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蟲子
他的兒子裹著一層很厚的衣服,隻漏出了一雙眼睛,雖然露出的部分不多,但我還是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了他的眼睛下麵用布裹著的地方有很多小小的麻子,紅紅的還冒出了白點點,看起來讓人寒毛聳立。
他們顯然低估了我的眼力,以為趁著黑夜能掩蓋住臉上的麻子,卻不知我從小就習慣了黑夜,現在是能適應陽光了,不過這種程度的傷疤我還是能看見的。
馬漢今日的打扮倒是很幹淨,如果有不知情的外人在這裏的話,一定會認為是他來赴約的,肯定不是那個全身都裹著衣服的男子。
他們看見了正在門口觀望到我,馬漢急忙上前向我打招呼。
“這不是兒媳婦嗎,幾日不見又是漂亮許多,是不是得知我兒子要來,所以特地打扮了一番啊,沒關係,我兒子啊看中的不是你的外表,而是你這善良又純樸的內心,所以你怎麽打扮都沒關係,我兒子都喜歡,都喜歡。”
我不自覺的啐了他一口,隨即又馬上恢複了正常的神態。
我可是還有各種辦法對付這個老不正經的東西呢,不能在此時就表現出自己的心裏的神態,我得學會演戲。
他們顯然是沒發現我不自覺流露出的神態,馬漢依然笑嗬嗬的對著我說。
“怎麽今日啞道婆沒在這家嗎,怎麽不出來迎接我們。”
這不要臉的東西,啞道婆經年身體不適,腿腳不方便他不是不知道,還讓啞道婆出來迎接他們,他也不照照鏡子,自己用這麽卑劣的方法還指望我們都來迎接他,真是不要臉到家了。
當然這是我在心裏想著的,不能表現出來。
“啞道婆腿腳不方便不能出來,所以我就出來迎接你們了,你們二人別見怪啊。”我客客氣氣地說。
其實我也不是來迎接他們來的,隻是出於好奇,想看看我接下來要戲弄他們,順便看看這小子長什麽樣子的,出來一看,果然和我想象的沒差多少,等會兒要戲弄他的決心更大了幾分。
“哎呦,兒媳婦怎麽突然對我說話的態度變了這麽好啊,前些日子不還因為這件事情跟我吵不是,是不是想通了,你想通就好,看了我的兒子還滿意吧,我就說你肯定一見到我家兒子就答應了這門親事了。”
說完馬漢就朝著院子裏走去,他的兒子緊隨其後,也沒管我請沒請他進來,真是不要臉到極致。
我有意啐了他一口,緊隨他們身後。
不過我卻一直好奇著,為什麽他兒子自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話,心裏懷疑他是個啞巴,這雖然對我也沒什麽影響,但是對接下來的計劃影響卻很大了。
馬漢對啞道婆家也算是熟門熟路了,一進來就徑直進了啞道婆的屋子,進門就大喊著。
“啞道婆,你在不,怎麽沒來迎接你未來的親家啊,是不是對我們的不尊重啊。”
要說不尊重,是你們不尊重吧,連門都不敲就這麽走進別人的屋子裏。
啞道婆聽了這一聲叫喊,連忙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到他們父子二人連忙叫好。
我知道這都是假裝的。
“你們吃飯沒啊,沒吃飯我做了些飯菜也不知道和不和你們的胃口,咱們一起吃點吧。”
啞道婆慈祥地說。
馬漢一聽眼神賊溜溜的轉著,一猜就知道他們早就已經吃過晚飯了,隻不過肯定是舍不得這頓飯,肯定會坐下來吃的,隻不過他沒想到這卻是我們計劃中的一部分。
果然他應了一聲,就坐在了事先準備好的凳子上了,他的兒子依舊不言不語用布裹著臉坐了下來。
接著馬漢與我閑聊,我知道了他的兒子叫馬寧,現在與我差不多大,他還說他以前特別勤勞能幹,長的也特別俊俏,總之怎麽好,他就怎麽說,這與我聽說的恰恰相反。
可是,當我問起他的臉上為什麽蒙著一層布的時候,他卻有意的轉開了話題,我也不想繼續問,事情就這麽作罷了。
不一會啞道婆從廚房裏端出來幾個窩頭,還有一盤卷心菜,這雖然不算是美食,但是卻在這古舊的鄉村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美食,畢竟這窩頭用的玉米麵,還有卷心菜,都是要用錢買來的,再者,有的是用家裏的餘糧和同村人換,能吃一頓絕對來之不易。
吃飯的時候馬寧仍然沒有把臉上那塊布條拿下來,吃的也隻是些粗糧,把窩頭順著眼睛漏出的地方扔下去,然後再用手按住窩頭這麽吃著。
這使我越來越好奇,他臉上到底長了些什麽東西,竟然這麽見不得光。
吃飯的時候馬漢倒是沒有過多的言語,吃完後他找個借口走了,他說今天是我和馬寧見麵的日子,就讓我們倆單獨相處一晚,等到明天他再來,臨走的時候眼神發出賊溜溜的光芒,不懷好意。
不過,我卻是很遺憾,因為他走了我就戲弄不了他了,還好,有他的兒子。
過來一會,啞道婆也按照約定走開了,整個屋子就剩下了我和馬寧兩個人,場麵很是尷尬,一時間我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你…你是做什麽的。”
沒想到,他從進來一直沒說過話的馬寧,到了他們倆都離開的時候竟然說了話,這倒是讓我出乎意料。
“我也不知道我是做什麽,從小就跟著啞道婆,自是沒什麽工作,如果硬要說,那應該就是跟啞道婆的工作一樣吧,是個巫婆。”我溫柔地說話。
他見我回話,回頭看了我一眼,借著昏暗的燈光,還有他在吃飯的時候,難免拉下來的布料,我更是看清楚他的臉。
他的臉上長的不是麻子,而是一個個的潰爛的傷口,上麵還泛著白光,看起來甚是惡心。
一見我盯著他的臉,他就緊忙的拉起來稍微放下去的布料,解釋道:“我這是自小的惡疾,從小臉上一遇到風就會潰爛,治過無數地方,都沒有治好,希望你不要見怪。”
說的話倒是誠懇,我也不是什麽以貌取人的人,就點了點頭,表示不在意他的外表。
“一個人的內心才是最重要的,啞道婆從小就教育我,這天底下最美麗的人是心裏最善良的人,你雖表麵可怕,說的話倒是很誠懇,所以我不怪你。”
我說這麽誠懇的話,心裏竟然不自覺地可憐了他,心想這麽可憐的人,如果我再害他,那不是和他父親一般的人了嗎。
可狐狸終究會露出尾巴的,就在我以為他是個勤勞雖然醜陋,但是內心還是蠻誠懇的人的時候,他的鹹豬手就向我這邊摸來。
先是不經意的碰一碰,我還沒有在意,後來便越來越過分,直接把手放在了我的褲子上。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不是一家人果真進不了一家門啊?看來我還是要實行我捉弄人的計劃。
在他打算把放到我腿上的手,往上麵移去的時候,我突然大叫一聲,然後說自己內急,要方便一下,然後就跑了出去。
臨走前,馬寧還用特別猥瑣的眼光看著我,說著早點回來。
實際上我是去了事先擺好方陣的屋子裏,我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廉恥的人。
雖說我的靈力還沒有啞道婆那麽厲害,不多對付這個普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人,肯定是綽綽有餘。
輕輕念動口訣,我麵前擺著的幾個稻草人就受我的指引站了起來,我在他們身上都披了一層破布,又在他們的臉上畫了些怪異的圖樣,這裏的燈光本就不那麽明亮,遠遠看幾個稻草人,肯定會覺得特別像幾個剛剛重獲新生擺脫束縛的厲鬼。
我嘴角不自居的笑了起來,又念動口訣,幾個披著白布的稻草人跳著單腿出了門外。
然後我叫馬寧的名字,馬寧出來了。
當然第一眼就看到了我事先安排在院子裏正蹦蹦跳跳的稻草人,果不其然,他被我嚇到了,看到稻草人後失聲大叫著,並朝著門口跑去。
我哪會讓他跑掉,拉一下事先拴在門上的繩子,門就被我關上了,由於今天晚上是陰天,所以在外麵看不清楚的,加上周圍又沒有人,他會以為這個門是自動關上的。
果真,他看到門關上了,被嚇的屁滾尿流。
“仙兒,你在哪裏啊,我怎麽看不到你了。”
她驚慌失措的開始叫喊著我,我沒有理他,念幾句口訣,操動著幾個稻草人,他更害怕了,在院子裏來回的跑動。
我覺地把他嚇的差不多了,便不再念動口訣,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誰知道正在院子裏跑動著的他,一見到我仿佛是又看見一個女鬼一樣,嚇得昏了過去。
我心道不好,急忙跑上前去,隻見他眼睛泛白,口吐白沫,臉色發青,隻怕是被嚇的失去了魂魄。
我又出於好奇,把他圍著臉上的破布掀開一角,我覺得他之前應該是騙我的,他的臉絕對不是惡疾那麽簡單,應該還是有些不一般的隱情。
果然,一揭開他的臉一股惡臭便撲麵而來,他的臉上竟然密密麻麻爬著很多乳白色的蟲子,那蟲子還是活的。
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