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徐國璋雖然貪圖美色,但他是聰明人,絕不會因為女人而毀了自己的前程,而且喜新厭舊,非常清楚什麽東西才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所以從來不會把自己的前程壓在女人身上。他對盧小曼也一樣,一旦被家裏的母老虎發現端倪,很快就放棄了,盧小曼還沒來得及從他身上挖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便成了被拋棄的對象,所以盧小曼對此非常窩火,發誓總有一天一定會一血恥辱。
這下該輪到錢思成樂了,當他收到徐國璋的指令打算處理盧小曼時,沒想到盧小曼居然主動投懷送抱。這天,他剛到盧小曼房裏,盧小曼便乖巧地鑽進了他懷裏,小鳥依人一般,惹得他渾身上下躁動不已,尤其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的香水味道,更令他身上的毛孔都張開了。
錢少爺,其實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但是徐區長是你的老板,我不敢不答應他啊,如果我對他說自己喜歡的是你,那一定會對你不利的。盧小曼的聲音如蜜蜂嗡嗡,錢思成感覺自己的耳朵裏有隻螞蟻在爬來爬去,一陣酥麻。她纏著他的脖子,幽幽地說道:但是我現在想通了,既然我真愛的是你,那我就要衝破一切和你在一起,從現在開始,我要做你的女人!
錢思成失去了理智,猛然抱起盧小曼丟到了床上,三下五除二扒下了披在她身上的那層薄紗,然後像一頭猛獸騎在了她身上。兩人巫山雲雨了一番,汗水的味道和著香水的味道,再加上呻吟和喘息聲,令整個房間充滿了快感,但是這一切很快就恢複了寂靜,就如雪崩過後殘存的安寧。
錢少爺,你可真厲害,比徐區長厲害多了。盧小曼趴在他胸脯上軟綿綿的說道,錢思成撫摸著她的身體,喃喃地說道:如果徐區長知道了你和我……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啊。她嬉笑道:錢少爺,你才是我心裏真正的男人,我想通了,以後的日子,你去哪裏我就跟著去哪裏,我還會去跟徐區長說清楚,說我要做你的女人。錢思成這次來實際上是為了完成徐國璋的指令,但聽了這番話,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抬起她的下巴說道:寶貝兒,如果我是你,一定會選擇徐區長,我一個小小的組長,什麽都給不了你啊。盧小曼雙指捂住他的嘴唇:不,錢少爺,愛情是需要衝破重重阻攔的,以前我沒有勇氣反抗,但現在我為了愛情可以衝破所有的阻攔。
錢思成回去後向徐國璋匯報說已經搞定了盧小曼,還說盧小曼是個聰明的女人,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徐國璋非常高興,這次又可以重新尋找目標了,而且讚賞了錢思成幾句:你做的很好,等我徐某取得更大的官職,一定不會忘了你的,好好跟我幹吧,我會在戴局長麵前幫你多美言,以後的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啊。謝謝區長,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栽培。這句話是錢思成盼望已久的,如果能得到戴笠的賞識,那他的人生道路一定會平步青雲。
區長,我已經審問了所有人犯,根據我的經驗,那些工人並不是共黨分子,我看是不是放了算了,免得浪費我們的時間。錢思成借機說道,徐國璋沉思了片刻,反問道:你當真這麽認為?錢思成道:我跟很多共黨分子打過交道,如果真是共黨分子,沒一個可以逃脫我的眼睛,這次抓回來的人犯沒一個像共產黨的,現在正是國共合作的重要時期,我看倒不如……他如此這般在徐國璋耳邊低語了一番,徐國璋連連點頭,連聲叫好,指示他馬上去做。
錢思成的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直接把人給放了,然後在報紙上吹噓為了國共合作和表現出國共合作的誠意,國民政府釋放了一批在押政治犯,而且還刊登了這些被釋放者的照片。此舉一出,全國上下一片嘩然,國共合作的形勢也一片大好。錢思成此舉因此受到了上級的嘉獎,同時也給了梁劍一個人情,可是他不知道,在他狂妄大膽的計劃背後,卻壞了大事,不過這是後話。
石頭的朋友被釋放出來,他自然非常感激梁劍,因此親自登門拜訪,卻沒有見到梁劍,因為此時的梁劍受了川崎的安排正陪著連子逛街。連子興致頗高,梁劍卻隻是附和,她的任何言語都無法激起他的興致,腦子裏正想著若蘭,卻沒想到若蘭正在不遠處的人群中偷偷地看著他。
李若蘭是偶然發現梁劍的,她雖然為了完成刺殺池田的任務而不惜犧牲自己的愛情,但此時看見自己所喜歡的人陪著別的女人逛街,心情也驀然冷淡下來,尤其是看著連子溫柔地依偎在他身邊的樣子,心裏就泛起一陣酸楚的味道。但她隻是緊咬著嘴唇,直到兩人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
你快來啊,看,多漂亮!連子看見掛在店門口的一頂別致的帽子,興奮不已,她取下來戴在頭上,興致勃勃地問他好不好看。梁劍百無聊賴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肚子有些餓了,可以回去了嗎?連子放下帽子,理解地說道:哦,這樣啊,那就回去吧。連子非常乖巧,這讓萬分疲倦的梁劍舒了口氣。
若蘭,你怎麽了?李若蘭回到戲園子後情緒非常低落,李大義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她卻什麽都不說,隻說自己有些累,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李大義仍舊不放心:真的沒事?你的臉色怎麽那麽差,要不要去看看醫生?李若蘭卻拒絕了,因為她得的是心病,回到自己的房間,卻毫無睡意,腦子裏全是梁劍和連子逛街時的情景,不斷地問自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你難道忘了自己的使命?你忘了自己在黨旗下的誓言?她頓時頭痛不已,不願意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若蘭啊,睡了嗎?李大義在外麵敲門,李若蘭起身打開了房門,李大義走進去後反身關上了門,關心地問道:好些了嗎?她沒吱聲。他又說道:徐國璋最近放出的這顆煙霧彈實在是太狡猾了,上級在得知具體情況後給我們下達了新的行動命令。她這才接過話道:可是刺殺池田的任務還沒完成。他點了點頭,道:池田非常狡猾,要對他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上級要我們非常謹慎,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能輕易下手,否則一旦打草驚蛇,下次要行動就更難了。她本來決定自己不去想梁劍的,此時卻根本容不得自己不去想他,一想起他為了幫她完成刺殺池田的任務,居然委屈自己和他的女兒在一起,心裏又有些不舒服。
李大義似乎看出了女兒的心事,沉默了良久才安慰道:我明白你在想什麽,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其他的事暫時放一邊去吧,所有的事都必須為此讓道。李若蘭重重地點頭道:爹,我什麽都沒想,隻想趕緊完成任務,您說吧,到底是什麽新任務。李大義道:我們的同誌最近得到消息,日本黑龍會在漢口的分會活動非常頻繁,也許會有什麽新的陰謀,上麵希望我們弄清楚他們的計劃。李若蘭一愣,反問道:又是池田?他道:對,這個瘋子手上沾染了太多同誌的鮮血,現在又在實施新的陰謀,我們不能讓他繼續殺戮我們的同胞了。
李若蘭的情緒很快就進入了戰鬥狀態,猛然起身,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李大義心疼地叮囑道:一定要小心,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想你出事。李若蘭完全把不快拋於腦後,反倒安慰起李大義來:道:爹,你到底怎麽了,你女兒這麽機靈,那些小鬼子哪裏是我的對手啊。李大義欣慰地笑了起來,心裏卻很痛,女兒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心疼女兒,卻又不能阻止她追求自己的信仰,為了革命的勝利,他可以自己拋頭顱灑熱血,就是不忍心女兒受到半點傷害。
若蘭,如果你實在挺不住,父親就送你回大後方,那裏也需要更多的像你一樣的……李大義的話還沒說完,李若蘭就打斷了他:爹,您老就省省吧,如果我想走的話還能堅持到這個時候嗎?眼看就要打仗了,我怎麽可能把您一個人丟在漢口?再說任務都還沒完成,沒了我,梁劍那邊怎麽辦?好了,您就出去吧,我腦子很亂,需要整理一下。李大義拿這個寶貝女兒毫無辦法,隻好歎息著離開了。
李若蘭放下了所有雜念,陷入了沉思,她想要盡快和梁劍見麵。
梁劍成天呆在樂善堂,從來沒有感覺像現在這麽別扭,他無聊地坐在櫃台前,雙手撐著腦袋,目光癡呆,麵色憔悴,百無聊賴地接待前來買藥的病人。
我父親有點不舒服,麻煩給開點藥。一個聲音傳來,他卻頭也不抬地問道:病人患了什麽病?對方道:我不知道,麻煩你跟我去看看可以嗎?梁劍仍然頭也不抬的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實在是走不開,你換個時間再來吧……他說完這話,突然想起這個聲音有些不對勁,一抬頭,眼中頓時放出光芒,忙從櫃台前衝了出來,然後拉著這個“病人”跑了出去。
李若蘭一路上笑了不停,直到離開樂善堂很遠,兩人才收回腳步。
你怎麽來了,你突然出現,是要給我一個驚喜嗎?梁劍拉著她的手,整個人像受了刺激,眼裏射出了萬丈光芒。李若蘭卻問道:你怎麽了,也病了嗎?他訕笑道:我沒病啊。她又說道:那我剛才看到你在櫃台後整個人看上去都沒一點精神。他笑著道:但是我現在有精神了,隻要看到你我就有精神了。她聽到這話非常開心,但沒有過度表現出來,而是神情冷峻地說道:出事了。梁劍一驚,道:出事了?出什麽事了,是關於你的還是我的?她說道:是關於我們的。他急促的催促起來:到底是什麽事,你倒是快說啊。
李若蘭向四周看了一眼,沉聲問道:池田那邊有什麽動靜嗎?他搖了搖頭道:我這幾天一直跟連子在一起,但是池田卻很少露麵,要不就不在房屋裏,要不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也不知在搞什麽。她微微一愣,想起父親告訴她的那些事,結合池田鬼鬼祟祟的行蹤,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從現在起,我希望你每天向我匯報池田的行蹤,包括他在房屋裏和出門後的動向,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事,跟哪些人見麵。他想了想說道:但是他非常狡猾,我實在是擔心自己無法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啊。她微微一笑道:這是上級的指示,你現在已經是我們其中的一員,所以你必須無條件執行命令,配合我們完成任務,還有……梁劍笑著阻止了他,道:好了好了,我可不管這是誰的命令,你其實隻要說是你的命令就行了,其他的事我可管不著。
梁劍已經從若蘭的話裏猜到了些什麽,但他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說道:我倆好幾天沒見麵了,父親也不讓我出門,以後如果我有關於池田的消息或者其他什麽緊要事該怎麽找你。她想了想說:還是直接去戲園子吧,至少目前那裏是安全的,我想池田也暫時也不會產生懷疑。梁劍詫異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戲園子找你?她點頭道:我隻是擔心川崎不會讓你去。梁劍擠眉弄眼:放心吧,我就說跟連子約會去了。若蘭撇嘴道:但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實情的。他不屑地說道:知道再說吧,我會有辦法應付的。
梁劍回去的時候,川崎果然問他去了哪裏,他說肚子餓了,出門轉了轉,順便去吃了點東西。川崎看他的眼神真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他不知道自己的謊言是否騙過了川崎,不過川崎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休,而是告訴他明天樂善堂會來一位貴客,樂善堂關門一天,讓他負責處理好所有事宜。
父親,哪位貴客如此尊貴,還要特意關門一天?梁劍的記憶中,樂善堂還從來沒有因為要來客人而要停業的,川崎道:別多問,負責做好份內的事吧,我會處理好接待客人的事。梁劍開始猜測明天即將到來的客人的身份,突然多麽盼望第二天盡快到來。
樂善堂關門,但客人卻並沒有來此,而是去了黑龍會在漢口的分會。
梁劍還從來沒見過如此肅穆和威嚴的場麵,也從來不知道黑龍會漢口分會會有如此多的人,而今天來的尊貴的客人,其實就是日本黑龍會總會的會長鬆本,他這次親自來華,表麵是視察漢口分會的工作,其實帶著重大的政治任務。
池田跪在會長身邊說道:鬆本會長此次來華,主要是為了督辦我們在華的工作進度,下麵有請鬆本君訓話。鬆本微微點了點頭,掃視了一眼對麵的所有人,說道:帝國在華的利益和黑龍會密切相關,你們都是黑龍會的會員,但同時也是帝國的勇士,為了盡快征服支那,我希望各位視帝國的利益為生命,隨時做好為帝國付出性命的準備。
梁劍站在池田身後,他的目光在每張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了川崎臉上。川崎一動不動,聚精會神地聽鬆本訓話,他從來沒見過川崎如此嚴陣以待。他的眼神突然落在池田後腦勺上,想起若蘭給他的任務,心想自己要是現在想幹掉池田的話,隻要掏出槍,衝著這張後腦啥狠狠地開山兩槍,池田肯定斃命。可是他的思緒很快就會到了現實,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剛才的想法隻是做夢而已,何況自己身上並沒有槍。
池田君,我想見識一下各位的表演。鬆本接下來說道,池田對手下點了點頭,握著木劍的武士們走上前擺開了陣勢。鬆本看著武士們精彩的對抗,時而露出滿意的笑容,還對身邊的池田說道:非常不錯,我希望黑龍會在漢口的行動會盡快得到實施,軍方很快會有行動,黑龍會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為軍部的行動鋪平道路。
是,請會長放心,我們都是帝國的勇士,為了建立大東亞共榮圈,我們的勇士已經做好了隨時效忠天皇陛下的準備。池田的話讓鬆本非常開心,梁劍從他眼裏有看見了滿意的表情,鬆本突然又低聲對池田耳語了一陣,池田的目光落到了川崎臉上。
這是兩人的見麵,川崎和鬆本,一間非常嚴密的房屋,牆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忍”字。
鬆本和川崎盤膝而坐,仿佛空氣都是冰冷的。
川崎君,我想你應該已經收到東京方麵的指示了吧。鬆本問道。川崎恭敬地說道:是的,我們的諜報人員正在加緊行動,請您放心,回去向軍部轉告我們的行動計劃,很快就會有更為詳細、準確的情報反饋回來。
鬆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川崎君是大日本帝國在華的重要人員,帝國希望你所經營的樂善堂會遍及支那的每一個角落,把帝國的諜報事業發揚光大。由於黑龍會和軍部是合作關係,在戰時刻,兩者的關係同等重要,所以鬆本的地位大幅度提升,川崎也不得不對這個民間組織的幫會頭目充滿敬畏。
梁劍想盡快回去,因為這兒是黑龍會的地盤,他擔心遇到連子,但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連子像幽靈一般出現在他身後,此時想走都走不了了,加上池田在一邊,他更不能拒絕她了。連子一臉無知的表情問道:三郎,可以告訴我今天來的尊貴的客人是誰嗎?梁劍想了想,反問道:你為什麽想知道這些?這可不是一個女孩子該關心的事。連子說道:我隻是隨便問問,如果不方便告訴,就算我沒問。
他看了一眼乖巧的連子,不忍心再這樣跟她說話。
三郎,你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嗎?在街上漫步的時候,連子突然問道,沉思中的梁劍尷尬地笑了笑,突然問道:還記得家鄉的樣子嗎?連子搖頭道:記憶已經好模糊了,隻記得媽媽的樣子,可是媽媽已經離開了我,那時候我還很小,甚至都有些記不清媽媽的臉了。梁劍沒想到自己的話語觸及了她的傷心處,見她臉色非常悲傷,隻好又說道:你比我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父親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帶我來到了這兒,我甚至連母親的樣子都不記得了。她遲疑地問道:那你想回家嗎?梁劍心傷地搖頭:我不知道。其實他心裏明白這兒就是自己的家鄉。
相原叔叔說東京變了好多,真想回去看看啊!連子腦海裏浮現出許多漂亮的畫麵,可是又被現實無情的抹殺。梁劍心生憐惜,緊緊地攥住了她的小手,但他心裏清楚,這隻是哥哥對妹妹的情感。連子心裏暖暖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一刻,她多麽希望時光停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