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冬冰背母親
秋菊感到嘴裏一陣鹹腥，她急忙推開冬冰，“可能是娘早上吃了不幹淨的食物，肚子裏一陣難受！”
秋菊不想讓冬冰看到自己喀血，她踉踉蹌蹌走出了幾十米遠，雙手扶著一棵蘋果樹，緩緩蹲下了身子。
她吐了個昏天黑地，嘔吐物裏全是指頭大小的血塊，還夾雜著一些沒有完全消化的醃菜和飯粒。
冬冰見秋菊大半天沒有出來，他擔心秋菊的安危，“娘，你沒事了嗎？”
秋菊慌忙用手扒了一些泥土掩蓋上血塊，全身哆哆嗦嗦站了起來，用手帕揩拭幹淨了嘴角的汙血。
她步履蹣跚，佯裝若無其事，“傻兒子！娘會有什麽事嘛！拉空肚子就萬事大吉了！”
冬冰信以為真，他在果園裏找到了一些車前草、桃金娘和鬼針草，“娘，咱們回家吧！這些全是止瀉的草藥，把它們煎熬成湯汁，喝下去就沒事了！”
冬冰提上竹簍，彎下腰身，“娘，你身體虛弱，我背你回家吧！”
秋菊搖了搖頭，“娘隻是患了一點小毛病，還可以走到家裏，也不想讓鄉鄰看笑話。”
冬冰不由分說把秋菊摟到了脊背上，“娘，小時候我天天躺在你的脊背上，你不但要背著我擔水掃地，還要背著我栽秧割穀。我就是在你的背上一天天長大，現在應該讓我背你了，應該讓我孝敬你了！”
秋菊趴在兒子寬大厚實的背上，雙手抓住兒子牛犢一樣的肩膀，她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花，五髒六腑如同浸滿了甘甜的蜜汁。
秋菊滿心歡喜，兒子終於長大了，能夠背得起自己瘦弱的身軀，知道孝敬老娘了。“冰兒，難道你就不怕村民說閑話嗎？說我心狠手辣、蛇蠍心腸，還不到四十歲就要兒子服侍，就要兒子背了！”
冬冰滿懷深情，“我才不管別人說什麽！你背著我長大，我就背著你變老！”
秋菊感動得熱淚歡迎，她慶幸自己養了個孝順的好兒子，十多年來的心血總算是沒有付之東流，終於有了回報。
冬冰背著瘦弱的母親，輕若無物，他心裏一陣傷心難過，全是自己拖累了母親。母親為了供自己念書，節衣縮食，勞累過度才會患上了一身的病。
由於癌症的折磨，秋菊瘦得如同一具骷髏，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身上隻剩下一張薄皮包裹著的骨架。
“冰冰，你把娘放下來吧！娘擔心會累垮你的身體。”
冬冰健步如飛，“娘，我是一個天生的大力士，別說隻是把你背到家裏，就是背著你周遊世界，我也能夠辦到。”
秋菊似乎在頃刻間痊愈，一點痛楚的感覺也沒有，她幻想著一幅幅幸福的畫麵。“冰兒！你真是娘的好兒子！娘總算是沒有空來人間走一回，得到了兒子的孝敬，嚐到兒子的溫暖，娘知足了，也死而無憾了！”
“娘，你別說傻話了！你隻是患了一點小毛病，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替你治愈，你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不知不覺間，冬冰就背著母親走進了村莊。李大爺對冬冰豎起了大拇指，“秋菊呀！你真是養了個大孝子，現在就知道心疼你了！”
秋菊笑靨如花，“百事孝為先，我現在就必須培養冰兒的孝心，讓我以後老有所依！”
張大嘴不以為然，“秋菊嫂子，我看你氣色不佳，肯定是你患了大病，冬冰才會把你背回來。”
秋菊從冬冰的脊背上一躍而下，“張大嘴，你才患了重病，患了不治之症！我身強體健，冰兒有孝心，不想讓我走路，才會背著我回家。”
張大嘴嘿嘿冷笑，“你就裝吧！自己患了絕症，還要遮遮掩掩，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冬冰毫不理會張大嘴的無稽之談，“張嬸，我娘患了什麽病跟你一毛錢的關係也沒有，我就喜歡背著我娘，她背我小，我背她老。”
冬冰不以為然，“娘，我背你回家吧！張嬸因為嫉妒，沒有兒子背她，才會胡言亂語。”
張大嘴有四個女兒，沒有兒子，她氣得咬牙切齒，但冬冰說的全是大實話，她也無可奈何。
冬冰背著母親回到了家裏，招娣和盼娣攙扶著秋菊坐到竹椅子上麵，“姑媽，難道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嗎？”
秋菊一臉微笑，“姑媽身體硬朗，是你表哥有孝心，硬要把我背回家。”
盼娣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了秋菊，“姑媽，我們幾姐妹和表哥都會好好伺候你，你一定要好起來。”
秋菊撫摸著盼娣的額頭，滿心歡喜，“你們全是我最貼心的小棉襖，我隻是患了一點小胃病，沒什麽大不了的！”
暖娣依偎在秋菊的胸懷裏，她鳥黑的大眼睛如同兩顆黑寶石，她凝視著秋菊，“姑媽，等我將來長大了，我要給你買很多的漂亮衣服，買很多的糖糖和蛋糕。”
秋菊被逗得哈哈大笑，她不停親吻著暖娣胖嘟嘟的小臉蛋，心裏全是甜蜜，“小丫頭片子，那就趕緊長大呀！”
暖娣用手指了一下正在忙碌的冬冰，“明天我就能長得像表哥一樣高了，就能擔水劈柴，就能掃地煮飯。”
冬冰把挖來的藥草清洗得幹幹淨淨，裝進了一個小藥罐裏，支在了火爐上，熬起了中藥。
熬製中藥一定要掌握好火候，火勢既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弱。火勢太大藥液會溢出罐口，火勢太小則達不到效果。
大約半個小時的功夫，土罐裏隻剩下了一小碗的藥汁，冬冰把藥汁倒在了磁碗裏。“娘，我喂你吧！”
秋菊搖了搖頭，“讓藥汁涼一會兒，我自己能喝。”
迎娣、歸娣、喜娣和來娣嘻嘻哈哈走進了院子，一頭大黃牛跟在她們的後麵。
她們幾姐妹如同一朵朵朵嬌豔的花朵，個個身背竹簍，要到山裏砍柴割草去了。
來娣走到冬冰的麵前，“表哥，我們在山腳看見一窩大土甲，洞口都有小碗大小，蜂巢肯定像一座小房子，你敢去抓土蜂嗎？”
大土甲是大山裏有名的毒蜂，人們還稱它大黑蜂，它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毒液還可以製成止痛藥。
冬冰心想，正好可以用雛蜂來滋補一下母親瘦弱的身體，還可以用老土甲泡酒，緩解母親的胃痛。
冬冰喜上眉梢，“有什麽不敢抓的嘛！你們趕緊領我去吧！”
農村的娃兒最愛上山搗蜂抓鳥，下河撈魚摸蝦，秋菊也不會強加阻止。
秋菊千叮萬囑，“你們一定要小心提防，要是被大土甲蜇了一口，會讓你們痛得死去活來。”
冬冰拍了拍結實的胸膛，他信誓旦旦，“娘！有我這個好獵手保護她們，肯定會讓她們毫發無損，平安無事！”
暖娣拍著小手，“我也要與你們一起去，也想去抓大土甲！”
招娣把暖娣抱在了黃牛背上，“好吧！今天有表哥保護咱們，就帶著你去見識一下大土甲。”
冬冰把一塊厚實的野牛皮裝進了竹簍裏，他背上竹簍，打上鐵鍬和斧頭，領著七個小表妹興高采烈跨出了院子。
秋菊看著幾個孩子已經走遠，她把藥汁倒進了院外的水溝裏，喃喃自語，“冰兒，娘枉費了你的一番好心！可是娘有苦衷，不想把真實的原因告訴你。”
她挎上竹簍，向一片翠綠的稻田走了過去，秧苗又長高了一截，裏麵長出了一些水草。她脫下鞋襪，綰起褲腳與袖子，開始在稻田裏撥著雜草。
招娣把幾個小妹妹都扶到了黃牛背上，她在前麵牽著大黃牛，冬冰在後麵保護著她們的安危。
幾個小表妹快樂得如同幾隻無憂無慮的小鳥，嘴裏還唱起了甜美的山歌：
“小妹就愛騎黃牛，
黃牛背上最自由。
過了小路到橋頭，
看見魚兒水中遊……”
冬冰小心翼翼，擔心她們摔下牛背，“你們別再唱了，注意安全，千萬別摔個狗啃泥。”
其實山裏的孩子全是騎在牛背上長大，根本不用擔心她們。幾個小表妹嘻嘻哈哈，“表哥，你也上來吧！黃牛的力氣非常大，肯定馱得動咱們。”
冬冰擺了擺手，“隻有小孩子才會喜歡騎牛，我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再也不是騎牛娃！”
小表妹們咯咯嬌笑，招娣瞥了冬冰一眼，“表哥，我記得你也才比我大兩歲，怎麽就變成大人啦？我看隻是個子比我們高出一截罷了，其實也還是一個大孩子！”
冬冰也想騎黃牛，隻是牛背上再也沒有容納他的地方。他隻好望牛興歎。
她們繼續唱著山歌，“騎著黃牛到哥家，隻為說句悄悄話。隻要哥哥不嫌棄，咱倆將來成一家。”
他們有說有笑，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群山之鹿，冬冰把幾個小表妹從牛背上抱了下來。
招娣把大土蜂的具體位置告訴了冬冰，她安排好了幾個小妹妹的工作和任務。
來娣負責照顧妹妹並看好大黃牛，其餘的砍柴割草，各人做好各人的工作。
冬冰把野牛皮當成了防化服，用厚實的野牛皮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戴上他自己做的牛皮手套和一副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