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烏天賜長長的鬆了口氣，傷口還在疼。
嶽成擔心地說：“你怎麽那麽衝動，不是說好等我來嗎？”
“嶽大哥，我真沒想到莫大頭會來得那麽快，隻好先動手了。”
“唉，要是莫大頭一發瘋，後果不堪設想啊。”
烏天賜笑著說：“我這不是沒事嗎？”
“還說沒事，頭都破了！”嶽成擔心不已，“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要是你發生什麽意外，我可得擔責任啊。”
烏天賜隻是笑了笑，然後說：“雷豹跑了，但他沒有完成王大川交代的任務，所以我估計他肯定不會回山。”
“我跟你想的一樣，這個人膽子很大，雖然失敗了一次，但肯定還會去救李三。”
烏天賜緩緩地點了點頭，又說：“嶽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嶽成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讓我不要傷害李三？”
烏天賜不好意思的笑了，說：“李三是個好人，也是苦命人，他的親人也被小鬼子殺害，所以才上山當了土匪。”
“行，你都這樣說了，我會叮囑下麵的人。”嶽成笑著說，“我該走了，你先休息一下，等天亮後就回山上去，等抓到雷豹，我再告訴你。”
“不，我馬上回山上去。”
“這麽晚了，還是等天亮再走吧。”
烏天賜搖頭道：“我得馬上回去向王大川匯報，王大川這個人不好對付。”
嶽成帶人在俞鍾府外等候了很久也沒能等到雷豹，天亮的時候，雷豹居然活著回到了山寨。
烏天賜吃驚不小，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欣喜地迎上去說：“二當家，你去哪兒了，怎麽才回來，聽兄弟們說你自個兒留在了縣城，可擔心死我了！”
雷豹的眼神在他臉上停頓了兩秒鍾，然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王大川一見他便斥責起來：“二弟，你怎麽性子還那麽急，你一個人能救出三兒嗎？”
雷豹本來就一肚子氣，此時更是火冒三丈，罵罵咧咧地說：“俞鍾那個老烏龜太狡猾了，本來打算去把他給抓來換三弟的，沒想到那門外到處都是他的人，幸好我眼尖一早就給發現了，要不然真回不來見大哥你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雖然沒能救出三弟，但來日方長。”王大川又說，“我聽兄弟們說，你們差點就被莫大頭給埋伏了，多虧了天賜兄弟舍命相救啊。”
“大哥，你別說這事兒了，一說我就冒火。”雷豹一臉的怒氣，“那小子當時確實是救了我和兄弟們，但他不是被抓了嗎？怎麽居然還比我提前回來了？”
王大川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對呀，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差點忘了這事，他不是被抓了嗎？怎麽又會活著回來了？”
“人就在外麵，帶進來問問不就清楚了？”雷豹冷笑道，“我倒想看看那小子怎麽狡辯！”
烏天賜的思維高速轉動，從見到雷豹時起，他就開始思量辯解之詞，果然，剛想到一個萬全的說法，便有人來叫他了。
“天賜啊，二當家剛才回來說了你救下兄弟們的事，大哥沒看錯人。”王大川這話明顯是在打埋伏，烏天賜聽在耳裏，嘴裏說：“這是天賜應該做的，隻要二當家和兄弟們能平安回來，天賜這血就沒白流。”
雷豹看見了他臉上的傷痕，卻冷笑道：“烏天賜，你這是在跟爺爺演苦肉計吧？”
“啥，啥苦肉計？”烏天賜裝傻，雷豹大怒道：“別以為你這技倆可以騙得了爺爺，爺爺問你，你明明被抓走了，怎麽居然會在我之前回山了？他們沒關你，更沒殺你，難道就在你臉上劃了兩刀？”
烏天賜看了王大川一眼，忙說：“二當家，您誤會了。”
“誤會個屁。”雷豹罵道，“老子親眼看到你被帶走的，難不成老子眼瞎了？”
烏天賜一愣，沒想到雷豹逃走後居然還敢殺個回馬槍，看來自己和嶽成太小看這個外表魯莽的家夥了，但他穩了穩，說：“二當家，我確實是被帶走了，但是帶走我的人不是莫大頭，而是另外的人。”
“老子不管是什麽人，反正看到你被抓走，既然被抓走，為什麽又會這麽快放了你？你難道是俞鍾那老王八的人？”雷豹咄咄逼人，烏天賜裝作被逼進死角的樣子，歎息道：“其實抓走我的人是國民黨特派員，他之所以放了我，是讓我回來給大當家帶句話，不日之後將親自上山拜訪您。”
雷豹罵道：“你小子少他媽放屁，什麽他媽的特派員，大哥，這小子八成是奸細，千萬別信他。”
“大當家，天賜句句屬實，特派員也許很快就會到山上親自拜見您。”
雷豹還想說什麽，卻被王大川攔住，道：“天賜啊，大哥不是不信你，關鍵是你口說無憑，我憑什麽可以相信你，而且你為什麽昨夜回山的時候沒及時向我通報這事？”
烏天賜悲痛地歎息道：“昨夜我回山之後，得知二當家還留在縣城，一時擔心把這事忘了，所以才沒向您匯報這事，天亮之後正打算來向您匯報時，看到二當家他安全回來，我這心裏正高興著呢！”
“你……你小子……”雷豹聽不出破綻，而且烏天賜一番話全是向著自己說的，頓時被氣得更加不知說什麽才好。
“好了二弟，既然天賜都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們就等著，到時候是真是假不就真相大白了？”王大川揮手打斷了雷豹的話，雷豹狠狠地罵道：“你小子別以為救了我的命，我就會感激你，要是讓我知道你使詐，老子饒不了你。”
“是，是，天賜知道山上的規矩，如果我說假話，到時候任憑二當家處置。”烏天賜終於如釋重負，此時就希望嶽成能和他有心靈感應，到時候見麵看到雷豹便會理清整個頭緒。
“大哥，小鬼子又在鬧事。”有人進來匯報，王大川還沒開口，雷豹大怒道：“他娘的活膩了，大哥，我出去看看。”
王大川沒來得及阻攔，雷豹已經衝了出去。
一群小鬼子正在叫囂，雷豹聽不懂，於是瞅準了長穀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質問道：“你大爺的，狗日的叫什麽？”
長穀川暖洋洋地說：“他們要喝酒，要女人，要下山……我也沒辦法了。”
“老子看誰還敢鬧，再鬧老子崩了他。”雷豹揮舞著槍，但鬼子兵依然我行我素，他衝天開了一槍，現場才安靜下來。
“讓你的兵都給老子老實點，要是誰敢繼續鬧事，老子這槍可不長眼。”雷豹話音剛落，鬼子兵又叫囂起來，長穀川此時才說：“二當家，我的人有兩天沒酒喝了，我們都是男人，我們需要女人，我們要下山找女人……”
“哼，想要喝酒，想要找女人？”雷豹冷笑道，“你們這是想跟老子玩陰的是吧，老子明擺著告訴你，從今以後，酒沒得喝，女人也沒有，你們想怎麽著就趕緊使出來，爺爺奉陪到底。”
“我要見大當家。”長穀川不甘示弱，雷豹瞪著眼睛吼道：“大當家現在沒空理你們，一邊兒涼快呆著去吧。”
“二當家，山下有人來了！”突然有人匯報，雷豹轉身向山下望去，果然看到幾個人影正向山上而來，於是讓手下喊話，山下人回應道：“國民政府特派員嶽先生前來拜見王大當家！”
烏天賜又驚又喜，他也沒想到嶽成會如此之快便上了山，這可是救他於水火之中啊，頓時滿心的激動之情溢滿了笑臉。
雷豹愣住，摸著腦袋說：“這他媽還真來了。”回頭吆喝了一聲：“都他媽閉嘴，如果不想被人知道你們在這兒，最好趕緊給爺爺進屋躲著去。”
長穀川雖然非常不情願，但也不得不下達了命令。
王大川收到消息的時候，幾乎是叫嚷著彈了起來：“這麽快？”
“大哥，你可想好，那些家夥不安好心。”
“怕什麽？出去迎客。”王大川信心十足，開門迎客，寒暄了一陣，然後讓進了大堂。
“嶽特派員親自前來，還帶著重禮，有失遠迎啊，趕緊看茶。”王大川熱情之極，嶽成把帶來的重禮放下，說：“嶽某此次突然造訪，有些冒昧了。”
“不，不，一點也不冒昧，我王大川是粗人，不懂拐彎抹角，嶽先生是文化人，有什麽事就請直說吧。”王大川其實已料到嶽成此次來拜會的目的，自己倒先拐彎抹角起來，嶽成在心裏笑了笑，說：“既然大當家快人快語，那嶽某也無所隱瞞了，嶽某此次特來拜見，是為一事相求。”
“一事相求？”王大川有些迷糊，他還以為嶽成前來是為拉攏他，嶽成笑道：“嶽某身為國民政府的特派員，主要是為了泰康縣城之穩定，目前共產黨想要搶奪抗戰勝利果實，嶽某壓力很大啊。”
王大川無法理會這話的意思。
嶽成看在眼裏，接著說：“王大當家不要誤會，嶽某今日前來，隻是希望跟您交個朋友，並非代表政府，而是我個人的意願。”
王大川看了一眼那沉甸甸的禮物，不懷好意地問：“如果嶽先生僅僅隻是為了跟王某交個朋友，無需帶來如此厚重的禮品吧。”
嶽成大笑道：“禮重人情重，這是嶽某的為人之道，看來大當家打算收下這些禮品了？”
“好，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不過王某還有話要說。”
“盡管講！”
“王某在大孤山上多年，從未與任何政府往來，之前是，以後也是，所以嶽先生個人如果有事相求，王某萬死不辭，但要是與政府有半點聯係，恕王某很難從命。”王大川一席話讓嶽成開心不已，嶽成爽朗地說：“就衝大當家這話，嶽某能認識您，實在是三生有幸，還請盡管放心，嶽某說了，今日前來拜會，全屬個人意願，與其他任何人無關。”
王大川也屬義氣之人，聽了他這番話，起身握著他的手說：“嶽先生，咱倆是相見恨晚啊。”
“還不晚，一點也不晚，既然相識了，從今以後，你我就以兄弟相稱。”
就在外麵，烏天賜看到了石頭，兩人相見，卻隻能眉目傳話，相視一笑。
“嶽某昨夜遇見了一個小兄弟，叫什麽來著？”嶽成故意問，王大川忙說：“天賜，烏天賜，我馬上讓他進來。”
烏天賜站在王大川和嶽成麵前，心裏七上八下。
“天賜啊，還記得這位恩人嗎？要不是嶽先生，你恐怕此時已經被莫大頭抓走了吧，還不趕緊感謝救命之恩。”王大川話音一落，烏天賜趕緊言謝。
“不用，我這不是為了讓你當我和王大當家的傳話筒嗎？再說了，俞鍾在泰康縣城雖然為一縣之長，但嶽某對其不悅之事早有耳聞，而且已稟明上峰，上峰下令明察，也許不久之後便會撤銷他縣長之職。”嶽成緩緩道來，王大川罵道：“俞鍾那個狗賊不是人，之前跟日本人勾結，多次攻打我大孤山，殺了我不少弟兄，我還沒找到機會跟他報仇呢。”
“這個不用著急，委員長已經下達密令，要在全國範圍內徹底清查曾經勾結日寇之人，俞鍾活不了多久了。”嶽成這話讓王大川大為開心，但開心之後卻又說：“要是能親手殺了那個老賊給兄弟們報仇，兄弟們該是多開心啊。”
嶽成應道：“日本人雖然戰敗，但還有很多血海深仇未能得報，王大當家，你是血性漢子，我答應你，一定找機會幫你完成報仇大事。”
王大川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欣喜地握著他的手說：“如能替那些死難的兄弟們報仇，王某替兄弟們對您感激不盡。”
烏天賜突然哭喪著叫了起來：“特派員，您一定要殺了俞鍾給我爹我娘報仇啊。”
“怎麽回事？”嶽成問。
烏天賜都快流淚了，傷心地說：“我爹娘也是死在俞鍾手裏，那一年，他帶領一群鬼子兵來到村子殺人放火，我恰好去了縣城，才撿了條命……”
這一刻，他真的想起了日軍屠殺村莊的慘狀，淚水奪眶而出。
“好，我答應你，一定會殺了俞鍾給大夥兒報仇，小兄弟，好好活著，咱們後會有期！”嶽成說完這些話便告辭了，王大川等人送他們一行下山，又說了些客套的話，方才別離。
送走客人後，雷豹轉身便說：“大哥，我總覺得那個姓嶽的不止是特派員那麽簡單。”
“這話怎麽說？”
“嘿嘿，這不用你說，我心裏清楚。”
“什麽，大哥，你既然早就知道了，為啥還要對他那麽客氣。”
王大川冷笑道：“姓嶽的來者不善啊，他既然敢親自來山上，說明這個人有膽量，不像是老蔣手下那些笨蛋，再就是他答應幫我殺了俞鍾，也許隻是嘴上說說，但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怎麽殺俞鍾。”
雷豹喜笑顏開：“大哥，還是你有主意。”
“這個姓嶽的到底什麽來頭？”
“管他呢，反正他今天送來這麽多禮品，我們照單收下就是。”
王大川卻說：“正巧那些日本兵鬧事，這些酒分下去吧。”
“大哥，你說把這些酒分給小鬼子？我不同意，狗日的還敢鬧事，我看不如讓狗日的馬上帶我們去找黃金，要是沒黃金就殺了他們。”
“關鍵是知道黃金藏在什麽地方的人跑了。”
雷豹一拍腦瓜，歎息道：“我咋把這茬給忘了，大哥，要不我再跑一趟，這次保準把三兒給帶回來。”
“三兒的事不急，俞鍾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死了，暫時不會殺他，關鍵是要盡快把那倆日本兵帶回來。”
“行，我知道了。”
王大川想了想，卻又說：“我看這樣啊，此事關係非常重大，要不還是我自己親自跑一趟吧，你就在家裏好好看著寨子，尤其是要看好那些日本兵，千萬不能出任何亂子。”
“大哥，這事怎能讓你去呀，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合適。”
王大川笑道：“你有這心我很高興，但是我已經考慮好，就按我說的做吧，等我找到鬆浦和三木，我們的苦日子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