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流離失所
“媽，你來了！”
喬燃展露一個笑臉，努力的緩和氛圍。
喬母邁著端正的步子，走到床邊的椅子上坐定，可，仍舊一言不發，氣氛瞬間凝固。
喬燃不安地看了母親一眼，眼睛滴溜溜地轉，猜測著母親的想法。
“盡交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小時候教你的，全忘了？”
喬燃本以為她會稍微留點顏麵，沒想她直接在我麵前開嗆，我聽得懂喬母話中有話。
此時羞愧難當，不想讓喬燃白白損失之後，又替我挨她母親罵，我諾諾開口：
“阿姨，你別罵喬燃，我……”
“我教育女兒，外人別插嘴！”她聲色俱厲。
我嚇了一跳，以前隻知道喬母嚴厲，可那曾看過她真正的樣子？
話如鯁在喉，憋著不敢說，也不能再說，害怕我開口，喬母會加倍責難喬燃，於是杵在原地為難。
見我被自己母親苛責，喬燃不願意了，她一向重視我，見不得我受半點委屈，就是在她母親那裏，也不見得肯讓我受這委屈。
她直接忽略喬母的感受，笑著叫我先回去。
我忐忑的看了她一眼，雖知道她的用意，但，擔心她，我還是猶豫的定在原地。
“悅悅，你回去吧！這麽晚了，孩子也該休息了。”她找著各種理由打發我。
想了想，我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於是訕訕地跟喬母禮節辭行。
從病房出來，剛關上門，便聽到喬母嚴厲的苛責聲，不大不小，卻句句帶刀，仿佛喬燃不是她親生女兒一般。
喬燃這麽優秀的女孩，在她眼裏，卻是糟糕得不行。
原本我還挺羨慕她，覺得她是個獨生女，集父母寵愛於一身，現在看來，其實她也不好過，過高的期望導致過多的幹涉。
我杵在門口靜靜地聽著喬母訓斥的話語，很是心酸，妹兒不懂大人的事情，一臉疑惑的抬頭望我，她不懂我為什麽出來了還不走，於是伸出稚嫩的小手拉著我道，“媽媽，我們走吧！”
我心下一驚，趕緊將她抱起，怕病房裏的人聽到，想著離開病房門口，這時，病房門呼的一聲，被拉開了。
喬母鐵青著臉走出來，我避無可避，木木地轉身。
“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什麽好行為！”
那張好看的臉，癱著，沒有一點表情。
“阿姨，我，”
“你全都聽到了？！”
見我默不作聲，她接著繼續：“你最好搬趕緊出喬燃那裏，你帶著個孩子住在她那裏會給她帶來很多麻煩，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喬母一定在擔心，她得分神幫我照看孩子的關係，而影響了她談戀愛的時間，這些事我懂，我也可以理解！
像犯錯的學生，我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諾諾的開口道：“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搬走的。”
“知道就好！”她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轉身回了病房。
“媽媽，奶奶是不是不喜歡妹兒，所以才趕媽媽走？”女兒仰著可愛的小臉問我。
“怎麽會呢？奶奶沒有不喜歡你！”
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打起精神安慰她，我如何能夠告訴她，大人的世界就是這麽的現實和殘酷！
將鑰匙放在客廳的沙發上，我環顧一眼，住在這裏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喜歡上了這裏，潛意識裏，我已經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家，而把喬燃當成了親人，現在要搬出去，內心縱是萬般不舍。
從喬燃家裏出來，我真的成了無家可歸的人，像個幽魂一般，遊蕩在街上。
我有些感傷，牽著女兒的手，漫無目的地走著，夜風寒涼，天上突然飄起了細雨，雨絲拂過臉頰，絲絲冷意直至心底。
女兒仰頭看我側臉，她似懂非懂，一臉疑惑，隻知道我們不住在喬燃那裏了，但是不知道我要帶她去哪裏。
回想著自己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人生，那些片段，猶如回放的舊電影，個個畫麵鮮活。
“媽媽，下雨了！”
“嗯，”
隨口應答著！
“媽媽，我冷！”
我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裏，在女兒拽著我的衣角說冷後，才從飄飛的思緒中回到現實。
看著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再看著幼小的女兒，深夜仍跟我遊蕩街頭。
我的心仿如風雨中飄搖的殘枝敗葉，頓感無比淒涼。
我停下腳步，蹲下與她平視，“妹兒，咱們去找華叔叔好嗎？”
我強撐的最後一絲尊嚴，在看到女兒冷得瑟瑟發抖的小身子後，無聲的妥協了。
現在，隻能求助華樺，我也隻能夠找他了。
“媽媽，我們要去幹爹家嗎？”
一聽說去找華樺，女兒的笑臉浮現，連連點頭，表示她願意。
將外套脫下，蓋到女兒頭上，我一手抱著她，一手拖著行李箱往公交站台去。
深夜的站台，早已空無一人，夜風夾著雨絲，冷意更重，站台上立著的廣告牌發出白熾光，讓人更覺冰冷。
將女兒放在站台供候車乘客休息的長椅上，我掏出手機撥通了華樺的電話。
電話接通，入耳，一陣嘈雜。
“你，睡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出了口。
電話那頭熙攘的環境告訴我，他還在外麵，酒杯撞擊的聲音，及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我猜測他不是在ktv裏就是在酒吧中。
猶豫著想掛斷電話。
幾秒鍾後，隨著遠去的喧囂，華樺低沉而性感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進我的耳朵。“在應酬。有事？”
他的語態清冷淡漠，莫名有股疏離感。
“……，沒事。”
明明想跟他說，要去他家借宿的，可卻言不由衷的對他撒起了謊。
“先忙！”見我說沒事，他，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這一刻，我的心仿佛一下子掉進了冰窟，一片寒冷。
為他突然轉變的態度，我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不適，我無法接受從雲端墜入地麵的衝擊，握著電話，久久未能回神。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去幹爹家啊？”妹兒期待的小臉，天真的笑著。
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跟女兒解釋，我要說我在他冷酷的態度下，不戰而退，落荒而逃嗎？
“妹兒，對不起，媽媽不好！”
我轉身抱起女兒，久久說不出話，女兒感覺到我不一樣的情緒，小手摸著我的頭發，“媽媽，最好了。”
我重新將她放下，“妹兒，你幹爹有事，咱們就不去幹爹家了好嗎？”
我隻有這樣哄騙她，因為我實在沒有臉告訴她，我在怯懦的害怕他冷漠的態度。
華樺那裏不能去了，火車站候車室及網吧什麽之類的地方都不可取，雖說，以前讀書的時候，因為打暑期工，為省下幾個錢而經常這樣將就。
如今情況完全不一樣，帶著年幼的女兒，我不能去那種地方。
思來想去，決定去旅館開個小房間，先將就一晚，之後再從長計議。
打定主意，我打開手機網頁，瀏覽著同城服務網站，點開附近價格比較便宜的旅館，一一做著對比。
多方對比，最後選定一家離這裏相對來說比較近的旅館。
剛辦好入住手續，我的電話響了，掏出來一看，是華樺的，我猶豫著要不要接通。
看著手機在自己手心中，響著，我狠心按了拒接。
打開房門，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窄小的空間裏，一張一米二的小床擺在最角落，進門的右邊，放著一張矮小的桌子，上麵有個自動燒水壺。
將東西放下，我趕緊走到窗戶旁想打開窗。
試了兩次都拉不開，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窗戶已經被鎖死。
“媽媽，這裏好臭啊！”
女兒捂著鼻子，站在門口，不肯走進來。
我為難地看著她，深吸一口氣，扯出一張笑臉安慰到：“妹兒乖，咱們先將就一晚，等明天媽媽找到房子，咱們就不住這裏了好嗎？”我走到門口將她牽了進來。
“媽媽，我口渴。”
女兒雖有些不情願，但我再三安慰下，還是隨著我走了進來。
聽到孩子說口渴，我從桌子上拿起水壺便朝洗手間裏走，想著裝一點水出來。
臨進之前，我將房間門給關了起來，並上了防盜鎖，刺鼻的黴味，隨著合起的門，更重了。
還沒裝好水，手機又響了，我騰出一隻手把手機翻騰出來。
還是……，華樺！
“滴！”我按下接通鍵。
“在哪？”
他的話，簡練幹脆。
“……，我在家。”說著謊話，我眼都不眨。
“撒謊！”
……，謊言被拆穿，我頓時慌亂。
“你在哪？”
今晚的華樺不知道怎麽了，聲音裏透著股肅殺的威嚴。
“我，我不在杭市。”
“你在哪？我現在過去找你！”
仔細聽，他那邊不再是嘈雜的酒杯撞擊聲，四周安靜得像是在某個密封的空間。
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鍾，於是我拒絕了他。
“發個定位過來。”不由分說，他強勢的要我發位置給他。
“真的，你別過……”
“限你一分鍾內發過來！”
他硬生生的截斷我的話，之後電話裏傳出一陣嘟嘟嘟……
電話，他掛斷了，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冷酷的華樺。
從洗手間裏走出來時，妹兒已經趴在椅子上睡著了，妹兒一向認床，這個陌生的床，她估計是睡不習慣。
看著她孤單的小身影，我猶豫半晌，拿出手機又放回去，又拿出，反複多次，，最終我還是敗給了自己的怯懦，怏怏的將手機收了起來。
將女兒抱到床上蓋好被子後，我簡單梳洗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