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無法苟同
“你住手！憑什麽打我兒子？”母親反應過來，向上拽住了劉父的手臂。
孫南溪被劉父一拳砸在臉上，重心不支，跌倒在門板上，他捂著被打痛的臉，直嚎啕。劉父這一拳可見力度，完全不是劉母那樣的輕輕一巴掌。
再重那麽一分力度，想來，孫南溪的鼻梁一定得一分兩段了。
在事情即將失控前，我趕緊攔住劉父，“叔叔叔叔，現在救人要緊，有什麽不滿，咱們先把小美和阿姨送醫院，過後再說好嗎？”
劉父雖然不善言辭，但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繃著一張僵硬的臉一把推開一直拽著他手臂的人。
我母親被劉父甩得有些重，但看到他已經不再揪住孫南溪教訓，也就鬆了一口氣。她完全沒管暈在一旁的兩人，徑直向上扶起半臥地方的孫南溪，“你這臭小子，現在這個時候回來幹嘛？你，……”她看了一眼正著急救人的劉父一眼後，壓低聲音道：“不要命了嗎？”
我顧不得他們母子情深，在劉父將劉母抱出屋子往樓梯口去之後，拽過孫南溪的手，“趕緊救人啊！你還愣寫幹嘛？”
“瘋丫頭，你幹嘛？你弟弟也受傷了，你沒看見嗎？”母親很不滿我打斷她們的母子情深，對著我直嚷嚷。
“媽，先救人啊！”
我實在想不明白母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理。
見她對我的話沒什麽反應之後，我繼而對孫南溪，道：“孫南溪，還不快點將人抱下樓去，”
這裏是個老房子，所以，樓房非常的狹窄，讓他將受傷的劉美抱下樓是為了急救人員方便施救。
孫南溪愣愣地看著我大概有十秒鍾時間，隨後才匆匆將劉美抱起。
看到孫南溪抱著劉美出了門，我才恍然想起止血，於是轉身跑進廚房，從家庭備用的急救箱裏拿了醫用紗布。
跟著到了樓下的時候，120急救隊已經到了，看到他們有條不紊，訓練有素地將劉美安放在擔架上，然後送入急救車裏。我鬆了一口氣。
孫南溪跟著鑽進了車裏，我正準備加快速度跟著上車的時候，突然有人從樓道裏衝了出來，從背後狠狠地撞了我一下。
腳踝處一陣刺痛傳來，我一個踉蹌不穩，差點跌坐地上，幸得旁邊依靠的便是樓道的牆壁。
我趕緊扶住牆壁穩住自己的身體，待穩住身體後，目光隨著那個撞我的人移動視線。
撞我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很緊張孫南溪的母親，她慌慌張張地跑到急救車旁，極其焦慮道：
“兒子，你快點下來。你可不能跟去醫院啊！先不說其它，就醫院那種地方陰氣重的很。你不適合去，別去！快下來！”
“可是，媽，小美都這樣了，現在生死未卜，我是她男人，要是她有個什麽兩短，那丈母娘……”
我穩住身體後，發現腳沒有因為剛才那一撞而崴到。
伸手揉了揉有些發緊的腳踝，緩解了剛才那一撞的緊張感。走到，急救車旁時，剛剛聽到孫南溪的這幾句話。
母親急急道：“就是因為，就是因為這樣你更加不能去。要是真出個什麽好歹，他們劉家人還不得在醫院把你生吞活剝了？你也不看看劉美爸那個凶神惡煞的模樣？還有劉美媽那個潑辣勁兒，剛才你是沒在，你沒瞧見她媽揪著我打的那個悍婦模樣……”
母親一邊描述，一邊捂住自己的心髒，作心有餘悸。
“總之，你就是不能去！快點下來。”她伸手招著孫南溪下車。
我漠然地看著這一切。覺得母親做得確實太過了，原本覺得自己的命運已經夠悲慘了。想來現在悲慘命運的不止我一個，劉美比我好不到哪裏去，唯獨說得過去的便是，她的父母比我的父母更關心自己的女兒。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裝有劉母劉父的那一部救護車看過去。
一眼望過去的時候，恰巧看到劉父緊緊握住劉母手掌的一幕，任憑救護人員怎麽勸說，他都不肯鬆手。
最後，救護人員隻能任憑他的意圖，不再勸說。車門被拉上了，裝有劉母的急救車先行開走了。
孫南溪還在徘徊猶豫不定當中，母親看著自己兒子腦子轉不過彎的模樣，甚是氣惱，蹣跚著爬上了救護車準備將孫南溪給扯了下來。
急救人員忙著給劉美做現場應急處理，嫌母親和孫南溪二人礙手礙腳，直接道：“家屬請讓一讓，並請你們自行商量安排隨車家屬，謝謝配合！”
孫南溪無奈隻得隨母親下車，母親將孫南溪拽下車後，一頓數落。最後，她將目光落到我頭上，“孫悅，一會你跟去醫院。我可告訴你，你給我找準位置站好了。劉美，雖說是我們孫家的媳婦，但是到底是姓劉，你可別被給那對老驢蹄給忽悠了，倒戈。”
母親對著我一通數落之後，牽扯孫南溪便回去了，而我父親從劉美和劉母下樓至今，就沒下來看過一眼。
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怎麽會都那麽的冷血，無言地站在原地看著母親和弟弟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處。
“劉美家屬，快點上車！”
急救車上的急救人員急急喊到，我收神，趕緊爬上車。
看著劉美已經插了氧氣管子，還有應急的醫療器械上鏈接的一些線條，我恍若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劉美簡直就是自己當年的縮影。車子一路呼嘯，暢通無阻。很快，車子便到了醫院，我跟著下了車。
劉美被送去急救室搶救，我則去辦理了相關的入院手續。當我將一切辦理妥當之後，便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在電話裏頭，母親再三叮囑，劉家人要是問是孫南溪為什麽不跟著去醫院，就說他受了劉父一拳，身體疼得厲害，現在正在家臥床靜養。
我煩躁地掛了母親的電話，說實話，我很不情願承認有這樣的家人。但，事實擺在眼前，我的家人就是這樣的人家！
我有一個雙重標準對人對事的母親，一個絕寵兒子的母親，一個冷酷的父親，一個毫無主張，隻會依靠父母的蛀蟲弟弟。他們這些人，便是我的家人，……
家人！？
家人於我而言，對我不存在任何意義。
想起家人二字，我便想到無盡的索取及無盡的冷漠。
心很寒冷，我站在醫院回廊望著窗外那漆黑如墨色的夜空，心事重重。我的明天到底在哪裏？
“小美，小美……，”遠處突然傳來劉母的聲音，將我從無盡的深思裏拉回了現實。
回頭時，我看到額頭纏著繃帶一臉焦慮的劉母正朝著急救室這邊走來。
“劉阿姨，您沒事吧？”我快步迎了上去。
“小美呢？小美怎麽樣了？”劉母心心念念的隻有自己的女兒。
劉父趕在劉母後麵，看到劉母正抓著我問劉美的情況便停住了腳步。他悶不吭聲的立在劉母後麵，像一座石山一樣。我雖然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他內心的情緒，但從他略微顫動的手指，也猜得到他現在的心情是極度不安的。
“叔叔阿姨，小美她現在正在急救室裏搶救，你們稍安勿躁。耐心在這裏的等候椅上等她出來。”
現在，我能做的，也隻是盡量安撫他們。我也是當母親的人，所以我能夠理解身為父母的感受。
“都是你們！”聽到我說劉美還在急診室裏麵急救。劉母突然變得十分激動，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使勁地扯著我，“小美要不是嫁去你們孫家，至於搞到今天這步田地嗎？說到底，都是你們的錯！”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
看著極度悲痛的劉母，我竟無言以對。雖說這不是我造成的，但說到底，責任至於孫南溪，而我是孫南溪的姐姐，他們口中的孫家人，多少我都有些將自己對號入座了。
我握著劉母抓痛的那隻手，極力忍住疼痛，“阿姨，你們的，你們的心情我理解！您放心，小美的醫療費我們孫家一定會負責的，……”
“孫南溪那個混蛋呢？為什麽不來！把小美變成這樣，就躲得遠遠的了？？我們家到底上輩子是造什麽孽？要把女兒送到你們這群姓孫的孫子家當媳婦……”
劉母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她叫嚷著，狂怒著。
“阿姨，……”
“行了，這事兒也不能怪人家孫姑娘。這些都是他們家孫南溪那個混賬東西弄出來的。”劉父突然出聲替我說話，讓我不禁有些詫異。
“嗨呀！我的女兒啊……”劉母看了急救室的門口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一臉懊惱加悔恨。
劉美進急救室已經六個多小時了，看著劉父劉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我也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接近淩晨兩點半。想到大家折騰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東西下腹，一定餓了。我當下便決定出去買點食物。
剛準備開口跟劉父劉母打招呼，急救室的門便開了。
我跟在劉父劉母的身後，朝著一名護士打扮的醫護人員圍了過去。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啊？”劉母不管不顧，上去就抓著人家的手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