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變向疏散百姓
金陵衛戍司令部，作戰指揮室。
朱晉一是第一個衝進華畢成辦公室的，然後是趙建新、李豔濤，100師的兩個旅長都來了。朱晉一用他的大嗓門不停的問候著鬆井石根家裏麵的所有女性直係親屬，陳東在旁邊攔也攔不住。
其實要化解今天這樣的局麵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隻要華畢成這個完好無損的大活人在新聞界麵前一露麵，倭國人的宣傳戰便會瞬間被打得冰消瓦解，但是李豔濤的這個提議卻被華畢成否決了。
好不容易將錯就錯給倭國人下了個套，要是就這麽解開了，那麽華畢成之前花的心思不是都白費了？直到現在為止，華畢成還沒有在公眾麵前露麵，政府和軍隊裏麵的事情也都是蔣百裏和李豔濤代為辦理。
華畢成給蔣百裏打了個電話，他覺得現在的局勢非常適合啟動他的預設計劃，蔣百裏放下電話就立刻趕往了總統府去請示蔣委員長，老頭子聽完蔣百裏的闡述就說了一句話：“你們放手去做吧！”
得到蔣校長口諭的金陵衛戍司令部和總參謀部很快就開始了高速的運轉，當天下午，整個金陵城宣布進入緊急狀態。
接近傍晚的時候，軍政部的官員組織召開了新聞發布會，一個白發斑斑的老中將站在一大堆中外記者麵前宣讀了一份長長的講話稿：“此次事件，是倭國侵略者對我國政府的無恥誹謗，是一種卑劣的宣傳手段，日軍所說的一切均為無稽之談，我國政府在這裏明確表示絕無上述事件發生，華畢成將軍目前安然無恙！對於倭國軍方的所作所為我們表示極大的憤慨和強烈的譴責！”
這樣的官方措辭當然不是記者們想聽到的，國內的記者還好些，軍政部早就挨個作了工作，可是那些西方記者就不太好糊弄，他們提出的一個個犀利的問題讓那位老中將是汗如雨下。最後這場原本計劃要開半個小時的新聞發布會隻進行了十多分鍾便草草收場。
雖然金陵政府提供的材料和什麽都沒說一樣，外國記者們還是從新聞發布會的現場捕捉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細節。比如軍政部常用的發言人今天沒有到場，比如那位老中將開場前十分鍾才拿到了發言稿，以及站在台上的軍政部官員們那慌亂的眼神，把這些東西推砌起來，再加上事件的核心人物華畢成還是沒有露麵，西方記者們的想象力在瞬間得到了極大的釋放！
第二天早上一篇篇添油加醋的報道就出現在了各種號外上麵，什麽“中國官方閃爍其詞，華畢成生死成謎”、“中國發言人語無倫次”、“知情人透露。華畢成傷重不治”之類的標題隨處可見，總之是怎麽聳動就怎麽寫。
金陵政府的新聞機構卻統一采用了政府的官方說法，連各家報紙的標題和排版都一模一樣，很明顯是受到了政府的壓力。
結合以上的這些情況，金陵市民對倭國人的宣傳紙已經是相信了一大半。
下關碼頭再度熱鬧了起來，離開金陵的船票再次創出了天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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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永清和孫元良的離職還帶來了一個好處，那就是100師收集船隻的行動突然變得順利了許多，朱晉一的部下經常在一些無人的沙灘上發現大批的無主船隻。華畢成知道這是各部在變相將他們藏匿的船隻歸公。
100師現在控製的各種船隻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數字，華畢成立刻有了開通渡江航線的打算，他想盡快的疏散金陵城內的市民，避免日後的巨大損失。
華畢成和蔣百裏商量了一下他的打算。蔣百裏這一次沒有支持華畢成，反而表示要華畢成盡早打消這樣的念頭。蔣百裏告訴華畢成雖然搬到了桂永清和孫元良，可是金陵城裏麵現在當家作主的人依然不是他華畢成。
蔣校長一日不離開金陵城，華畢成疏散金陵百姓的計劃就一日別想實施。老頭子就是要用金陵城來鑄造一段傳奇，一段佳話。要是還沒打仗金陵的市民就跑光了，那麽這座空城還有什麽保衛的價值？又是為了政治！這該死的政治！
華畢成當然很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他知道如果這些市民不能盡早的撤出金陵城，那麽在接下來的作戰中，死傷的人數必然會是一個天文數字。華畢成實在無法做到裝聾作啞！
麵對著華畢成的執著，蔣百裏隻能給華畢成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100師自己開賣船票，把黑市上的票價給打壓下來，這樣更多的百姓就可以分批的離開金陵城，這樣的發財買賣各部都在做，誰也不會揭發誰。而且華畢成的碼頭又一直在走“夫人”的貨物，那些眼紅的將軍看到了桂永清和孫元良的下場之後，應該也想到了華畢成是在替誰辦事，再不會有人敢來摸華畢成的老虎屁股。現在100師又有了這麽多的船隻，完全可以提供一股很大的運力。
華畢成想了一下，覺著蔣百裏的主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如此一來既不需要從蔣校長那裏得到疏散市民的動員令，又能救出很多條的人命，而且金陵政府也完全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些事情，100師還可以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可謂是政府、百姓和100師三方皆大歡喜的局麵。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華畢成還是決定將100師賣船票的收益捐出去，這樣別人就再沒有了打擊他的把柄。很快，100師就開始充當起了運輸公司的角色，至於賣票的差事，華畢成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那就是閆厚財。
讓“軍統”裏麵的這些“買賣人”替100師來賣船票那是再合適不過了，隻要閆厚財他們一插手，首先警察和特務就不會來找麻煩，而且這些“買賣人”的路子也廣，船票賣起來的速度也一定會很快。
由於華畢成將船票價錢定的極其便宜，即使經過了閆厚財他們的層層加價也比市麵上現在的船票價錢低了將近八成，很快這些金陵城裏麵的“黃牛黨”就忙的不可開交。100師轄區的各大碼頭也開始了超負荷的運轉。
華畢成為了有針對性的多運出去一些人才，還想出了學生票和工人票的名目，對於需要船票的知識分子和產業工人都給予更低的折扣，他還派出了一些人員到大學和工廠去半賣半送，華畢成這樣做是要替貧弱的中國多保留一些火種。
100師的在船票市場上興風作浪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蔣校長的耳朵裏麵，和華畢成預料的一樣，自己的校長這次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華畢成的小動作不影響到金陵政府的國際聲譽和形象，蔣校長是不會出聲的。
蔣百裏這些日子在蔣委員長麵前不停的吹風，蔣百裏向蔣委員長表示華畢成會把100師在船票上獲得的收益全部用來購買國債，以此來支持政府向蘇聯的軍購。
抗戰開始以後，金陵政府的金融係統已經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地步，到處都是用法幣去兌換真金白銀的官員和商人，像華畢成這樣用拿到手的銀元去買快要變成廢紙的國債的人還是頭一個。
華畢成用他的實際行動和大把銀元讓蔣校長在輿論的壓力麵前對100師的行為選擇性失明，各碼頭的人員吞吐量每一天都在創造著新高。一艘艘滿載著金陵市民和機器設備的船隻順著長江開往了武漢，開往了大慶，船上的人在慶幸他們得到了生存的機會，但是他們卻不知道華畢成在背後所做的一切。
站在燕子磯上，華畢成看著長江中浩浩蕩蕩的船隊，他在心裏麵祝福這些金陵市民一路平安。
朱晉一、趙建新、李豔濤、陳東在華畢成的身後一字排開，華畢成迎風站立了許久，忽然轉過身去對著他的班底們說：“各位，我華畢成先在這裏給大家陪個不是，我在這金陵城裏麵做了太多的‘錯事’，得罪了太多的達官貴人，如果我不在這口油鍋裏麵褪掉一層皮怕是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是我連累了大家！現在，該走的人都走了！接下來就要看我們的了！”
“學長！要是你幹的事是錯的，那這世界上就沒有對的事情了！當初追隨你的時候，我就就說過絕不辜負黃埔先烈！”說話有些哽咽的人是陳東。
“我32年的時候就知道你小子是個災星！可是沒法子，我吃慣了100師的大鍋飯，想走又怕跑出去會餓死，真後悔在淞滬跟著你幹了那一票！我認栽了。”言語中豪氣無限的人是朱晉一。
“總座！如果沒有你，我和朱旅長32年就死在上海了。這條命是你給的，你說咋幹就咋幹。”趙建新說的很平靜而又堅定。
“我算是總座的同謀呢！其實我倒是想開溜，隻可惜上峰早就把我和總座綁在一塊了，現在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永遠沒正經的人便是華畢成的參謀長李豔濤。
華畢成的眼睛濕潤了，他看著這幾個可愛的部下，不知道該講些什麽，隻能一個勁的說著：“謝謝！謝謝！謝謝你們。”
大風起，山河動！1937年這個冬天金陵城裏麵穿著軍裝的爺們，他們的每一滴血都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