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半夜聞哭泣
秋菊輕聲說道，“好閨女！是幹娘為你送熱水來了，你泡了大半天，水肯定涼了。”
星語滿懷感激，“幹娘，我從來沒有洗過這麽舒服的熱水澡，進去了浴缸裏就不想出來，真是太麻煩幹娘了！”
秋菊慈眉善目，“你就是幹娘的親閨女，以後就別再說這些客套話。你站在一邊，我把熱水倒進去，水太涼的話，會感冒生病。”
秋菊把熱水倒進浴缸，用手試了一下水溫，“好閨女，喜歡泡熱水澡就多泡一下，但可千萬別讓水涼了。”
星語眼含深情，她娘在世時，也是這樣關心地，仔細叮囑她注意身體冷暖。“幹娘，我在泡一會兒就可以了。”
秋菊走出洗澡間，見到冬冰正在整理漁網，“冰兒，夜這麽深了，你還要去哪裏？”
“娘，我到小河裏去撈上一些小魚，讓你的好閨女嚐嚐咱們大山裏的土特產。”
秋菊小聲囑咐道，“你可得早點回來，不要一出去就是一整夜。”
冬冰爽朗一笑，“娘，我撒上兩網就回來，你可千萬別告訴星語說我出去捕魚了，她在大山上奔波了一天，讓她睡個安穩覺。”
冬冰說著帶上黑子，興高采烈向龍眼河走了過去。
星語又在浴缸泡了近半個時辰，才戀戀不舍跨了出來，用毛巾擦幹淨身上的水珠，穿上幹淨的衣服走了出來。她沒有發現冬冰的身影，隨口問道：
“幹娘，冬冰又跑去哪裏了？”
秋菊明白星語生性貪玩，如果告訴她實話，她肯定也要與冬冰去捕魚。她可不想讓一個姑娘家，半夜三更去河裏受凍。
她編了一個謊言，“剛才他的好夥伴，小石頭來約他出去嘮嗑了。”
星語柔聲細語，“幹娘，你先睡吧！我坐一會兒，等頭發幹了再去休息。”
秋菊找來一塊幹淨的長圍巾，一圈圈纏繞在星語潮濕的頭發上。“好閨女，這樣就不用擔心弄濕枕頭了，照舊可以睡得安安穩穩。”
秋菊拉著星語走進臥室，由於今天晚上，冬冰的七個小表妹沒有來陪秋菊，秋菊也就不用把床鋪到了地上。
秋菊疼愛地說道，“好閨女，快睡吧！你在大山裏奔波了一天，肯定早就累壞了。”
秋菊扶著星語躺在寬大的床鋪上，“好閨女，山裏人家沒有席夢思，全是木板床，你就隨便睡兩宿。”
星語樓著秋菊的脖頸，“幹娘，我從小就喜歡睡木板床，根本不喜歡裝有彈簧的席夢思。”
星語說的是大實話，雖然她家也有名貴的彈簧床。但是她的爺爺和父親都喜歡睡木板床，還說睡在木板床上踏實安穩，更能保養人的身體。
或許星語也是繼承了父親的養身習慣，自小就喜歡躺在寬大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星語把頭枕在秋菊的臂彎上，如同又回到了童年的好時光。幼時，她也喜歡這樣摟著母親的脖頸，安然入睡。
秋菊輕輕拍打著星語的脊背，輕聲哼唱著催眠曲，“小寶貝！快點睡！一覺睡到姥姥家，姥姥領著寶貝摘西瓜……”
星語很快進入了夢鄉，秋菊吹熄蠟燭，很快也打起了香甜的鼾聲。
冬冰來到村莊前麵的龍眼河畔，取下肩膀上的墜網和魚簍，脫下衣服，撲通一聲跳進了冰涼的河水中。
這龍眼河的源頭在縹緲峰的兩個山洞，猶如龍的兩隻眼睛，故稱龍眼河。
龍眼河一年四季清澈見底，肉眼都能看到魚兒在水中遊來遊去。月光撒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好似水中鑲嵌了數以萬計的黃金，讓人看了眼花繚亂。
冬冰雙手用力拋出墜網，讓墜網沉入河底，大約過了兩三分鍾，他收起了漁網。
這一網沒有多少收獲，全是一些手指大的白鰱魚，他撿了幾條稍微大一點的鰱魚，裝進背上的漁簍裏，把小魚又全部放回了泀水中。
冬冰朝著下遊方向，走了幾十米，再次撒出了漁網。這次他耐心等了十多分鍾，他拉起漁網一看，頓時心喜若狂。
漁網裏五六條大鯉魚奔來跳去，垂死掙紮。冬冰用盡全力把漁網拖到岸上，每條鯉魚至少都有四五斤，煎炸、水煮都足夠他們一家吃上好幾頓。
冬冰用石頭砸昏鯉魚，一條條裝進了漁簍子裏麵。驀地，一陣淒涼哀惋的哭聲傳進了他的耳畔。
冬冰心想，這深更半夜的，有誰會來到河邊痛哭流涕呢？會不會是心中有解不開心的小疙瘩，來河裏尋短見？
冬冰謊忙穿好衣服，向著發出哭聲的地方跑了過去。走到近處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師傅李半仙。
“師傅，天都快要亮了，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哭泣？”
李半聽到冬冰的說話，她止住哭泣，“你別管我！我心中有苦說不出，就隻好用淚水來洗涮委屈與辛酸。”
冬冰在李半仙的旁邊坐了下來，“師傅如父母，既然我已經拜你為師，你就是我的長輩，我也就會像你的兒子一樣孝敬你。你老人家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
李半仙聲音哽咽，“我一個孤老婆子，也沒有什麽事需要你幫忙。我每次看到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心中就會感到更加孤獨和鬱悶。”
李半仙長歎一聲，“我本來也有一個孩子，可是才懷了五個月就流產了。”
李半仙十八歲時，談過一次轟轟烈烈的愛情，可是她最愛的男人卻另尋新歡，與她分道揚鑣。
她曾經尋短見跳河自盡，可是她命不該絕，被河水衝到一個沙灘上，又活了下來。
她雖然活了下來，可是她懷有五個月的身孕卻流產了。從此，她裝神弄鬼，在家裏苦苦研究中草藥的配製。
她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她要用精湛的醫術，保護每一個嬰兒平平安安降臨到這個嶄新的世界上。
但是每當她聽到一個嬰兒的啼哭，她就會想起已經夭折的孩子。她的心就會如同被切碎成了千萬片，疼痛難忍，有苦無處訴說。
每當李半仙想到苦悶壓抑時，就要來到這裏或是亂墳崗哭個痛痛快快，讓淚水衝走一些辛酸和苦楚，也讓淚水帶走一些孤獨和鬱悶。
在村民眼裏，李半仙一年四季不會摸一下鋤頭把，卻頓頓有肉吃，有酒喝，活得有滋有味，簡直就是一個活神仙。
可是李半仙的孤獨寂寞，沒人知道！李半仙壓抑在心中的痛苦和悲傷，沒人領會。
“師傅，你老人家別再傷心難過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孩子，哪裏做得讓你不滿意，你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李半仙一下把冬冰緊緊擁抱在懷裏，“如此聽話懂事的孩子，師傅疼愛你都來不及，哪裏還會舍得打你呢！”
李半仙真羨慕秋菊，養了一個聰明能幹的好兒子。
冬冰掏出紙巾，為李半仙擦幹淨眼角的淚珠，“師傅，你以後不要再傷心難過了，人死也哭不回來，你把我當成你的孩子就行了。”
李半仙哭了大半宿，心中的鬱悶和煩惱又跑到了九霄雲外。經過冬冰的一番勸說，她又恢複了神彩奕奕的麵目，她又像是一個上帝派到人間的使者。
“師傅，我送你回家吧！我今天晚上，抓到了幾條大鯉魚，又足夠你幾天的下酒菜了。”
冬冰跑到河邊背上竹簍，扛起漁網，拉著李半仙的手向她的住處趕了回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就回到了李半仙的茅屋。“師傅，你坐下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燒壺開水，為你老人家沏茶。”
冬冰來到夥房裏，很快燒好了一壺開水，提到涼亭為李半仙沏了一壺人間仙茶。“師傅，你慢慢品茶，我幫你收拾好兩條鯉魚，留著做你的下酒菜。”
冬冰從竹簍裏抓出兩條大鯉魚，用萊刀刮幹淨鯉魚的鱗片，並掏空內髒。
他又打了一盆清水，把鯉魚清洗得幹幹淨淨，再往魚身上撒了一些食鹽，然後他又把醃製好的鯉魚，裝進一口鋁鍋裏。
咣當一聲，他不小心打翻了一個土罐，土罐被摔了個四分五裂。隻見從打破的土罐裏爬出一大群蠍子和蜈蚣。
冬冰嚇得大叫一聲，慌忙向後退了幾步。“師傅！哪裏來的毒物！快救我！”
蠍子張開長長的鉗子，向冬冰慢慢蠕動而來，蜈蚣扭動著腰枝，搖頭擺尾向冬冰爬了過來。
冬冰縱身一躍，跳到了門外，正好撞在了李半仙的身上，李半仙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兔崽子，瞧你一副魂不附體，又見到什麽鬼了？”
冬冰用手指了指地上，“師傅，我不小心打爛了土罐，它們就從裏麵爬了出來。”
李半仙哈哈大笑，“瞧你那個熊樣，不過就是幾隻蠍子和蜈蚣，就嚇破了你的小膽！”
蠍子、蜈蚣、毒蛇、壁虎和蟾蜍稱為五毒，隻見到其中的一兩個，你也許不會感到害怕，但要是碰上一群，準會把你嚇得魂飛天外。
李半仙嘴裏“吱吱嘎嘎”叫了幾聲，隻見跑散了的蜈蚣和蠍子又聚集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