。”
“周德奎算個什麽玩意兒,不就是一個小小的處長嗎?我邱廣義是走黑道的,可不怕他。”
邱子豪卻說:“孩兒知道您老知道這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但子豪有個建議,您先聽聽,如果覺得可行就按孩兒說的做,要是您覺得不可行,那就聽您的。”他見邱廣義沒吱聲,於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邱廣義聽後,臉色果然有些好轉。
“爹,您放心,孩兒一定把這事處理得妥妥當當,直到您滿意為止。”邱子豪眯縫著眼睛說,邱廣義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但眼裏射出了一道刺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