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吃哪個？
隨著五戰區的中國軍隊展開全麵反擊。此次會戰的主要戰場已經從台兒莊正麵轉移到了嶧縣、棗莊、臨城一帶。
接下來的日子，華畢成將率領二十萬大軍在這片新的戰場上實施他和李長官擬定的台兒莊會戰第二階段作戰計劃，目標自然是龜縮在這一帶的磯穀師團和阪本支隊的兩萬殘部。
由於池峰城的部隊在台兒莊莊內的戰鬥中傷亡過於慘重，所以華畢成沒有再讓31師承擔新的作戰任務。隻是命令池峰城的部隊負責清理和安葬台兒莊莊內以及附近戰場上的中國官兵遺體，順便打掃戰場，處理掉日軍的屍體。
4月中旬的陽光，已經顯得有些刺眼，華畢成不希望日軍的屍體腐爛之後汙染地下水，給5戰區的中國軍隊帶來傳染病。鑒於中國軍隊那糟糕的醫療衛生體係，華畢成的這種謹慎是十分必要的。
連日的炮火硝煙散去之後，台兒莊，這座運河邊的小城終於恢複了寧靜。
出於來自內心深處的某種感召，華畢成離開了位於韓家寺的前敵總指揮部，帶著他的警衛營跨過運河來到了北岸。
台兒莊南門的浮橋已經在那夜的戰鬥中被日軍炮火摧毀，第30集團軍的工兵部隊又在這條運河上重新架設了兩座浮橋。現在華畢成使用的這一座就架設在原來那座浮橋的殘骸旁邊，另一座則成為了葉超的188師渡河的通道，架設在得勝口，距離台兒莊南門比較遠。
經過日軍炮火洗禮的台兒莊內，再也找不到一幢完整的建築，四麵的城牆處南麵考運河一側還算完整，其餘三麵均已是千瘡百孔。華畢成試圖想在廢墟中尋找到昔日的東、西大街。最終卻隻能放棄！
罪惡的倭國侵略者毫無人性地摧毀了這座小城，現在的台兒莊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莊內牆倒房塌，倒塌的建築物在街上堆出一個個小山丘，石板路被炸出一個個深坑，遍地都是焦土，破壞之慘，實屬罕見。
戰況激烈的區域，地上的手榴彈彈片和炮彈片居然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天知道中日雙方的士兵要在這些地方廝殺多少個來回才會製造出這樣的戰場。
麵對著眼前的一切，華畢成忍不住感慨道：“此時此刻，我才算真正明白了什麽叫做‘焦土抗戰’！能擁有這樣英勇的軍隊，實在是民族大幸！”
和華畢成一起動身來到台兒莊的陳東和李豔濤兩人均表示深有同感，他們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能在這樣的陣地上堅守到最後，池峰城的31師真是不易啊！”
一行人從莊南走到莊北，路上不斷有31師的官兵放下手頭的事情站起來朝華畢成他們敬禮。華畢成注意到這些官兵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些傷，穿著的軍裝上麵滿是泥土和血汙，整個人就隻有一張臉還算幹淨，上下的反差實在是有些太大。
陳東本來是想停下問幾句話的，但是由於華畢成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所以陳東也隻能帶著他的好奇繼續前進。
終於，在半截石牆後麵，華畢成見到了31師師長池峰城。這位西北軍中最年輕的師長此刻正坐在一堆條石上麵抽著香煙，麵容憔悴，眼眶深陷，下巴上長滿了胡須。
華畢成心中暗暗吃驚，距離三月底他與池峰城的那次會麵才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沒想到池峰城的樣子竟然像是衰老了好幾歲。剛開始的時候華畢成差點沒認出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池峰城。
“鎮峨！”
一聲輕喚，打開了池峰城封閉的內心世界。當池峰城抬頭看清楚來人是華畢成之後。兩行熱淚從他這個燕趙男兒得眼眶滾落了下來！
“副座！你的命令我執行了！所有能動彈的人都被我都填到了戰壕裏麵！八千人的一個師啊！最後隻剩下不到兩千人！我的弟兄們啊！你們都死光了！全都死光了！”
說道心痛之處，池峰城已是捶胸頓足，泣不成聲。
在來到台兒莊之前，陳東、李豔濤等人都設想過見到池峰城之後的情況，甚至還準備了不少恭賀的話。誰曾想到，他們居然會在莊內見到一個如此模樣的池峰城！
大家都是帶兵之人，此刻池峰城的感受陳東和李豔濤他們全都能夠體會，連同華畢成在內，所有第30集團軍的軍官們全都眼眶泛紅。
“我華畢成定然不會讓31師的弟兄們白死！不把磯穀廉介的人頭拿回來擺在莊子裏麵，我就把自己的腦袋擱在這裏！”
比起說些勸慰的話，發誓為殉國的官兵們報仇顯然更適合現在的場合，在華畢成帶頭立下了軍令狀之後，李豔濤、陳東等人也都想池峰城保證，定然要磯穀師團血債血償！
看完台兒莊的華畢成，帶著一刻複仇之心回到了指揮部。
截止4月11日上午，華畢成的部隊和磯穀師團之間互有攻守。
中國軍隊方麵，為了不讓阪本支隊與磯穀師團合兵一處，華畢成命令葉超的188師停止攻擊嶧縣方向的第22旅團，轉向東進，插到了阪本支隊和磯穀師團的主力之間。在傅山、青山一線構築起新的阻擊戰線。破壞了阪本支隊和磯穀師團匯合的計劃。
日軍方麵，磯穀師團的主力攻下了186師占據的臨城，和棗莊、嶧縣形成了互為犄角之勢。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個三角形區域。
看著地圖上這塊“三角形”，華畢成陷入了沉思。
讓186師放棄臨城的命令是華畢成親自下達的，由於成忠璽的100師和江宏風的189師在通過湯恩伯軍團和阪本支隊交戰的區域時耽誤了一些時間，第30集團軍沒能及時在磯穀師團北逃的方向聚集足夠的兵力。為了不讓磯穀師團乘機溜走，讓趙建新帶著鄭福祥的186師主動後撤到官橋一線布防，是華畢成能想到的最穩妥的選擇。
如今會戰的局麵已經明朗，中國軍隊已經擺開了蒼蠅搏兔之勢，似乎馬上就要將台兒莊地區的日軍殘部全部殲滅！
滕縣光複和台兒莊全線反攻的消息已經於10日夜間傳回了武漢，此刻已經被印刷在《核心日報》上到處流傳。
金陵淪陷之後，武漢政府的官員們已經被全國百姓罵了好幾個月！如今政府上上下下，包括蔣委員長在內天天都在期盼著前線能夠傳來一些好消息！可以用來轉移民眾的視線！
在這樣的氣氛下，武漢政府得到了華畢成在台兒莊殲敵數千的戰報之後，哪有不大肆宣傳的道理？
軍政部的那幫文官，各個都有妙筆生花的本事。以前沒有勝利的時候他們尚能從失敗中“挖掘”出一些“勝利”來！如今有貨真價值的戰果在手，簡直都能吹到天上去了！
小小的滕縣，也被他們附上了極其深遠的意義！
《華畢成殲敵近萬！收複川軍王銘章師長殉國之地告慰英靈！》
如此吸引的標題被印在《核心日報》的頭版上，這期的報紙想不脫銷都不可能了！
不僅如此，聰明的“何部長”甚至還預先透支了未來的紅利，他在臨時召開的記者會上多次暗示，五戰區的中國軍隊在華畢成的指揮下大有全殲磯穀師團和阪本支隊的可能！此言一出，整個中國都沸騰了！
11日中午十二時，華畢成收到了蔣委員長的“禦電“，蔣委員長在電報中要求華畢成積極擴大戰果，盡可能在殲滅日軍一到兩萬人！
聽聽這口氣！就像華畢成麵對的不是倭國陸軍的精銳師團，而是滿清政府的八旗子弟！
在這個眾人皆醉的時候，唯獨華畢成和他手下的軍官們保持了足夠的清醒！在華畢成看來，中國軍隊的處境其實並不樂觀！
磯穀師團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損失的畢竟隻是直接進攻台兒莊的步兵第33旅團一部，磯穀廉介的手中仍然握有一個比較完整的步兵第8旅團。加上直屬部隊和步兵第33旅團殘部，尚有一萬餘人！
單單要消滅掉磯穀師團這一萬殘部，五戰區的中國軍隊就要使出渾身解數！然而實際的情況確實，在距離磯穀師團不遠的地方，還聚集著板垣師團的阪本支隊！雖然阪本支隊經曆了兩次臨沂會戰和湯恩伯軍團的圍攻，卻依然還保留有四五千人的兵力，如果算上這股日軍，中國軍隊恐怕就有些消化不良了。
在前麵的戰鬥中，五戰區的幾個集團軍也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尤其以孫連仲第2集團軍的損失最為慘重，僅池峰城的31師，傷亡就超過了六千人，幾個集團軍的損失如果加起來的話，傷亡人數應該會超過兩萬。
中國軍隊的整體素質到底還是不如小倭國啊，明明是擺開了口袋裝鬼子，居然還打成了“殲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局麵。明知道吃不下兩桌席麵，最好還是選擇放棄一邊，華畢成現在麵臨著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
磯穀師團還是阪本支隊？好像也不是那麽難選擇。
華畢成向池峰城必殺磯穀廉介的承諾此刻還言猶在耳，蔣委員長又在電報裏麵要求華畢成再殲敵一到兩萬。這就注定了華畢成隻能拿磯穀師團開刀！
到底應該吃那個啊？華畢成在心裏麵不斷地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