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我這麽叫您,我是不要命了麽?
去帝都的這一路上,寧暖大部分時間都沒有睡覺。
主要原因是現在她跟溫伯言同車而坐,哪裏會真正的放鬆下來?
抱著懷裏的大軟枕頭,聽著溫伯言忙碌的偶爾接起工作電話、私人電話,寧暖也不好開口打擾,多數時候就沉默的想其他事情。
想累了,就拿出手機找出佑佑的視頻和照片,反複翻看。
其中一個視頻是霞姐拍的,那天早晨五點多佑佑就醒了,喝完奶要下樓玩。
小家夥兩隻小手扶著沙發,扶完了沙發去扶著牆,一直挪著走到了二樓的樓梯口來。
小豆丁一樣的寶貝,自從會走,每天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家裏的每一個角落。
像個成精的小蘑菇,這裏蹦蹦,那裏蹦蹦。
商北琛起床一向很早,西裝革履的邊下樓邊係袖口時,恰好低頭就看到腳邊差點被他踩扁的兒子。樓梯欄杆遮擋著,他一開始根本沒看到孩子。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四目相對。
小家夥被爸爸掐著腋下抱了起來,接著猝不及防被爸爸往上拋了一下,還好又被爸爸接住,最後被爸爸寵溺地吐槽了一句:“長這麽小,還沒有爸爸以前養的狗長得快,爸爸媽媽的婚禮,你怎麽參加?”
以前每次看這個視頻,寧暖都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也許是商北琛挺拔高大的模樣太帥氣了,也許是小家夥被爸爸大手捧起來時害怕的直蹬腿那一幕太萌了……
也許……是商北琛提起婚禮時,眉眼間的自豪感讓身為女人的她感到欣慰。
可是這一刻看,都成了讓她笑不起來的。
溫伯言仍然在接電話,寧暖坐在旁邊,之前的幾個電話她都能聽清楚講的什麽。
畢竟太近了。
現在看完了這段視頻,她收起手機的同時,另隻手撐著臉蛋把麵頰轉向了窗外,模糊的不光是視線,還有聽覺。
在眼眶裏堆滿了淚水這一刻,深夜外麵的風景都成了水涔涔的斑駁的。
分明沒有大雨衝刷著車窗,可眼眶裏包著的那搖搖欲墜不敢掉下來的眼淚,製造了這種畫麵的世界給她看。
婚禮……
她親自籌備的婚禮,也沒有了。
即將進帝都市區的時候,淩晨了,寧暖還是決定把肚子裏的問題慢慢講出來。
溫伯言思忖了下,似乎在想,應不應該告訴她。
他和許靚都想到過,寧暖路上也許會問,但是,說,還是不說?
如果不說,孩子心裏忐忑不安。
如果說的話,這……確實說來話長。
寧暖看出來溫伯言不打算說,隻好再開口,溫溫淡淡的語氣講道理:“溫叔叔,我很信任許阿姨和您,但是……我就這樣跟您來了帝都,今晚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去什麽飯局……這一晚上,我總得有個心理準備?希望我這樣追問,您別生氣。”
溫伯言擺了擺手,看寧暖:“溫叔叔不會生氣,隻是,我們原本是想,等到了帝都讓許靚麵對麵親口跟你說。溫叔叔到底是個外人,不知道要怎麽講你們的事。”
寧暖更加好奇了!
這麽複雜的嗎?
車子進了帝都,溫伯言又道:“安心休息一晚,明天一切都會明了。”
既然溫伯言已經這樣說了,寧暖便不好再繼續追問。
第二天,寧暖在飯桌上遇到的許靚。
她坐專門的車進來的,安檢的很嚴格,路上莫名其妙的睡著,所以直到坐下好久,她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來到的是什麽地方。
不是酒店。
也不像是誰的家裏。
這裏的裝修說不出的莊嚴和正式。
再一想今天飯局上的人物,許靚,溫伯言,陸六革……哪一個對她來說都舉足輕重,吃飯的地方看上去很特殊,也就不奇怪了。
尤其陸六革,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竟然……會來這裏坐下來跟她吃飯?
聽陸菲說,自從陸六革上次遭遇了殯儀館槍擊,已經加倍謹慎,不會輕易私下裏因為私人事情現身。
就連陸菲想見這位爺爺一麵,也很難!
要多狠毒和多疑的心,要做過多少天誅地滅的虧心事,才會擔心自己的親孫女不顧一切殺了他?
寧暖環顧四周,這裏,安全到陸六革真的會來?
她還不知道許靚和溫伯言要怎麽幫她解決這件事,其實,真正的坐在這裏以後,寧暖心裏的愧疚麵積更大了。
哪怕溫伯言官銜真的很大,位高省長!可是……那也沒辦法跟陸六革這種級別的大人物相比。
宋湛南上次見麵給她科普過,說溫伯言再奮鬥個十幾年吧,不出事,且一路順遂拿到功績,再有人扶持的情況下,六十多歲才有可能坐上陸六革現在的位子!
那不是開玩笑的小位子。
“別緊張,暖暖,就當吃個家常便飯。”許靚在一旁,抓住了寧暖的一隻手,發現她手涼的很,就握著給她暖了暖。
寧暖怎麽可能不緊張?
本來是很忌憚溫伯言的,再一想到陸六革要來,她就心髒要跳出來了似的。
因為,飯局上會發生什麽對於她來說太未知了。
越是未知,越是恐懼。
這股恐懼感把她襲擊的都不太怕溫伯言了。
她站起來,拿起茶水壺?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茶水壺,起身拿了兩個杯子,給溫伯言和許靚每人倒了一杯。
裏麵飄著茶葉梗,那就是茶水壺沒錯了!
“謝謝,不用繼續倒了,你快坐下。”溫伯言笑著安慰道。
寧暖尷尬的說:“唉,我好害怕,動一動還能緩解一下緊張的腦神經和肢體。”
許靚忍不住寵溺的朝寧暖笑了笑。
寧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正要坐下來喝,房間那邊就走來一行人。
倒也不多,看清楚了之後發現就三個人!
之所以覺得是一行人,是因為,來人氣場過於強大!比陸六革給人的震懾力還要足。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工作人員,在後麵不停的小聲說著什麽,那看上去並不是酒店的服務人員!
前麵走著的兩個,一男一女,年紀看上去都不小了。
女的看上去稍微年輕些,男的看上六、七十歲,腰板挺直!眉目嚴肅!
等到走得近了,看清楚那兩個人是誰之後,寧暖直接呼吸都快沒了,心髒跑到嗓子眼周圍,阻塞著。
溫伯言從容淡定的起身,上前跟那一對夫婦握手,說了句什麽。
許靚跟那對夫婦介紹了寧暖。
寧暖:“……”
手,腳,腿……她都是軟的。
聽不見大家說話的聲音了。
“暖暖?坐下,不要太局促。”說話的是進來的夫婦中的那位女士,看上去五十幾歲的模樣,實際年齡寧暖沒查過,誰會沒事查……查全國上下最高位置的這位夫人的年齡呢。
不過這位夫人麵容帶笑,一派雍容貴氣,朝寧暖伸了伸手,示意她坐。
見寧暖被嚇得定住了,張玫就朝許靚說:“讓這孩子坐下吧,看把她嚇的,你們是不是沒有提前告知她?”
“坐下吧暖暖,沒事……”許靚能理解寧暖此時的心情。
寧暖“嗯嗯”的點頭要坐下。
可是到底還是被那兩張麵孔嚇得整個人都軟了,坐下時忘了椅子在哪裏,“噗通”一聲,兩隻手扒著桌子邊沿直接摔在了地上。
摔了個全屋最囧!
“哎,暖暖!”許靚第一個過去要把她扶起來,
寧暖則是不想起來,想一直躲在桌子底下不出去!
飯局。
這是飯局麽……這是……好吧,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到了現在她才明白過來,許靚為什麽能語氣篤定的說幫她!
就憑許靚認識這兩位!還能幫不到忙嗎?
許靚把寧暖扶了起來,坐回了位子上。
寧暖不敢坐的太直……想要盡量的縮小自己。
“暖暖,打個招呼?”溫伯言朝寧暖的方向說道。
她也想打招呼。
可是,叫什麽呢?
“主……主……”寧暖聲音不大,還吞吞吐吐的,始終也叫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位嚴肅的老人笑意盎然的打斷她,目視著她,自我介紹道:“我叫許岐山,不知道怎麽叫我沒關係,暫時就叫許爺爺,或者隨便的叫‘你’、‘那個誰’,怎麽喊著舒服,你就怎麽喊,我這裏都行。”
可以說是非常的和藹接地氣了……
寧暖還是被嚇得夠嗆,心想,我這麽叫您,我是不要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