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同一時間,北地一座終年不化的皚皚雪山,這裏風雪連綿不絕,就見山頂有一平台座落著一個龐大的宮殿建築群,鱗次櫛比層層排列,


  點星宮,宮中整齊的排列著無數盞油燈,大略一數不下十萬,每盞油燈前都刻著一個人的名字,這油燈對應著冒險者公會弟子的生命財產乃是冒險者公會獨特的追蹤弟子生命的手段,人死燈滅,人強燈耀,人弱光微。


  一個冒險者外門弟子還是和往常一樣,拿著掃帚推門而入,嘴裏不斷的嘟囔著:“這破殿還掃它幹嘛?一年到頭都不見得來人。”


  外門弟子說歸說,手裏不停開始打掃起來,不經意間掃眼供桌上的油燈,心中不由的升起一絲羨慕,不禁感歎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的魂燈才能擺上去,到時候一定要在那些平日裏看不起我的家夥麵前,顯擺一下,好好的揚眉吐氣一番。”


  這一瞥將外門弟子嚇了一跳,他立即發現了第三排中間一盞熄滅的油燈,本以為是看自己眼花了,仔細一瞧還真的有一盞油燈熄滅了。


  點星宮已經三五年未曾有油燈熄滅,倘若這隻是普通的弟子魂燈,外門弟子或許會不在意,可是中間位置擺放的通常都是冒險者公會各個分會長,望著魂燈上的名字羅肅,不由得麵露驚色。


  羅肅雖然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分會長,但他的親叔叔可是十大長老之中的二長老,將手裏的掃帚一丟,跌跌撞撞地跑出點星宮,撕心裂肺地喊道:“不好了,羅肅分會長的魂燈熄滅了。”


  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聲,傳遍了冒險者公會總部,頓時讓所有人總部內聽到聲音的冒險者公會弟子議論紛紛,別看羅肅實力不足,不得人心,卻架不住人家有靠山。


  陰泉宮,整體玄色猶如一塊黑炭,以一口陰氣泉文明,一盞盞乳白色的油燈,將宮內照的宛如白晝。


  隻見上方高台上端莊一名中年男子,長發披肩,後背衝著大門方向,正臉死死的盯著不斷冒著陰氣的泉水,好似害怕一時不瞧,這泉水就會出現變故一般,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冰冷,道:“你是說肅兒死了?”


  林海跪在地上,頭深深的埋在雙臂下,不敢看一眼高台上的二長老,渾身上下忍不住的顫抖,對於眼前的二長老,冒險者公會有無數關於他的傳說,不過從所有傳聞中有幾點可以肯定他為人鐵麵無私,冷酷無情,對待一切詭異從不留情,趕忙回道:“弟子不敢確定,隻不過點星宮羅肅師兄的魂燈的的確確熄滅了。”


  羅成即使在冷酷無情,對羅家唯一的血脈還是有一絲留意,想不到這一別竟然天人相隔,忍不住長歎一聲,歎息聲宛若凜冽的寒風,不知不覺中陰泉宮鋪上一層冰霜,道。


  “我將肅兒安排在青石鎮就想他好好地苟活下去,不要讓我羅家的血脈就此斷絕。


  若是到時候鬼哭林的封印出現破封,憑借這份上報的功勞,我也有借口將他調回總部,屆時在我的庇護下,他可以在總部安度餘生。


  未曾想我千般謀劃,還是不能保下肅兒的性命,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隻不過肅兒之死不可不報,不管是詭異還是我人族下的手,他們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稍微停頓一下,傳音入密,道:“麟兒,來為師這裏一趟。”


  盞茶時間,一個滿頭齊肩銀發,丹鳳眼,薄嘴唇,臉上紋著一個神秘的紋絡,麵無表情好似終年不化的寒冰,一件寬大的黑色的長袍套在身上,衝著羅成深深地一拜,道:“師父。”


  霎時陰泉宮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羅成才帶著一點傷感,冰冷冷的道:“肅兒的事情聽說了嗎?”


  “弟子在來的路上,已經在一眾師兄弟的口中聽到了隻言片語,羅肅師弟的魂燈滅了。”羅麟漠然的說著,就好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羅成聽了也不在意,他們師徒倆都是一個個性,除了鏟除詭異和修煉,對於其他任何事情從來都是漠不關心,要不是羅肅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脈,他也不會看一眼,道:“麟兒,你去青石鎮走一趟,查一下是誰殺的肅兒,要是詭異所殺,就將詭異鏟除為肅兒報仇。要是人族所殺,隻要斬除首惡即可。”


  “弟子尊命。”羅麟抱拳,道。


  說完之後,羅麟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陰泉宮,騎上一頭三目雪鷲,潔白的雙翅一震,衝天而起。


  隨著羅麟的離去,陰泉宮再次陷入了沉靜,羅成取出一個丹瓶拋給林海,淡然的道:“這是一瓶淬氣丹,就當作是你給本座的報酬,下去吧!”


  林海下意識接住丹瓶,聽到羅成的話不由的萬分欣喜,激動連連的道:“謝過長老,謝過長老。”


  林海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的抓住手心裏的丹瓶,轉身興奮的離開了陰泉宮。


  此刻陰泉宮隻剩下羅成一人,就見羅成抬起雙手輕輕抖動,長長的衣袖落下,兩隻形似鬼爪的雙手落在眼中,不禁歎息道:“陰泉也不能阻礙這詭異的詛咒了嗎?”


  本來空無一人的陰泉宮,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人,又好像這人從頭到尾就是站在了這裏,隻不過旁人無法發現一般。


  隻見他雙目深邃有神,黑白分明,三尺白須迎風搖曳,一件粗麻衣也無法阻擋他魁梧的身材,負手而立,望著羅成眼中劃過一抹憂色,問道:“師弟,你如今還堅持的住嗎?”


  羅成好似不願意來人看見自己的狼狽的模樣,連忙將雙手收進衣袖之中,強裝淡然的道:“多了不敢說,三五年還能堅持的住,到時候麟兒差不多也能成長起來,足以代替我鎮守陰泉宮。”


  金玨一聽下意識死死的握緊拳頭,痛苦的閉上眼睛,道:“師弟,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我,當年你也不會……”


  “不必說了,鎮守陰泉宮本來就是我的責任,何況此事是我自己的選擇。


  如今我們冒險者公會在你的帶領下再次複興,足以證明我當年的選擇沒有錯,冒險者公會唯有在你的帶領下才能走上複興。”羅成強硬的打斷金玨的話,斬釘截鐵地說道。


  金玨張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歎息一聲,道:“肅兒的事情我聽說了,抱歉。”


  “金玨你給我聽清楚,你身為冒險者公會的總會長不會對不起任何人,也不能對的起任何人,你永遠不能出錯,也不會出錯。”羅成冷冷的說道。


  頓了頓,又道:“肅兒既然沒有躲過此劫,隻能說他沒有這個命,你該做的已經都做了,無需說抱歉。”


  金玨一聽此話,便明白羅成不願意多談此事,話音一轉,道:“師弟,你真的認為夢姑的預言會成真?我蒼茫大陸的救星會出現在青石鎮,還會帶有一個‘乾’字?”


  “盡管我不願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夢姑那飄渺虛無的預言上,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夢姑的預言準確性,上百年來她所作出的預言沒有出過一次錯誤。”羅成一想到那個神秘無常的女子,心中就不由的感歎她的神奇,他前半生五件改變他命運的大事,全都被夢姑預言中。


  “我知道你看不上夢姑,認為她不過是胡亂猜測,隻不過有一件事你不清楚,夢姑當年為我預言了五次,每一次都是無比準確。”考慮到金玨始終不信夢姑的預言,羅成不得不把自己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暴露出來,苦笑一聲,舉起右手,道:“這是她最後一次的預言,我將會變的不人不鬼,枯坐陰泉宮,唯有一個帶靈字的女子才能像救。”


  金玨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看到羅成的枯萎,幹瘦的鬼爪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心中暗暗懷疑,羅成已經徹底的走火入魔,或許心中保有一絲希望,千言萬語,最後匯成一句,道:“我明白了。”


  頓了頓,又道:“隻不過你又為什麽派麟兒去青石鎮,難不成你不怕他出了什麽意外嗎?”


  “夢姑曾經說過麟兒二十歲有一劫,渡得過自從以後風調雨順,渡不過就是身死道削的時候。


  既然我身為他的師父,自當為謀劃一番,他的生機就在青石鎮,不讓他去青石鎮,還能讓他去哪裏。”羅成灑脫的笑道。


  “隨你吧!隻希望你今後不要後悔。”金玨抬起手還想說些什麽,可是注意到羅成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盡管兩人一年隻見上一麵,不過多年的師兄弟感情讓他們兩人相處非但毫無隔閡和謀生,反倒更加親密了不少。


  ………………


  隨著太陽落山,最後一縷陽光滿滿的消退,青石鎮所有鎮民快馬加鞭的趕回家中,不帶一絲猶豫的將所有門窗緊緊關了起來。


  一陣“嗚嗚”的陰風刮起,將遺留在地上的塵土和紙袋吹起,一直隱藏在角落和地下的詭異迫不及待的現出身形,在大街小道上遊蕩起來。


  “砰砰”祠堂的所有門窗,在一眾奴仆的忙碌下緊急的關了起來,整個大堂瞬間變得一片黑暗。


  隨即奴仆把一盞盞燈籠和油燈點燃,昏暗的燈光照亮了大堂,王鈞看著這些人熟練的操作,不由的感到傻眼了,問道:“魏羽,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魏羽上前一步,立即解釋道:“回皇上,一入夜外麵就是詭異的天下,我等人族隻能躲在屋子裏躲避,不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我人族隻能垂死掙紮,完全沒有一絲抵抗力。”


  王鈞聞言不由的一愣,他怎麽也想不到這蒼茫大陸居然是這種情況,原來在他心中還以為人族和詭異之間的實力相差無幾,或許在頂級實力人族落一些下風,但大部分的時候應該能夠互有勝負。


  可是按照眼前的一切來看,完全可以說就是詭異單方麵壓著人族吊打,恐怕要不是大部分詭異無法在白天現身,人族早已經滅族了,輕歎一聲,問道:“那你們出門,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居住在野外怎麽辦?”


  “回皇上,一般情況下我們出門在外沒有居住的地方,我們會提前一個時辰左右停下,修建幾座簡陋的木屋,在屋子四周貼上符籙暫避黑夜。


  實在沒有修建木屋的條件,我們隨身會必備符籙帳篷,隻不過這符籙帳篷的力量有時間和威力的限製,要是遇到凶殘的詭異耗光符籙的力量,接下來隻能聽天由命了。”魏羽聞言不由滿臉的苦澀,歎息道。


  當日他們就是錯過了修建木屋的機會,隻能依靠符籙帳篷渡過漫長的黑夜,結果竟然在半夜三更的時刻遇到了厲鬼級的嫁衣女鬼,被嫁衣女鬼耗光了帳篷符籙的力量,


  最後向無頭蒼蠅一樣的衝進了大乾,要不是他們的命好,求救的及時,隻怕他們現在都沒有機會坐在這裏了。


  一聽魏羽對黑夜的恐懼,王鈞越發的對外麵世界感興趣,緩緩起身,負手而立,掃眼祠堂內斂所有人,淡淡的笑道:“朕想看看這裏的黑夜是有多麽美麗,你等可敢和朕出門轉轉。”


  “臣敢。”除了魏羽這些本土人滿臉的畏懼,剩下的大乾將官毫無懼色,他們要是怕死也不會跟著王鈞征戰諸天。


  王鈞剛準備帶頭出門,張三豐和掃地僧道宗同時擋住去路,異口同聲地道:“聖上乃是萬乘之趣,我武當(少林)深受聖上隆恩,不如由老道(貧僧)帶皇上一行。”


  實際上劉伯溫心裏非常不讚同王鈞出門,此刻一瞧有人要代替王鈞出門,旋即走出,抱歉道:“兩位大師對聖上拳拳之心清晰可見,還望皇上不要讓兩位大師失望,讓他們可以代替皇上了解黑夜裏的詭異力量。”


  劉伯溫微微低下的頭,用餘光注意到了王鈞臉上露出的思索,又道:“皇上,此方世界詭異力量雄厚,我大乾儒道入門的學子雖然數量不少,但他們的實力多在秀才一級,所以我們需要檢測一下佛教和道教,兩大教派對詭異的克製程度。”


  如果前麵的話讓王鈞還有些猶豫,那麽劉伯溫最後的一番話徹底的打動了王鈞,點點頭道:“兩位還請小心為上。”


  “多謝聖上關心。”兩人再次齊聲道。


  話畢,兩人對視一眼,肩並肩推開門,走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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