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英雄無言
第二十六章
英雄無言
時間在那一刻凝固了，當莊若龍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麵孔時，他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那張麵孔在他眼前瞬間定格，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表情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都出來！”肖凡從房屋內轉出來時，發出一聲嚎叫，所有戰士迅速出現在他身後。
“劉永？”夏天宇幾乎是用一種驚呼的腔調喊出了這個名字。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莊若龍一邊說著，一邊往前邁出了一步，他想起了劉永曾經對自己提過的家鄉——小村莊。
站在他們麵前的人的確是劉永，但他的表情卻讓人再也感覺不到以往的模樣，那種像魔鬼一樣讓人窒息的猙獰的笑，穿透了每個人的靈魂。
莊若龍注視著那雙眼睛，慢慢鬆開了手，來福槍掉在地上。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沒想到咱兄弟再次相聚卻是在這種環境下。”劉永麵無表情，聲調中卻帶著笑意。
他勝利了，自從他躲在暗處看著那些昔日的戰友走進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時，他就知道自己贏了。
“你他媽的混蛋。”肖凡冷聲罵道，雖然聲音不大，卻讓人感受到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劉永冷笑道：“對，我天生就是一混蛋，不過現在不是靠嘴來吃飯的時代了。”
沉默了一瞬間，夏天宇說道：“劉永，你不要亂來，這對你沒什麽好處。”
“哈哈，好處？”劉永狂笑起來，“我親愛的戰友，說實話，能再次跟你們站在一起，我已經感到莫大的榮幸，也再次印證了一個事實，‘狗急跳牆’，你們不會沒聽說過這句話吧。”
“你就是條狗，一條披著人皮的狗。”莊若龍怒吼了一聲，正要衝上前去，卻被劉永的姿勢怔住了。
“乖乖，你們最好不要亂動，因為在你們周圍……”他比劃了一下範圍，繼續說道，“我已經埋下了少量炸藥，雖然很少很少，但足以把你們每個人炸成碎片，不過要是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讓你們留下一口氣。”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相信劉永說的話不是假話，這個瘋子做得出來。
“你給我聽著，你這是在自尋死路。”肖凡沉聲說道，“希望你不要……”
“這句話應該我來提醒你們，如果你們不相信我的話，盡管試試，我相信你們會因此而後悔終生的。”劉永打斷了肖凡說道。
又是一陣沉默，劉永觀看著自己的傑作，一種報複後的快感躍上心頭。
“沒想到我劉永竟會如此幸運，我一直這麽想，上帝不會看著我們這些人一輩子都做窮人，一輩子都被有錢人踩在腳下做人。”他接著憤然地說道，“你們這些混蛋，尤其是你——莊若龍，你小子就是天生的富貴命。現在不也在我手下做事嗎？當兵的時候，因為你老子是市長，所以你無論做什麽都可以得到眷顧，而我，隻是一個可憐蟲，隻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
“原來如此，你因此把我的槍藏起來了，這就是你所謂的一步一步往前走？靠著自己的能力？”莊若龍冷笑了一聲，“從來沒人把你當可憐蟲，隻是你自己想多了而已。”
“對，是我自己不把自己當人，你說得對，一切都是我的錯，但今天你們也同樣犯了錯，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嗎？會有時間留給你們思考的，但不管怎樣，我都要讓你們嚐嚐犯錯後受到的懲罰。”劉永被激怒了，手舞足蹈地吼起來，然後一招手，一輛汽車從一棟房屋後麵駛了出來。他似乎在試圖平靜自己的心情，臉上流露出一絲看似平靜的微笑。
刺鼻的火藥味彌漫在空氣中，又一點一點地飄散了！
劉永在離開時給戰士們留下了一句話，他們站立的位置周邊都埋滿了炸藥，而且引爆程序已經啟動，隻要有輕微的碰觸，炸彈就會爆炸。
肖凡和戰士們眼睜睜地看著劉永離開，卻無能為力。此時，他收回目光，回頭掃視了所有的戰士一眼，眼角浮現出一絲微笑。
“班長，也許那小子放的是煙霧彈，想嚇唬我們而已。”
肖凡當然想到了這一層，但他不能拿這麽多人的性命開玩笑。
莊若龍憋在心底的氣已經把他的情緒攪得紛亂，不禁大聲罵道：“早知如此，剛才就一槍解決了他。”
可是，誰能事先知道這一切都是因劉永而起的呢？
不過莊若龍明白了，自己之前本來還想著把劉永從犯罪的邊緣挽救回來，但沒想到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妄想。
“劉永這小子已經無可救藥了。”夏天宇沉聲說道，他也後悔了，其實早該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肖凡看了一眼時間，劉永離開已經五分鍾了，此刻估計早已在寬敞的大道上狂奔起來。
這時，他們周圍突然陸陸續續出現一些村民，村民們眼中含著怪異的表情，似乎一點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老鄉，別過來！”肖凡立即大聲喊了起來，所有村民都站在原地不動了，他這才繼續問道，“老鄉，你們剛才都去哪裏了？”
一個年長的人從村民中走了出來，顫巍巍地說道：“有人給我們錢，叫我們去後山的山洞裏躲一會兒。”
聽了這話，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麽先前進村時沒見到一個村民，可現在站在眼前的都是一些小孩和老人。
肖凡考慮了一下，又問道：“你們認識那人嗎？”
老者搖了搖頭，有些口齒不清地問道：“解放軍同誌，你們咋都站那兒不動呢？”
肖凡不知該如何回答，隨即問道：“你們誰家裏有電話？”
“沒有，年輕人都離開村子出門打工了，家裏隻剩下我們這些老頭子。”老人說完，又向前走了一步，肖凡正要勸阻，老人已經走到了身邊。
所有人都不禁捏了把汗，既替自己，又為那些村民。但是，炸彈並沒有爆炸，所有人這才鬆了口氣，迅速帶領村民撤離了出去。
“他奶奶的，竟然真被那小子給騙住了。”莊若龍連聲大罵起來，怎麽也想不明白劉永為什麽要這樣做。
“老人家，你們看見剛才開進來的一輛黑色的車了嗎？”夏天宇問道，但老人搖頭否定了。
這就奇怪了，難道劉永進村之前就已經把所有贓款轉移了？他不可能有這麽快的速度，那麽押運車被開到什麽地方去了？
莊若龍冷靜下來好好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喊道：“班長，我知道原因了？跟我走！”
“什麽？”
“我知道劉永把贓款轉移到什麽地方去了？”莊若龍一邊往前跑一邊叫了起來。
當他們回到先前停車的地方時，卻發現他們開進來的車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麽回事，車呢？”肖凡剛一開口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哈哈，還不算太笨。”莊若龍冷笑了一聲，然後說道，“他用障眼法騙過了我們，根本就沒把押運車開進村子，而是藏在了附近的一個地方，因為他從小就在這個村裏長大，所以對周圍的地形非常熟悉，大家分頭找找看。”
接下來，肖凡聯係了在路上設置路障的民警，得到的情況是，他們先前開進來的車已經被放行。
“報告，發現被丟棄的押運車。”正在此時，一名戰友跑過來匯報。
“果然狡猾，沒想到我們大家都被他騙了。”肖凡沉重歎息了一聲，毫無表情地說道，“我倒要看他到底能跑到哪裏去。馬上通知公安局的人過來取證，我們追趕獵物去。”
當大家坐在重新安排過來的車上時，時間才過去不到十五分鍾。此時，每個人臉上都流露出不同的表情。
肖凡其實很自責，責怪自己當初要是早早發現劉永的缺點，現在就不可能發生這事了。
“隻可惜了，他本可以走上正道的，卻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夏天宇也感慨起來。
莊若龍點了點頭，說道：“等會兒肯定不可避免地會有一場戰鬥，但是……能留下活口盡量留活口。”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都沒吱聲。
“他現在肯定會去轉移贓款，不知道會去哪裏做這件事。”肖凡看著莊若龍和夏天宇說道。
過了一會兒，莊若龍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一件事，他在天安有個女朋友，她那裏可能會有線索。”
“可靠嗎？”
莊若龍愣了一下，說道：“我不敢保證，但可以試試。”
得到肖凡的允許，他撥通了盧晶的電話，可是接通之後卻出現一陣忙音，他又連撥了兩次，結果都一樣。
“不接電話？”肖凡反問道，莊若龍點了點頭，“有戲，既然不接電話說明她心裏有鬼。走，我們去會會她。”
莊若龍心裏湧起一絲疑慮，夏天宇又在一邊插話道：“劉永一定想帶著那女孩逃跑，若龍，你知道她住在哪裏嗎？”
莊若龍知道這事再也無法瞞下去，而且現在情況緊急，無法顧及這麽多了。想到這裏，他說道：“那女孩你認識。”
“認識？”
“對，就是盧晶。”
夏天宇目光呆了一瞬間，馬上露出了笑容，但沒人能明白那種笑容的含義，包括莊若龍。
就在這時，莊若龍的電話響了起來，打開一看，他的表情立即抽動了一下，馬上按下了接聽鍵。
“很高興還能聽見你的聲音，恭喜你們還活著，哈哈！”電話那邊傳來劉永的狂笑聲，莊若龍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說道，“我並不想看著你們死在我手裏，所以勸你們也不要再追下去，否則的話，第二次你們就不會這麽幸運了。”
“你以為你能逃到哪裏去？”莊若龍憤怒地說道，“你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會受到法律的製裁。”
“法律？哈哈，法律隻是有錢人的工具而已，我可不相信那玩意兒。你現在給我聽好了，那筆錢現在已經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們還想繼續追下來，我保證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女朋友了。”
莊若龍當即差點暈厥，但他馬上反應過來，厲聲嗬斥道：“你想怎麽樣，我們之間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如果她受到一點點傷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親手殺了你。”
“嘿嘿，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不過就衝你這句話，我現在改變注意了，我可以保證她絕對安全，不過我得單獨見你一麵。”
“好，在哪裏？”
“還記得張金水的碼頭嗎？不過我不希望再看見多餘的人，你自己掂量掂量吧。”劉永口氣非常冰冷，說完馬上掛斷了電話。
莊若龍雙目失神了一般，突然瘋狂地嚎叫了一聲，然後大聲喊道：“停車！”
“你要幹什麽？”夏天宇一把抓住他。
“沒你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不要跟著我。”他們此時已經進城，莊若龍跳下車，順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鑽進去便馬上離開了。
“怎麽辦？”
“追呀。”肖凡厲聲說道，“千萬不能跟丟了。”
莊若龍心裏萬分焦急，一個勁兒地催促著出租車司機，碼頭很快就出現在他眼前。
此時，劉永正在碼頭的一個隱蔽處觀察著周圍的狀況，當他看到莊若龍的身影時，身上每一個細胞都顫抖起來，激動地說道：“終於出現了！”
兩名手下站在他身邊，一副猥瑣的樣子，馬上按照事先已經安排好的下去準備了。
莊若龍走進碼頭卻仍然未見到劉永的影子，這時電話又響了起來。
“繼續往前走，然後上五樓。記住我的話，千萬不要耍花樣，否則你會後悔終生的。”
莊若龍抬頭望了一眼麵前的樓房，什麽都沒想便繼續向前走去。
此時，他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盧晶的號碼，心裏一動，還是接下了。
“阿龍，你不要來，他騙你的，你女朋友根本不在他手裏。”盧晶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顯得非常焦急，但馬上又傳來了劉永的聲音：“莊若龍，我說過，你最好相信我的話。不過現在我手裏又多了一個籌碼，你的現任女朋友和你的舊時小情人都在我手裏，如果你不來的話，哈哈，恐怕以後再也沒機會見到她們了。”
莊若龍的大腦一片空白，一把砸碎了手機，朝大樓衝了過去。
“你果然守信用。”當莊若龍出現在五樓大廳時，劉永突然出現在麵前，仍舊是那身打扮，一臉陰冷的笑。
莊若龍可沒心情跟他耗下去，冷聲問道：“你不是要見我嗎？我現在站在你麵前，你到底想怎麽樣？”
“放心，我說話算數，隻要你一個人來，你的女人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劉永說著，突然拍起了手掌，狂妄地笑道，“阿龍，沒想到我跟你還能有機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麵，確實沒想到，不過我真的不願意我們以這種方式見麵。”
“是你逼我的。”莊若龍壓抑著怒火，平心靜氣地說道，“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所以你必須付出代價。”
“哈哈，代價？我看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劉永冷笑了一聲，突然指著他吼道，“莊若龍，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別以為你老子是市長你就可以對任何人大呼小叫，你沒有任何資格在這裏教訓我。”
莊若龍搖著頭說道：“我沒時間跟你玩，把人和贓款交出來！”
“哈哈，你還真可愛。”劉永打斷他的話，“你真以為我是叫你來領人回去的嗎？哼，你跟你那市長父親一樣傻，一樣傻得可愛，不過我喜歡。”
“不許你侮辱我父親！”莊若龍無法忍受他對自己父親的侮辱，勃然大怒，恨不得衝過去狠狠地揍那家夥一頓，但還是忍住了。
劉永在他麵前來回走動著，突然指著他罵道：“你說我侮辱你父親？哈哈，你還真當他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市長？他屁股上也沾著屎，放心吧，隻要我一出事，他所有見不得光的事都將曝光。”
莊若龍被這話驚呆了，他從劉永的話裏聽到了另外的意思，不過他突然笑了起來，反問道：“這難道就是你今天約我單獨見麵的目的？”
劉永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又笑了起來，說道：“說實話，我還真不願意跟你鬧成這樣，如果你不插手這些事，說不定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和睦相處。不過現在情況完全變了，我知道，我這條命也許就要交代了，但我仍然想親口告訴你一件事……”他的表情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顏色。
莊若龍安靜地聽著劉永的聲音，思緒已經完全陷入了回憶中。當劉永說完整個故事時，他才像從夢中醒來似的怒吼起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的。”
“信不信由你，你可以回去向你的市長父親追問這事。”劉永突然沉聲歎息道，“這麽多年了，當我知道你就是莊權的兒子時，就時刻想著這事，想要莊權死，想要他的兒子親眼看見他死。不過，我發現你是一個好人，至少不像你父親那樣卑鄙，所以我不忍心對你下手。”
莊若龍感覺自己正站在崩潰的邊緣，整個人都呆住了，失去了任何思維。
當劉永的身體從窗口飄落下去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莊若龍從夢中醒了過來，衝到窗戶邊，看著安靜躺在地上的劉永，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此時，攻入大樓的公安民警已經將大樓緊緊包圍起來，劉永的兩個手下從大廳後麵的房間裏舉著手慢慢走了出來，他們身後跟著盧晶。當盧晶從莊若龍麵前經過時，表情淒厲地望了他一眼，接著就被帶走了。
公安民警還在大樓裏找到了被劉永劫走的贓款。
莊若龍感覺自己的靈魂也隨劉永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空虛的思想負載著沒有溫度的身體，緩緩墜落……
在醫院裏躺了兩天，莊若龍才慢慢恢複過來。在這兩天時間裏，他考慮了很多事，尤其是父親，對於劉永告訴他的那些事，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去相信，因為這是劉永臨死時告訴他的最後一個真相。
當他出院時，他卻在第一時間接到了父親被“雙規”的消息。
劉永的模樣已經在他心裏定型，這個活在仇恨中的戰友，此時再也不能活過來了。不知為什麽，他心裏充滿了罪惡感，好像自己就是那個殺死劉永的劊子手。
母親的精神也處於崩潰的邊緣，整天癡癡呆呆的，一具軀殼似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就在此時，他從母親口中了解到父親與劉永之間恩怨仇恨。母親回憶起這件事時，眼中就像覆蓋了一層冰冷的浮雲。
“對，我怎麽能忘記那件事？當時鬧得滿城風雨啊。那還是你爸沒當市長之前發生的事，那時他還在天安市公安局工作。有一次他外出執行任務，為了抓一個逃犯，不小心開槍打死了一個孕婦……”
莊若龍無言地僵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劉永告訴他的這件事是真實的，而被打死的那個孕婦正是劉永的媽媽，那時候他還不到十歲。
劉永親眼目睹媽媽死在莊權的槍下，他把莊權的樣子深深地刻在了腦海中。從那時起，仇恨就在他心裏生根發芽。後來他慢慢長大了，知道莊權已經是天安市市長時，心裏的仇恨越發膨脹。所以，這一切的仇恨也導致了他對莊若龍的恨意。他從部隊回到天安市後，又利用各種關係跟莊權搭上了線，然後利用種種賄賂手段把他拉下了水……
此時，莊權獨自坐在冰冷陰暗的房間裏，房間裏沒有一絲光亮。他的心情很平靜，感覺自己長久背負在身上的枷鎖正在慢慢解開，靈魂也隨之慢慢脫離了身體。
經曆了那麽多事，這個完全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男人，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他知道自己在最後時刻沒有堅守住防線，就在田啟元出事的時候，就已經給自己想好了退路，所以他希望在最後的時刻為天安市做好最後一件事，那就是“清碩令”的發布實施。就在明天，他將把所有這一切全盤托出，以換取對自己靈魂的最大的救贖！
入冬以來難得的一個晴天，天安市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雖然絲絲寒風仍然讓人不得不拉緊衣領，但因為有了陽光，清靜了很久的街道瞬間擠滿了人，尤其是幾個休閑廣場上，出門享受新鮮空氣的男女老少一個個麵帶笑容、精神抖擻，感受著冬日裏的暖陽。
此時，武陵市卻是另外一種景象，濃霧籠罩在城市的上空，讓人心情壓抑不已。
在離武陵市軍區不到兩公裏處，有一塊被綠樹環繞的地方，這裏便是武陵市公墓區。此時，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中，安靜地站立著幾個神情肅穆的人，他們是莊若龍、夏天宇和肖凡。
在他們麵前的墓碑上，沈誌鋼那張英俊的麵孔一直在笑，但他們的內心卻在滴血。這三個人都曾經在沈誌鋼手下當兵，是他把他們帶進了軍營，又教會了他們一切。
莊若龍久久不願從回憶中走出來，曾和沈誌鋼在一起經曆的點點滴滴，此刻再一次清晰地出現在了腦海中。過了許久，他終於向前邁了一步，在離墓碑最近的地方撫摸了一下沈誌鋼那張英俊的麵孔，聲音低沉地說道：“連長，士兵莊若龍回來看您來了。”他的手似乎感受到了沈誌鋼臉龐的溫度，嘴唇微微顫抖起來，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夏天宇強忍住內心的痛楚，目光停留在沈誌鋼臉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淚水在心底緩緩流過。沉默了很久，他才走上前去，把手裏的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連長，兄弟們都回來看您來了。”肖凡親自為沈誌鋼送過行，那天他在沈誌鋼墓碑前站了一整天，回去後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一夜。
“敬禮！”隨著肖凡一聲令下，他們同時舉起了右手，用軍人的方式表達了對逝者的懷念和追憶。他們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中，顯得寧靜而寂寥。
氣溫驟降，一場大雪突如其來，把天安市染成了一個白色的世界。遠遠望去，整個城市銀裝素裹，像披上了一套潔白的外衣，顯得越發幹淨、整潔！
春節臨近，各種大紅的燈籠早已掛在街邊的商店前，給這個城市增添了一種更加溫馨的氣氛。
莊若龍和左小冉相互依偎著走在天安市的大街上，突然他的手機發出一陣“滴滴滴”的響聲。莊若龍停下來，鬆開左小冉冰冷的手，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出一條短信：新年將至，曹俊傑提前祝福您新年快樂！一看見這個名字，想起他們的約定，莊若龍不禁微微愣了一下。
“怎麽了？”左小冉見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勁，輕聲問道。
莊若龍忙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天宇問我們到哪裏了，他們已經等急了。”
不遠處，一群小孩正在街邊堆雪人，美麗的冰淩花掛在樹梢上，偶爾飄落的朵朵雪花，被風一吹，四處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