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雷豹已在萬花樓外觀察了很久，直到沒發現萬花樓被監視後，才壓低帽簷，悄然混了進去，然後摸進了其中一個房間，把正在喘氣的男人嚇得頓時就焉了。
“滾！”雷豹低聲嗬斥道，拍了拍腰間的槍，男人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竄了出去。
“喲，這是哪位大爺大駕光臨啊。”女人正是紅娘，拉過被子半掩身體，含笑而視，眉宇間閃爍著一股誘人的光亮，似乎要勾人魂魄。
雷豹緩緩地取下帽子，紅娘一骨碌便爬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但很快便笑了，嬌聲嬌氣地說：“我說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氣勢呢，原來是二當家啊。”
雷豹向四周掃了一眼，轉身在桌前坐下，拿起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幹後才問：“怎麽了，不歡迎？”
紅娘順手拿起外套把身子裹了起來，一轉身下了床，然後湊到雷豹臉前，直視著那雙閃爍著寒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說：“二當家，今日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向你打聽點事兒。”雷豹幹脆直接。
“萬花樓可不是專門打聽消息的地方，想要打探消息，請去別的地兒。”紅娘的話充滿了不屑，雷豹冷笑道：“這事還隻能在紅娘你這兒打聽了。”
“行，既然二當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那紅娘可要坐地起價了，有什麽事盡管問吧。”
雷豹嘿嘿一笑，突然抓住紅娘的手撫摸著，色咪咪地說：“放心吧紅娘，我雷某對你咋樣，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紅娘知道二當家對我不薄，但紅娘也沒虧待過你呀。”紅娘抽回手，“但是這次不一樣，二當家想從紅娘口裏得到什麽……”
雷豹撒開手，這才一本正經地道：“雷某此次下山，可沒閑工夫跟你在這兒瞎耽誤工夫，實話給你說吧，雷某奉大哥之命前來找你問詢一些事情。”
“大胡子？”紅娘大笑，這時候，外麵傳來了激烈的敲門聲，緊接著傳來老鴇急促的聲音：“紅娘，你怎麽了，快開門。”
紅娘看了雷豹一眼，才回道：“媽媽，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
“我看見裏麵那男人身上有槍，嚇死我了，還不趕緊讓人通知城防隊……”男子唯唯諾諾如篩糠，老鴇還想說什麽，紅娘又喊道：“媽媽，我沒事兒，你走吧，一個朋友，我們聊聊就出來。”
“到底是什麽朋友，你趕快開門讓我進來，要不然我就派人通知縣長的城防隊了。”老鴇還在堅持，雷豹終於開口了：“老媽子，這兒沒你什麽事，做自己的事去吧。”
老鴇一聽見這個聲音，心頭咯噔跳動起來，臉上也瞬間布滿了陰雲。
雷豹又喝了口茶，砰一聲放下杯子，帶著怨氣問道：“難道一定要大哥親自前來，你才肯賞臉？”
“二當家，你也是紅娘的貴人，隻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紅娘可不敢輕易開口。”
“你知道我找你為什麽事？”
紅娘嫣然一笑，起身，然後隻手扶在他肩上，俯身在他耳邊說：“最近泰康縣不怎麽太平，所有人都在談論一件事，那就是縣長的公子在萬花樓被人槍殺，二當家這次下山，不是為了這事，難道還有別的比這件事更加重要的事？”
雷豹淡然一笑，得意地說：“人們都說萬花樓的紅娘是個聰明人，不過聰明人經常被很多人喜歡，也被很多人討厭。”
“那請問，二當家讀紅娘是喜歡還是討厭呢？”
“紅娘是大哥喜歡的女人，我雷豹雖然也喜歡紅娘，但又能如何？”
紅娘哈哈一笑，盯著那雙炙熱的眼睛：“二當家以義氣為重，紅娘雖是女流，但也懂得義氣二字。好了，咱們言歸正傳，你這次來到底是為何事？”
雷豹緩緩地搖著腦袋，說：“這一次，你說對了，雷某這次來拜訪紅娘，並非為俞宗澤被殺之事。”
“不過李三這次行事太冒險，幾乎要陷萬花樓於不義。”紅娘道，“俞鍾派人包圍了萬花樓，這兒所有的姐妹都差點被關進監牢。”
“俞鍾早就該死了，現在死的是他兒子，隨後就該輪到他了。”雷豹冷笑道，又歎息了一聲，“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今天來，是想紅娘替我打聽一件事，最近縣城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外地人。”
“不是為了這件事，難道還出了別的什麽事？”
“這你不用管了，總之你幫忙打聽著，有什麽消息及時告訴我。”雷豹起身推門出去的時候，老鴇還站在門口，一看到是他，忙諂媚的笑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您啊。哎，怎麽這就走了，也不多留一會兒。”
“我跟紅娘閑聊了幾句，也沒什麽事，這就走了。”雷豹說著便下樓去，誰知卻被老鴇叫住，低聲說：“二當家，現在全城上下都在搜捕殺害俞公子的凶手，您可要千萬小心啊。”
“老板娘，你這話什麽意思，人又不是我殺的，我小心什麽？”
“嘿嘿，我隻是提醒一下您，那個俞鍾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那個穿軍裝的，叫……叫秦什麽來的……”
“好了老板娘，雷某會意，多謝提醒，後會有期。”雷豹走出萬花樓，壓低帽簷往四周打量了一眼，然後悄然離開。
老鴇在門口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在心裏低聲罵道：“後會個屁，趁早都死了才好！”
“媽媽，你看什麽呢？”紅娘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把潛心沉思的老鴇嚇得哆嗦了一下，忙回頭說：“我送送二當家，送送二當家……”
嶽成安排在萬花樓外監視的人立即向他匯報了這一可疑情況，正在和石頭說話的嶽成被驚得站了起來，焦急地問道：“人呢？”
“有兄弟跟著呢，那人一直往南門方向去了。”
“你們沒看錯吧？那人有何特征？”
“這個……我們倒沒怎麽看清楚，那人他戴著帽子遮住了臉，反正我們兄弟就覺得那人形跡可疑，這不是您吩咐……”
“行了行了，馬上召集幾個弟兄，跟我去把人給抓回來。”嶽成邊說邊往外走去。
石頭詫異地問：“老嶽，你能確定那是大孤山上的土匪嗎？”
“管他是不是土匪，反正咱們現在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走，跟我抓人去！”嶽成腳下生風，一行人跟在後麵，腳步匆匆。
南門外有一個小集市，此時正是晌午，喧囂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嶽成帶著一行人急匆匆地趕到菜市場時，頓時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縣城會有如此多人，而且好像瞬間聚集在一起，頓時有些茫然。
石頭從他眼睛裏看出了疑慮，於是也擔心地問身邊的人：“這麽多人，怎麽找？”
此人叫劉恒，是俞鍾的人，他微微一笑，摘下帽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很快便從周圍聚上來幾個人。
嶽成和石頭互相詫異的對視了一眼。
“那人剛剛進了前麵的一條巷子，我們的人正跟著。”劉恒湊近他低聲說。
嶽成想了想，吐出一個字：“走！”
巷子很窄，僅能容下兩個人並排通行。
幾人走進巷子，剛轉過彎道，一個躺在地上的人影赫然進入眼簾。
“不好！”劉恒驚呼一聲，跑過去俯身試探了一下鼻息，搖頭道，“沒氣兒了！”
嶽成無言的歎息道：“居然讓他給跑了！”
“你怎麽沒多派幾個人跟著？”石頭責問劉恒，劉恒無言以對，嶽成眼神迷茫，歎息道：“這不能怪他，怪隻怪那家夥太狡猾了，但是不要緊，我相信他在這個時候下山，肯定是帶著什麽特殊的目的，所以隻要我們耐心等候，還會有機會的！”
雷豹是何許人，身手了得，警惕性極高，剛離開萬花樓，便知道自己被跟蹤，所以七拐八拐便繞進了這條巷子，然後輕而易舉滅掉了尾巴，輕鬆脫逃。
美姑正在房間裏，坐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那張塗滿了脂粉的臉，突然感覺身後人影一閃，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個硬邦邦的槍口抵著了後腦勺。
美姑不敢回頭，隻從鏡子裏看見了那張臉，臉上驚愕的表情才被驚恐的笑容覆蓋，強裝鎮靜說：“二當家，您這是怎麽了，小心走火啊！”
“你說得對，我最近手有點抖，稍微不注意槍就走火了。”雷豹的聲音聽上去陰沉沉的，美姑聽出這話中的恐嚇，一動也不敢動，雷豹又問，“知道我這次來找你幹什麽嗎？”
“這……”
“別跟我在這兒瞎扯了，我可不想在你這兒浪費時間，爽快點。”雷豹手中的槍一用力，美姑慌忙說：“別，別……我說，我說。”她咽了口唾沫，“三當家上次來找我拿貨，我……我克扣了一點兒……就一點點，也就一次，我保證……保證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說的“貨”，指的是煙土，山上生活拮據的時候，王大川就是靠販賣少量的煙土供給兄弟們吃喝。
“什麽，你吃了豹子膽，竟敢克扣大哥的貨。”雷豹的口氣出賣了他的內心，美姑也後悔自己嘴巴太快，居然出賣了自己。
雷豹惡狠狠地罵道：“要是還敢有下次，老子一槍崩了你！”
“是，是，再也不敢了！”
雷豹這才說到正題，問：“那天李三走之後，是不是有人來找過你呀？”
美姑一聽這話就傻眼了，她明白是自己出賣了李三，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又不敢撒謊，隻好帶著哀求的口氣說：“二當家，我是被逼的，看在這麽多年我一心為大當家的份上，求您饒我一次，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如果再敢，我美姑不得好死！”
“果然是你動了大哥的貨，看樣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雷豹的呼吸很沉悶，卻收起了槍，這個舉動讓美姑稍微放鬆下來。
“說吧，那些人到底是幹什麽的？”雷豹的聲音再次響起，美姑顫巍巍地說：“是，是縣長的人！”
“又是俞鍾那條野狗？”雷豹忿然罵道，一拳擂在桌上，把美姑驚得花容失色。
雷豹在房屋裏來回轉悠，又想起剛才自己被人跟蹤的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突然鼓著眼睛，冷冷地說：“你給我聽好了，俞鍾的狗之前可以通過你找到李三，現在很可能還會來找你，記住，如果他們再來，你照我說的做……”接著如此這般的耳語了一陣，美姑連連點頭，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果然，嶽成在丟掉雷豹之後，很快就找到了這家小旅館，此時，美姑正對著鏡子強迫自己冷靜，醞釀著接下來該如何應付俞鍾的人。
一陣激烈的叫喊把美姑驚醒，她慌忙出門，一見是上次登門那人，不禁暗自驚歎雷豹料事如神，幸好自己早有準備，所以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臉迎了上去，還不忘賣弄風騷：“喲，真是稀客，幾位大哥，這次是住店還是？”
“少羅嗦，誰他媽住店。老板娘，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劉恒露出一臉的凶相，美姑戰戰兢兢地點頭道：“美姑不敢對幾位大爺隱瞞什麽。”
“好，那我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男子。”
“大爺，這我可怎麽回答您，我這兒可是旅館，每天進進出出的男人那麽多，我哪裏……”
“找死是吧！”凶巴巴的劉恒正要對美姑動武，卻被嶽成製止，說：“老板娘，我們不想讓你為難，但如果你不跟我們合作，那我可就不敢保證我的手下會如何對你了。”
美姑哭喪著臉說：“我說，我說！”當她說出雷豹的下落後，石頭罵道：“果然是土匪，老嶽，我看不如幹脆上山把他們一鍋端算了！”
嶽成隻是笑了笑，然後對美姑說：“老板娘，還是那句話，今天我們到此來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就是說，就當我們從來沒見過。”
美姑目送一行人離開後，雷豹從另一間屋裏走了出來，冷笑道：“做得不錯！”
“二當家，美姑這次沒讓你失望吧？”
“這次就當你將功贖罪。”
“那您可得在大當家那兒幫我美言幾句！”
雷豹緩緩地點了點頭。
美姑好奇地問：“二當家，您打算怎樣對付那些人？”
雷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快地質問：“這是你該知道的事嗎？”
“是，是，美姑多嘴！”
雷豹又歎息道：“你們這些女人啊，一個個花言巧語，就沒個正經！”
美姑突然向他靠過來，整個身子都貼在了他身上，極盡撩撥，雷豹想起萬花樓的紅娘，一下子控製不住，把美姑抱起來扔在了床上，美姑仰頭攔著他，問：“二當家，你不是要趕著去對付俞鍾的人嗎？”
“別他媽廢話，老子先吃了你，再去幹掉他們也來得及！”雷豹淫蕩的放聲大笑。
雷豹從美姑身上累得敗下陣來時，變成了一條死狗，過了半天才有了氣息，嗅著她的頭發，抽著鼻子說：“真香！”
兩頰緋紅的美姑趴在他胸口上，噘著嘴鶯鶯地說：“今兒咋了，這麽久也沒來找我，還沒來勁就成死鬼了？是不是在外麵惹上了別的女人？”
雷豹閉著眼，喘息了一聲說：“你們這些娘們兒，隻管吃飽飯，能穿金戴銀就行，還管老子在外有幾個女人啊，”
烏天賜隻在大孤山上呆了一天，便感覺自己如坐牢籠，但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居然如此之快便和日本人發生了直麵衝突。
事端是由三木挑起來的，他突然像瘋子一樣亂竄，又哭又笑，手裏還拿著槍到處亂指。
“快給我抓住他，抓住他！”李三衝手下吆喝著，但沒人敢上前，他於是衝正在圍觀的鬆浦等人喊道，“狗日的，你們還等什麽，小心槍走火啊！”
鬆浦嘻皮笑臉地說：“對不起，三木好像瘋了，我也無能為力。”
“那我就殺了他！”李三說完，拔出了槍，但被突然趕來的王大川攔住，對他使了個眼色，沉聲說：“不能開槍，讓人找機會抓住他，繳了他的槍。”
李三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喊話，卻被站在身邊的烏天賜搶先：“三哥，我來！”
烏天賜慢慢繞到還在瘋笑的三木身後，突然撲過去抱住了他，僅僅抓住了他手裏的槍，三木劇烈掙紮，但烏天賜一用力便把他摔倒在了地上。
三木從喉嚨裏發出了陣陣慘叫，緊接著用日本話嘰裏呱啦地喊了起來，就在此時，鬆浦也瘋了般衝過來，在烏天賜身上拳打腳踢。
“狗日的。”李三見狀，正要命令手下上去幫忙，卻又被王大川攔住，隻能眼睜睜看著烏天賜隻身麵對鬆浦和三木。
烏天賜本來抱著三木，三木已經被掐得喘不過氣，雙手撒開，槍掉在了地上，眼珠子也都突兀出來，好像要掉出眼眶，但突然遭到鬆浦的襲擊，他反手用手肘頂在鬆浦腰上，鬆浦痛得殺豬般嚎叫起來，手上也沒了勁，烏天賜趁此機會翻身而起，舊仇新帳一起算，一拳接一拳地揍在鬆浦臉上……
“狗日的，老子打死你！”烏天賜腦子裏恍然浮現出日本兵屠殺村民的情景，此時恨不得使出渾身力氣將仇人擊殺。
長穀川突然用日語喊了一句什麽，所有的手下舉起槍瞄準了烏天賜。
“狗日的，老子看誰敢開槍1”李三嚎叫了一聲，土匪舉槍瞄準了所有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