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特種大隊
第九章
特種大隊
莊若龍拒絕去舒服的機關上班而重新留了下來，加上這次行動中勇擒持槍歹徒的壯舉，他的名字就像長了翅膀似的，瞬間就傳遍了整個軍區。
“龍哥，你現在可是咱們班的大名人了，人又長得帥，我看大家幹脆推薦你當我們軍區的形象代言人算了。”
“哈哈，這個建議不錯，趕明兒我們集體給趙司令舉薦。”
……
莊若龍在一邊聽著戰友們的玩笑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聽說我們軍區準備組建特種大隊了，都可以報名啊。”同寢室的戰友劉永突然說道。
“劉永，你小子從哪裏得到的小道消息？”
劉永嬉笑道：“這你就別管了，反正我這次得好好表現一番，要是能被選拔上，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莊若龍隻把這個消息當作耳邊風，但沒過幾天，軍區果然發出通知，決定組建一支特種大隊，專門負責武陵市及周邊地區的突發事件，隻要屬於武陵軍區管轄範圍的所有戰士都可以報名。
劉永報名後回到寢室，滿臉桃花地笑著，大聲喊道：“各位戰友，做兄弟這麽久了，可別說我不照顧大家啊，這次雖然麵向整個軍區選拔，但名額卻是非常有限的，你們可要主動爭取啊。”
“怎麽個主動法？難道去纏著司令，或者鬧出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哈哈……我就說你小子不夠格。唉，沒前途啊。”說著，他又轉向莊若龍，“你報名了嗎？這個寢室也就我倆有資格和實力啊，如果你不報名的話，那名額可就白白浪費掉了。”
莊若龍陷入沉思中，我到底該不該去報這個名呢？
但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肖凡要求他們一班每個人都必須報名，雖然帶有強製性，卻沒有人反對。
一個星期後便是選拔日期，在這段時間裏，所有士兵都加大了訓練強度。但就在選拔前的最後幾天，軍區內部又爆出一條跟莊若龍有關的爆炸性消息——他的81式自動步槍不見了。
莊若龍要瘋了，他清清楚楚地記得最後一次射擊訓練時的情景，他當時明明把槍帶回了寢室，隨時準備入庫，可轉身回來就不見了。
在部隊丟槍可是大事，下至連部，上至首長都會被牽扯進來。此事已經移交到保衛處，軍區司令趙宏中都親自過問了。
“又是他？”當趙宏中聽見莊若龍的名字時，冒頭就是這句話。
“軍區從來沒發生過這麽惡劣的事件，我看這次丟槍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蓄意製造的。”沈誌鋼剛得到莊若龍丟槍的消息時，腦袋裏就閃出這個念頭。
“給我徹徹底底地查，一定要找到丟失的槍。”趙宏中火氣很旺，拍著桌子罵道，“他奶奶的，誰他媽吃了豹子膽，老子一定要把這偷槍的賊送上軍事法庭。”
莊若龍此時正在接受調查，交代了自己丟槍的全過程。
“莊若龍，你再好好回憶回憶，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根本沒帶回寢室？”前來調查的保衛處人員已經問了這個問題無數次，但莊若龍每次都是同樣的答案。
他埋著腦袋，麵對空曠的房間，昏暗的燈光讓他有一種即將崩潰的感覺。他在接受調查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是誰跟自己有仇？偷槍者跟他之間定然有著千絲萬縷的利害衝突。
同時，軍區已經下達命令，軍區內部所有角落必須全力搜查，不可錯過任何地方。
眼看離特種大隊選拔的時間越來越接近了，莊若龍卻還處於被調查中，也就是說，如果選拔當天還沒有找到槍，那麽他將失去資格。更嚴重的結果是，如果丟失的槍支找不回來，他可能會被判刑。
不過莊若龍心裏現在根本裝不下任何事，他必須得為自己洗脫罪責，要不然這黑鍋就背定了。
第二天上午，肖凡與他進行了一次短暫的談話。
“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說了，剩下的事就是趕緊把丟失的槍找回來，要不然這罪責就得你自己擔了。”
莊若龍當然明白肖凡這話的分量，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他奶奶的球，誰那麽大膽，要是查出來知道是誰幹的好事，老子一定要他好看。”肖凡心裏非常窩火，他這個當班長的是除了莊若龍本人之外的直接責任人，所以他的擔心比莊若龍少不了多少。
“班長，事情已經出了，責任在我，無論有什麽樣的結果，這責任我個人擔著，與其他任何人無關。”莊若龍聲音不高，卻把肖凡惹得火冒三丈：“你小子是說人話嗎？你以為老子怕為你擔當責任？真不知該怎麽說你。”他惱怒地搖了搖頭，口氣緩和了些說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現在這事攪得全軍區都不得安寧。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最後沒有被調到機關去嗎？因為沈連長親自去找趙司令給你說情，你現在以這種態度來對待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你捫心自問，對得起連長，對得起司令嗎？”
莊若龍的思維突然停止了運轉，肖凡這一番話確實說到了他心坎上，對他而言，這次犯了這麽大的錯誤，將來無論麵對怎樣的處罰，即使被判刑，或者卷鋪蓋回家，這都是他咎由自取，但是現在……這事已經牽扯到太多人，他怎能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怎能當作與己無關呢？
“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讓我認為你是一個自私的人，人不單是為自己活著。”肖凡說完這句話，轉身走了，留下莊若龍一個人在寢室裏獨自麵對那一麵白色的牆壁。班長的話在心裏不斷重複著，他久久沒有抬起頭來。
“莊若龍，你還是男人嗎？為什麽不敢抬起頭麵對自己犯下的錯？”一股火焰在他身體裏燃燒起來，他突然起身，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寢室，敲響了趙宏中辦公室的門。
趙宏中此時正在接一個電話，見他進來，用手勢跟他打了個招呼。
莊若龍站在趙宏中麵前，目光又落到了辦公桌上的那塊石頭上。
“有事找我？”
他被趙宏中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忙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把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趙司令，因為我違反紀律把槍帶回寢室導致槍支失蹤，我……”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趙宏中便伸手打斷了，說道：“你小子啊，要是當初我下定決心把你調進機關，今天不也就沒這事了嗎？”
其實趙宏中這話不是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但莊若龍卻感到無地自容。趙宏中接著說道：“這次丟槍事件，上麵非常重視，這樣的事無論放在哪個部隊，都會引起一場地震。”
“我……我來找您，就是想跟您說明一下，這事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與其他任何人無關，要怎麽處罰我都接受。”
趙宏中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塊黑不溜秋的石頭為什麽擺在這兒嗎？”
莊若龍一愣，心想趙司令是怎麽知道自己心思的。趙宏中微微一笑道：“你兩次進我辦公室，兩次都盯著這塊石頭看，所以是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他微微彎下腰，眼睛盯著那塊石頭說道：“這隻是一塊外形普通的石頭，但來曆卻不簡單。它是一位老戰友送給我的，但他已經犧牲在了朝鮮戰場上。那時候，我們都才十多歲，比你現在還小啊。”
莊若龍感覺自己的心髒“撲騰撲騰”直跳，他不明白趙宏中為什麽會對自己說這些。
趙宏中看著那幾個字，眼前仿佛浮現出當年那一場殘酷的戰爭。
“趙宏中，你給我滾回來。”在朝鮮戰爭的最後階段，美軍從鴨綠江一直敗退到“三八”線附近。趙宏中當年年輕氣盛，看見美軍已經毫無招架之力，所以在一次夜襲中，一個人單槍匹馬越過了“三八”線，結果遭遇大批美國兵……”
“班長為了救我，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擋住了子彈！”趙宏中仰頭長歎了一聲，目光裏藏著一絲渾濁。但他隨即恢複了平靜，對莊若龍說道：“那時候啊，自己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認為隻要自己做得對就敢不顧一切地去做，從來不顧旁人的感受……唉，要不是我太衝動，認為自己可以承擔一切，可以扛下一切，班長也不會為救我而犧牲！”
莊若龍內心沉重地顫抖起來，他明白了趙宏中話裏的含義，感覺自己此時就像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
“趙司令，我錯了！”
“錯，什麽錯了？”趙宏中搖了搖頭道，“我們都是軍人，軍人的字典裏從來不會出現這個字。錯，就意味著必須付出代價，甚至是生命的代價。”
莊若龍感覺自己在這幾分鍾時間裏，學到了前二十年都沒有學到的東西，他眼裏滾動著一絲晶瑩的東西，突然給趙宏中敬了一個軍禮，什麽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趙宏中盯著他的背影，眼角邊浮現出一絲深邃的笑容。
莊若龍的失槍找到了，找到槍的人卻是炊事班的一位戰士。這同樣是一個勁爆的消息，聚集了軍區所有關注的目光。
此時，趙宏中、沈誌鋼等人正站在槍被找到的位置，沈誌鋼手裏提著那把失而複得的槍。他們麵前是一堆柴垛子，槍就藏在那裏麵。找到槍的士兵叫張君，他當時正準備把這堆柴垛子挪到別的地方去。
“就在這裏，我看到槍後就馬上報告了班長。”張君指著那堆柴垛子說道。
“沒錯，就在那裏，還是我取出來的。”炊事班班長接過話道。
就在這時，接到消息的莊若龍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過來，當他看見沈誌鋼手裏的槍時，當即興奮得就想搶過來，卻被一聲怒吼喝住了。
“你給我站住，還嫌不夠亂嗎？”沈誌鋼狠狠地一瞪眼。莊若龍連忙收住了腳步，但他仍然很興奮，畢竟找到了失槍，很多事情就可以說清楚了。
“這是你丟的那支槍嗎？”趙宏中突然問道，莊若龍連連點頭。
趙宏中的目光在現場所有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然後湊到沈誌鋼耳邊嘀咕了幾句。
“好了，既然槍找到了，那麽這事暫時就此打住，等明天的選拔結束之後再處理這事。”沈誌鋼說完就和趙宏中一起走了。
這一夜，經過這次不小的丟槍事件，莊若龍覺得自己好像長大了不少，尤其是思想上，他感覺自己突然間告別了一些什麽，也收獲了一些什麽。他腦海裏浮現出這些日子發生的一係列事，尤其是經曆了那次死而複生的洪水驚險之後，他越發感慨生命的珍貴。
“若龍，睡了嗎？”突然，他聽到隔壁鋪上的劉永在叫自己的名字，又聽到劉永說道，“過來說會兒話。”
他起身爬到了床的另外一邊，兩個人頭頂頭躺著。
“想什麽呢？”劉永一半腦袋藏在被子裏，莊若龍則低聲說道：“沒什麽，就是睡不著。”
“怎麽了？是因為槍的事，還是擔心明天的選拔？”
莊若龍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很多事，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很煩。”
劉永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道：“若龍，我們是好兄弟嗎？”
莊若龍一愣，立即笑了笑道：“當然。”
“明天的選拔，我跟你之間可能是敵人，如果你遇到我，你會怎麽辦？”
莊若龍突然被問住了，說實話他還真沒想那麽多，不過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跟你，而其中一個人必須死的話，我會讓你活下來。”
過了很久，莊若龍都沒聽見劉永的聲音，他低聲喊了兩聲，隻聽見一陣輕微的鼾聲傳來，隨後他也安然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武陵軍區訓練場上人頭攢動，來自軍區範圍內報名的士兵全部集中到了這裏。
莊若龍突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孔，他正在記憶中搜索，那張臉突然衝他露出了笑容，走到他麵前驚喜地說道：“哥們兒，還記得我嗎？”
莊若龍聽見聲音，這才有了印象，“哦”了一聲，正要叫出對方名字時，對方馬上說道：“我是邵帥啊，天安的。”
莊若龍終於回過神來，右手握成拳頭狀跟對方輕輕碰了碰。
“哥們兒，怎麽樣，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吧，嘿嘿，我發現你變了不少啊。”邵帥的皮膚比以前更黝黑，聲音也成熟了不少。莊若龍笑了起來，反問道：“我變了嗎？更帥了還是更像軍人了？”
邵帥忍俊不禁，隨即以同樣的口吻回道：“當然，兩者都有，不過更有男人味了。”
兩人雖然是第二次見麵，但彼此感覺對方都不像剛認識時那樣青澀了。
“兄弟，很久不見了吧，沒想到當日分別，居然還有機會見麵。”
莊若龍想起當初邵帥跟自己打招呼時自己的反應，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笑了笑，接著問道：“準備好了嗎？”
“什麽？”
“馬上就要麵臨選拔了，你不會沒準備就來吧。”
“哈哈，準備什麽，我們每時每刻都在準備著。”
射擊訓練場氣氛凝重、劍拔弩張。比武還沒開始，等待走上戰場的士兵已經登場亮相，他們身著迷彩服、作戰靴，臉塗迷彩油，攜帶新式輕武器威武靜立，等待亮劍。
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所以今天賽程設置的第一個項目就是射擊比賽。在一百至二百米不等的距離，隨機設有十五個起標靶，上麵放有直徑十厘米的盤子，分兩次顯示目標，每次顯示十秒，每組十人，彈數兩發。
“開始射擊！”隨著考官一聲令下，戰士們開始在草叢中四處搜索。
莊若龍想起第一次拿槍時的情景，那是他這輩子的恥辱，他要讓這個恥辱永遠寫進塵封的曆史中。
突然，一陣陣尖利的槍聲傳來，一個個盤子應聲碎落。
“快速射擊！”又是一聲令下，戰士們手中的槍準確地落在那些淩空飛起的盤子上。當一個個盤子碎片飛濺而起時，莊若龍臉上浮現出驕傲的笑容。他回過頭去，正好和肖凡相對，彼此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選拔賽非常激烈，就像一個全軍的軍事大比武，熱鬧非凡，戰士們都完美地展示出了自己最好的一麵。
莊若龍已經成功闖過了前兩關，接下來該由進入決賽的前八十名戰士進行淘汰對抗，勝者便可進入特種大隊。
對抗賽是技巧和力量的搏擊，對於一個士兵來說，這表麵看起來很輕鬆，但彼此都熟知對手的訓練方式，所以隊員們越發不敢大意。
“第一組，上。”兩名士兵走上賽場，一場精美的搏擊賽開始了，雙方的拳頭在陽光下像風一樣來去自如，飛灑的汗水閃閃發亮，比賽的雙方都發揮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
莊若龍看著站在對麵的對手，目光遊離自如，突然聽見“砰”的一聲響，他定睛一看，台上已經隻剩下一個戰士了，另外一名戰士已經被抬了下去。
這是實力的較量，所以必須有一個人躺下。
“第二組，上。”
“第三組……”
莊若龍看著一個又一個士兵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一個又一個士兵走下比賽的高台，心裏早已憋了一口氣，雙拳捏得“哢哢”直響。
“莊若龍，怎麽又是你？你為什麽死性不改，成天就知道打架？”莊若龍腦海裏突然浮現出在學校時老師訓他的聲音，在心裏笑了起來。
“第十組，上！”
莊若龍沉了一口氣，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上了搏擊高台，麵對跟自己個頭差不多的對手，他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別樣的表情。
當兩人的拳頭撞擊在一起時，莊若龍感覺到了一股力量，那股力量似乎穿透了他的身體，使他明顯感受到一股外來的威脅。
“兄弟，加油，希望我們能一起走到最後，特種大隊見。”他腦海裏傳來邵帥的聲音，鷹一般的眼睛裏突然射出一道冰冷的光，雙拳之間聚集起了全身的力量。
在雙方即將觸碰的那一刻，他突然一閃身，淩空一腳踢向對方的胳膊。對方來不及躲閃，隻好接住了這一腳。
莊若龍從對方眼裏也看到了一道冷光，但他心裏隻有一個信念，就是打倒對方，所以根本不會給對方任何機會，在收腳時，右拳準確地落在了對方臉上……
他成功進入了最後一道關卡，在這裏，他看到了很多張熟悉的麵孔。
下午兩點，留下來的戰士將進行最後一個項目的比賽——六公裏負重武裝越野。
走到這裏，留下來的士兵還剩下四十名，這四十名士兵將在武裝越野中淘汰二十人，剩餘的人將成為特種大隊隊員。
“成敗得失，在此一舉。兄弟們，為榮譽而戰。”肖凡在自己班的成員麵前做了簡短的動員，大家揮臂呐喊，呼聲震天。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四十名隊員齊刷刷地衝了出去。
一公裏、兩公裏、三公裏，當賽程進行到一半時，莊若龍注意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大概處於前十名，緊緊跟在他身後的是邵帥，其次是劉永……
“兄弟們，加油啊。”他衝身後的戰友大喊了一聲。
“哥們兒，這特種大隊不進也罷，男人何苦為難男人啊。”劉永一肚子壞水，邵帥忍俊不禁，剛一回頭便被劉永超了過去。
“老莊，你說我們身後這些累得跟死狗似的家夥，一個個都傻不啦嘰的，要是我早知道已經沒希望了，還不如退出來算了。”劉永話裏滿是不屑。
莊若龍對這話非常反感，不快地反駁道：“你胡說什麽呢？我當你是老鄉不跟你計較，別跟我瞎扯淡。”
“我說什麽關你屁事，你別跟我瞎嚷嚷，老子頭頂無光無環，大不了一走了之，這狗屁兵不當了。”
劉永的話激怒了莊若龍，但在這樣的場合，他隻得把怒火暫時埋在心底。
邵帥見劉永口無遮攔，跑到莊若龍身邊低聲問道：“那小子什麽來頭？”
莊若龍微微一笑，什麽都沒說，隨即加快了步伐，大喊了一聲：“大刀砍向鬼子的頭……”
“哈哈，這句是這麽唱的，大刀砍向鬼子的頭，一腔熱血灑中土……”
兩個愣頭兵似乎全然忘了這是在進行一場比賽，一路居然熱鬧非凡，惹得前後的戰士麵麵相覷。
“兄弟，馬上就要到達終點了。走，比一把，看誰先到達。”在剩下最後一公裏路程時，邵帥突然說道。
“好啊，比就比，誰怕誰。”莊若龍話音剛落，已經加快速度衝了起來，但他剛剛掠過兩個人，卻不見了邵帥的影子，忙回頭尋找，這才發現那家夥不知何時已經被甩得無影無蹤了。
那一刻，他心裏湧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不行，我得回去看看。”他似乎忘記了此時正是比賽的關鍵時刻，忙抽身往回跑去。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正往回跑的莊若龍。
“莊若龍，你小子幹什麽？”肖凡與迎麵跑來的莊若龍打了個照麵。莊若龍什麽都沒說就繞了過去，果不其然，邵帥那小子剛才把腳給崴了，此時正一瘸一拐地小跑著。
莊若龍跑過去一把攙扶著他，兩人繼續往前跑去，可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你不用管我了，我沒機會了。”邵帥突然一把推開莊若龍。莊若龍惱怒地抓住他的胳膊，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拖著他繼續前進。
“你放開我，兄弟，算我求你了，我不能拖你的後腿！”
“屁話，你還當我是兄弟嗎？是兄弟就別說這些，我不管終點在哪裏，但你必須跟我一起衝！”
邵帥心裏既感動又愧疚，但他知道不能因為自己而拖累了莊若龍，於是一鬆手，順勢倒了下去。莊若龍被激怒了，瞪著血紅的眼睛怒吼道：“你他媽的要當逃兵，從今以後我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
“走，一起走。”
莊若龍回頭一看，肖凡正站在他身後，他愣了一下，然後和他一起扶起了邵帥。
“兄弟，算哥們兒我欠你們的，這筆賬我記在心裏，有機會一定會還。”邵帥的話還沒說完，莊若龍和肖凡就同時把他提了起來，又使勁往下一拽，算是懲罰他亂說話。
“誰叫你帥呢？我可不會放棄一個帥得掉渣的哥們兒，總得給自己長點臉啊。”
“兄弟，初次見麵，就當我送你的見麵禮，這禮節夠大了吧。”肖凡也開起了玩笑。
邵帥望著前麵戰士們的背影，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暖流，一直暖遍全身。
劉永因為不知名的病因離開了部隊，這個消息一時間長了翅膀似的迅速傳遍了整個軍區。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得了什麽病，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劉永在特種大隊的選拔中成績非常優秀，而且排在前幾名，他突然因病離開部隊，這讓所有人都感到吃驚，就連班長肖凡都不知道其中的詳情。
莊若龍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裏就像被抽空了一樣，他雖然對這個人沒有太多好感，但畢竟是老鄉，又在同一個寢室住了這麽長時間，再怎麽說也相處出了一些感情。
“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人已經走了，我們還得繼續生活下去，再說他離開也是迫不得已的啊。”邵帥望著空空的射擊場，見莊若龍一臉茫然的表情，自己卻隻能這樣安慰他。
其實莊若龍不僅是在為戰友的不辭而別傷神，他心裏還有一件事。今天上午，連長找他談話了，內容是關於槍支丟失的事情。
“連長告訴我，上麵已經決定不再繼續追究這事了，但是必須給我記大過一次。”
邵帥聞言一愣，為莊若龍抱起不平來：“憑什麽？很明顯是有人想陷害你。”
莊若龍搖了搖頭：“我倒不是為這個。”他抬起頭來看著遙遠的天空，繼而感慨道：“我總感覺劉永的突然離開很蹊蹺。”
邵帥不明就裏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問道：“想不想再跟我賭一把。”
“賭什麽？”
“看誰的速度快啊。”他說完就跑了起來，莊若龍微微一笑，奮力追了上去。
“哈哈，看在你上次幫我的份上，我會讓著你的。”
“我靠，追人我可是一流的。”
“追女孩子是一流的吧。”
“那我今天就追定你了，哈哈……”
兩個人瘋子似的在天空下飛奔起來，仿佛兩條出海的蛟龍。
“你看那小子，怎麽成天都有使不完的勁兒。”此時，在大樓的某個窗戶前，兩雙眼睛正盯著那兩個飛奔的影子。
“老趙，想想我們年輕的時候啊，精力可不比他們差啊。”
“哈哈，說得也是，可惜歲月不饒人，我們這把老骨頭隻有豔羨的份兒了。”
“哎，我可不認為自己不行了，要是真跟他們比一比，這些毛頭小子還不一定比我……”
“好好，你行你行。唉，還是那副臭德行，死要麵子，什麽都要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