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大炮的眼睛

  任何一個國家的炮兵部隊都配備有相當數量的彈著點觀察員或者是前進觀察員，中國軍隊和倭國軍隊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炮兵前進觀察員就是炮兵部隊的眼睛。在孫連仲回電表示接受華畢成提出的炮戰方案之後，郭建在電話裏麵向李豔濤提出需要北岸炮兵部隊派出彈著點觀察員或者是前線觀察員幫助炮兵的要求，得到了第2集團軍和第30集團軍本部的全力滿足。


  不僅孫連仲下令讓台兒莊的第2集團軍各部向日軍的防線派出了大量的炮兵觀察班，運河北岸隸屬的第30集團軍兩支部隊第187師和第188師也向他們對麵的日軍瀨穀支隊派出了相當數量的炮兵前進觀察員。現在第30集團軍直屬炮兵團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還有備戰。


  坐在炮兵團團部裏麵的郭建望著桌子上的一大堆坐標和參數出神，這些坐標和參數都是在台兒莊全麵開戰之前炮兵團自己的炮兵觀察班到北岸測繪出來的。


  本來按照郭建自己編製度的炮兵手冊，隻有當直屬炮兵團的前進觀察員都陣亡、受傷或失去作戰能力之時，步兵部隊的兼職觀察員才需要承擔起責任。要不是由於時間緊迫來不及派人到運河北岸去，郭建才不願意讓步兵裏麵的兼職觀察員引導他的炮兵。


  郭建的心中對從來沒有和大規模炮兵配合過的第2集團軍派出的炮兵觀察班其實沒有多少信心，他的寶基本上都壓在北岸第30集團軍的那些炮兵觀察班身上。


  基本上第30集團軍各支部隊裏麵都有一批出自抗戰前那支100師的骨幹官兵，這些人曾經在德國來的曼施坦因參謀長和郭建的“壓迫”下接受過比較標準步炮配合作戰訓練。所以郭建要更看重這些第30集團軍的兼職炮兵前進觀察員一些。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第30集團軍各部裝備的電台數量要遠遠多於孫連仲的第2集團軍，所以郭建相信，最先傳回消息的炮兵觀察班一定將來自第30集團軍在北岸的那兩個師。


  郭建頭腦裏麵有這樣的想法絕不是瞧不起孫連仲的部隊，實在是因為炮兵觀察員這種工作對專業知識的要求極強，可不是隨便拉幾個偵察兵就能兼任的。


  被分派到前進觀察任務的人員，需要充分接近日軍並觀察其行動，然後使用炮兵術語和南岸的炮兵團溝通。這些炮兵前進觀察員們可以說是敵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稍有不慎就會危害到自身的安全，有時甚至會連累後方的炮兵部隊。


  召喚一次炮火支援需要考慮些什麽和計算些什麽。這些都要求炮兵前進觀察員在幾分鍾甚至幾秒鍾內完成，失誤和拖延將有可能貽誤戰機甚至讓部隊付出極大的損失。


  在任何職業領域內，都有該領域內的工作人員必須理解和應用的“行話”。對於炮兵前進觀察員來說，他們有一套向炮群發出攻擊參數的“行話”。為了避免傳遞中可能造成的誤解，使炮擊盡可能做到精確和迅速。這些“行話”都遵循了簡短、易懂的設定原則。一個專業的炮兵前進觀察員使用“行話”可以在短短幾句話之內說清楚後方炮兵指揮官需要的全部炮擊數據。


  炮兵觀察員手中的專業工具觀測工具--望遠鏡和帶刻度網的BC瞄準鏡更是一把利器！能夠以相當精度測量橫向距離。通過軍用地圖上標注的等高線，觀察員可更好鑒別目標的坐標方位。用句外行話說，BC瞄準鏡對於前進觀察員的重要性，就像步槍對於步兵的重要性一樣。


  還有炮兵前進觀察員在測量角度時需要使用到的“米爾計算法”，1米爾為圓周的千分之一。這都絕不是一名普通偵察兵能夠掌握的知識。隔行如隔山！步兵和炮兵雖然隻是一字之差，這裏麵的門道卻大相徑庭。


  郭建現在隻希望187師和188師派出的那些兼職炮兵前進觀察員還沒有將他們從德國參謀長和炮兵那裏學到的東西全部還給他們的老師。今晚這場炮戰要打出成績打出威風，可就全靠這些兼職炮兵前進觀察員了。


  日軍這邊，瀨穀啟享受了炮火優勢帶來的好處後，直接下令讓瀨穀支隊所屬的炮兵陣地全部朝台兒莊進一步前移……


  台兒莊北麵，日軍瀨穀支隊劉家湖陣地側麵的一片小樹林裏麵，望遠鏡和帶刻度網的BC瞄準鏡從樹上的枝葉後麵冒了出來，由187師派出的一個炮兵觀察班正隱藏在這裏。


  “趙連長！咱們現在待的這位置離鬼子的陣地還是有些遠，這陣功夫小鬼子又不打照明彈，觀測條件更惡劣了！我看咱們還得往前移！”


  待在BC瞄準鏡後麵說著牢騷話的家夥是100師出來的一個老兵，名叫李老九，陝西人。家裏麵一共有兄弟姐妹十二個，他排行老九。由於田少人多，李老九從小到大就沒有吃過幾天飽飯，33年華畢成在鹹陽拉隊伍的時候李老九從家裏溜了出去，投入了華畢成麾下。


  幾年的軍糧吃下來李老九不但身子骨強壯了許多，還成了187師的一名上尉連長。這回要不是羅老七所在的部隊接到了師長劉兆慕要求他們派出炮兵觀察員配合集團軍直屬炮兵團的命令，李老九現在恐怕還呆在台兒莊的工事裏麵和他連隊裏麵的弟兄們一起耍錢玩呢。


  187師在運河北岸的部隊，就隻有駐紮在台兒莊裏麵的這麽一個步兵團。團裏麵來自100師的骨幹更是少之又少，為了完成集總交代的任務，李老九這樣的連長也被放進了炮兵觀察班，派到了最接近鬼子的地方。


  “你說的倒輕巧！前麵都是開闊地，根本就沒有藏人的地方，萬一待會鬼子要是繼續往天上打照明彈，咱們這些人往哪躲？”


  答話的人是李老九他們團的偵察連連長趙洪，通常炮兵觀察員很少單獨執行任務，一般都會有偵察兵來為炮兵觀察員擔任警衛和向導，今晚這樣的差事就落到了趙連長的頭上。


  “這我可不管！就前麵那片開闊地才能全部看清公路上的情況。在這裏我看不清目標，我總不能把不精確的參數交給炮兵團吧？這是要出漏子的！趙連長！為了讓咱們炮兵射出來的炮彈都落在鬼子的頭上，你得想辦法繼續把我往前送！回頭我一定給你請功！”


  “什麽功不功的？弟兄們跟著華司令殺鬼子，豈是為了那點所謂的功勞？炮兵那幫家夥真是難伺候！”趙連長抱怨完，卻又答應了李老九的要求：“你容我再想想法子。”


  趙連長用手托著下巴苦苦思索一袋煙的功夫也沒想出辦法。


  李老九看著地上的雜草突然雙手一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