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戰
早上八點多的時候。倭國飛機又一次轟炸了金陵,這次小鬼子的飛機沒能全身而退,被守軍的高射炮打落了一架,摔在了麒麟門附近,聽說那個倭國飛行員被燒成了黑炭,整個人縮的隻有條草狗的大小。
談論這件事情的時候,金陵老百姓的臉上露出了這些日子難得一見的笑容,大家心裏麵都知道打下一架倭國飛機並不能扭轉中國軍隊節節敗退的局麵,市民們甚至感覺到了金陵城已經危在旦夕,可是他們還是願意為了自己軍隊的每一次小勝利而感到歡欣鼓舞。所以今天在轟炸過後,走上街頭的金陵市民也比往日多了一些,人們口口相傳著擊落日軍飛機的消息,往往一兩個人的高聲談論就能引來一大群急於知道事情經過的市民。
野原小白很不喜歡見到這樣的中國人,他覺得支那人不都應該是唯唯諾諾抽著鴉片煙的“東亞病夫”。金陵城,果然是中國政府的首都,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有著關心國家大事的習慣,中國軍隊的一連串失敗不但沒有讓這些金陵市民對它們的國家失望,反而在這些人的心裏麵孕育出了一種新的東西。
眼前的這些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中國人讓野原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討厭洋溢在這些中國人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對他們的國家還抱有希望的表情!
大倭國帝國要想徹底征服支那,就一定要先摧毀支那人的意誌!殺死支那人的常勝將軍華畢成。就是一種很好的手段!
野原將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他站在一個煙攤前麵翻檢著香煙,野原今天換了套行頭,一身長衫加上皮襖,如果他不開口說話,誰都會以為他是個地道的中國人。
潛伏在金陵的倭國特工幾乎是傾巢而出,他們混在街麵上的百姓裏麵,每個人都有著獨特的掩護身份。
野原麵前的這個擺煙攤的小販也是一名倭國特工,他一麵笑嗬嗬的拿出一包又一包的香煙供野原挑選,一麵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遠處的街道。
野原掏出懷表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是9點34分,華畢成也差不多該到了,野原轉過身去對著街麵點著了香煙,這是他事先決定好的訊號,頭山這是在告訴他的部下們,刺殺行動即將開始。
“小弟!來兩包哈德門!”一個夾著公文包的男子靠了過來,看樣子是個在辦公室裏麵做事的,臉很白淨,手指也修長,偽裝成煙販的倭國特工不會說中國話,野原用手指隱蔽的在煙攤的香煙上敲了敲,“煙販”立刻會意,拿了一包香煙遞了出去。
“小弟,你傻了吧?我要哈德門!而且是兩包!你拿的這是什麽玩意?”“煙販”從買煙男子的表情猜到了他辦了錯事,但“煙販”實在不知道自己錯在了什麽地方,隻能無助的看著野原。
這個傻蛋!不知道這會暴路自己的身份嗎?野原在心裏麵罵了一句。
野原雖然能說中國話,但是發音的味道也很不正。所以他也不敢開口,伸手從煙攤上取了兩包哈德門丟給買煙的男子,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指了指站在煙攤後麵發呆的“煙販”,示意“煙販”是個聾子。
“今天是什麽日子啊?真奇了怪了!前邊賣報的是個啞巴,這位更好,是個聾子,怎麽著有殘疾的買賣人今天都跑到這個路口來了?我說你們是不是約好的啊?”
野原笑了笑,然後朝買煙的男子拱了拱手,示意對方得饒人處且饒人。
買煙的男子見野原很有些架勢,不知道野原是幹什麽的,反正已經拿到了香煙,他也就沒有計較,扭頭就離開了,買煙男子一邊走還一邊在嘴裏麵叨叨著:“真邪!哎!以前這路口不是這個樣子的,都是小倭國鬧得!”
1937年的中國,大家隻要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都能算到小倭國的頭上,今天也不例外。
野原看著這個買煙的男子消失在了遠處,才稍稍放鬆了警惕,他惱怒的瞪了一眼“煙販”,眼中戾氣四溢。
倭國特工在中國做事,語言不通是他們先天的劣勢,原本野原有幾個中文不錯的手下,但這些人不是被調到了上海戰場就是損失在了和中國特務機關的較量當中。
野原看了看街對麵的幾個路人,這些人是他在金陵新發展的支那特工人員,也就是中國老百姓口中的“反叛者”,這些“反叛者”雖然在專業技能上和倭國特工沒的比,可是他們土生土長的身份卻成了他們的利器!以後要多招收一些這樣的支那人,“以華製華”才是最合適的發展方向。
野原覺得自己出神的有些遠了,趕緊搖了搖頭,把思緒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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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這個路口不遠的一棟水泥建築的閣樓裏麵,陳東舉著望遠鏡興奮的觀察著頭山的一舉一動。
特高課臥底送出來的情報很準確,特戰隊的人已經在街上走了好幾遍,一一核對了日方參與刺殺的人員,剛才湊到野原麵前買煙的男人也是特戰隊的成員。
再加上青木的特高課撒在附近的便衣,現在街麵上雙方力量的對比大概是4:1,小倭國處於絕對的劣勢。
剩下要注意的就是倭國人布置在高處的長槍手還有那座臨街小院裏麵的擲彈筒,這些武器都可以瞬間改變陳東這次圍捕行動的結果,即使他幹掉再多的倭國人,隻要有一顆子彈或者一顆槍榴彈落在華畢成的身上,那麽特戰隊就是一敗塗地。要是有防彈轎車就好了,或者讓總座坐在裝甲車裏麵,這樣就萬無一失了。陳東有些異想天開的想著。
“陳太君,所有的特等射手都到了位置,可是有一個點遇到了麻煩,有個倭國槍手躲在一個閣樓裏麵,位置極好,幾個特戰隊員都沒有絕對的把握……”特高課課長青木彰走到了陳東的身邊,小聲的報告著行動進行的情況。
“怎麽回事?不是已經讓你們連夜踩過點了嗎?居然還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你說現在讓我怎麽辦?”陳東一聽就火了。總座都快要出發了才出狀況,難道要取消這次行動?那樣的話總座的計劃怎麽辦?
青木臉漲的通紅,他實在不敢拿華畢成的性命冒險,對陳東說:“陳太君,要不我們趕緊通知總座停下來吧,現在這樣的局麵,實在是太冒險了!萬一總座要是有什麽不測……”
“住口!”陳東聲音轉厲,他轉過頭瞪著青木,然後慢慢的說:“我不管那個倭國槍手藏的有多好,你給我想辦去法!隻要我這裏一動,你就必須把那個鳥人給我捅下來!別在這裏說廢話了!執行命令吧!”
青木立正說了聲“是”,然後快跑著離開了。
發火歸發火,陳東還是決定不能冒這個風險,他用電台通知了華畢成的車隊。
為了配合這次行動,華畢成特地讓警衛營的人員帶了一部電台和他一起行動,以便和陳東隨時溝通。畢竟是要以身犯險,華畢成也想做到萬無一失。
華畢成聽完了陳東的報告,沉默了一會,他心裏麵其實已經同意了陳東的意見,如果實在無法在第一時間裏麵解決掉那個倭國槍手,華畢成的行車路線就隻能改變。
這樣的話即使陳東的特戰隊解決掉那些倭國特工和反叛者,但是由於沒有了刺殺的場麵,華畢成的計劃實施的難度就變大了。畢竟一個是刺殺未遂。一個是可能遇到刺殺,這兩件事情的影響力差了不止一個等級。真是開局不利!
最後華畢成告訴陳東,隻要能及時解決了那個倭國槍手的問題,就按照原計劃行事,如果實在無法解決,特戰隊和特高課動手的時候就把動靜搞得大一些,最好能活捉幾個反叛者。至於倭國特工嘛,全部殺掉!華畢成是想利用這次刺殺事件給桂永清和孫元良潑髒水,他可不想從倭國俘虜的嘴裏麵聽到什麽其他的答案,以免節外生枝。
陳東聽出了華畢成說話的口氣裏麵帶著一絲不悅,他結束了和華畢成的通話之後立刻跑到了一個能夠觀察到那個該死的倭國槍手的位置。細細的看了起來。
那個倭國人呆的閣樓窗戶剛好開在一個拐角處,旁邊又有煙囪,陳東也隻能看見個大概,完全沒法確定這個倭國槍手的位置。幹脆讓潛伏的人員悄悄幹掉這個倭國槍手?馬上陳東就否決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派去混進刺殺組織的幾個人都被倭國人安排在了街麵上,說明這夥倭國人的頭目對他們幾個人還不太放心,如果現在再和這些潛伏的人員發生接觸,一定會打草驚蛇,這樣就會暴路整個行動。
特戰隊員在四周的幾座建築物的屋頂上爬行著,他們換了無數個位置瞄準,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狙擊點。從他們更換位置的頻率上來看,還沒有什麽驚喜出現。還是讓總座繞道吧!
陳東十萬分不情願的做了決定。就在陳東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了拐彎的街道上走過來一個推著小車的攤販,陳東的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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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原又掏出了懷表看時間,金陵衛戍司令部的會議安排在10點鍾,華畢成應該馬上就會出現在這個路口,野原特意讓他的人員散開裝扮起來,一是為了搶占有利的射擊位置,二是為了讓華畢成的車隊減速。
按照野原的計劃,當華畢成的車隊出現的時候,幾個偽裝成商販的特工會把推車推到路中心,這樣華畢成的車隊隻能減速避讓,這個時候其他位置上的刺客就會立刻開槍,幾秒鍾的時間,足夠野原的手下們傾瀉完全部的子彈,在加上手雷和擲彈筒,野原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
特別是街對麵那幢房子的閣樓裏麵,有一個極佳的狙擊位置,可以控製整個路口,而且很難遭到攻擊,這個地方是野原親自選定的,他把自己槍法最好的部下石間一郎安排在了這個閣樓裏麵。野原現在抬起頭看著他的得意之作,石間一郎躲藏的極好,閣樓的窗戶虛掩著,即使野原站的這麽近也看不見任何東西。希望石間一郎的子彈可以直接打華夏畢成的頭顱!這樣金陵守軍的意誌也會得到極大的削弱吧?
野原在遐想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一個推著板車的小販沿著街道走到了石間一郎藏身的閣樓底下,然後慢吞吞的板車上往下搬東西,那是一個汽油桶。
“煙販”感到有些不對勁,他用手拉了一下野原,然後用眼神指了指街對麵新來的那個小販。
野原打量起了那個搬汽油桶的中國人,他的心裏突然湧出了一絲不安。
那個穿著破棉襖的中國人將汽油桶放在了街邊,然後從板車上拿出了一些地瓜,原來他是個賣烤地瓜的。
野原輕輕的吹起了口哨,看來自己太敏感了一些,這個賣烤地瓜滿臉的炭灰,動作也很緩慢,明顯就是一個普通的支那人。
“煙販”也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野原,然後往野原的身後站了站。
他知道自己不會說中國話,還是低調一些的好,這聾子啞巴的借口也不能老用,遲早會露出馬腳的。今天“煙販”的運氣很不好,他越想不引人注意就越是遇到麻煩事,那個剛才買了香煙的男人又回來了,身後還帶了兩個警察!
野原緊張了起來,他示意附近的幾個部下走的遠一些,免得惹上麻煩,他對煙販小聲的說:“不管呆會發生什麽事情,你都要裝聾作啞,如果警察帶你走你就跟著,不要引來更多的注意,我有辦法救你出來!“
“煙販”很隱蔽的點了點頭,然後將煙攤挪動了一下位置,野原走到街道的斜對麵去,遠遠看著。
“就是他!就是這個聾子!賣給我兩包假煙!老總!把他抓起來!”
買過煙的男人將兩包拆開的香煙朝著“煙販”兜頭蓋臉的砸了過去,煙卷掉的滿地都是。
買過煙的男人還想掀煙攤,結果被警察攔了下來。
“給老子住手!不就是兩包假煙嗎?不至於!聾子!你把錢退給人家!”一個拿著警棍的警察說道。
另一個警察是個巡長,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然後對拿警棍的警察說:“你個呆子!既然知道他是聾子還廢什麽話?真是對牛彈琴!”
圍觀的市民一想,果然是這個理,於是哄笑了起來,拿警棍的警察覺的丟了麵子,於是將警棍插在腰裏,左手一把扯過“煙販”的身子,右手伸過去去摸“煙販”的錢袋。
“煙販”完全聽從了野原的命令,沒有作出半點反抗,順從的由著警察摸上摸下。
動手的警察很快找到了錢袋,伸手遞給了巡長,巡長打開錢袋,取出幾張紙幣遞給那個買煙的男子,然後將剩下的錢揣進了他自己的口袋。
“拿著你的煙錢走吧!人家一個聾子也不容易,多半是被批煙的販子騙了,不像是慣犯!”
買煙的男子跳著腳嚷著:“我就不應該得到一些賠償嗎?至少也要兩塊錢!”
“什麽!?兩塊錢!你窮瘋了吧!兩包哈德門才多少錢?你居然敢訛人家兩塊?真不是個東西!”有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仗義執言。
買煙的男子回過身和圍觀的人對罵,然後追著巡長要錢,那巡長惱了,抽出警棍作勢要打買煙的男子,買煙的男子往後快速的閃開,然後抱著頭蹲了下去。
巡長咧嘴一樂,說道:“行啊你!沒想到你還是個行家啊!看來沒少去過警察局!我告訴你,這件事就這麽算了,我剛才也罰了聾子的款,他也知錯了,你要是再無理取鬧,我就把你拷回去!”
說完,巡長亮出了腰間的手銬,買煙男子麵色煞白,再沒了剛才的氣焰,推開圍觀的人群跑了。
野原沒想到居然能看到這出鬧劇,也有些啞然,他用鄙視的眼光看著落荒而逃的買煙男子,野原覺得支那人應該就是這副德行!
這個時候,一陣煙火味從頭山的身邊傳來,他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個買烤地瓜的在生火,弄的濃煙滾滾,就像失了火一樣!不好!這煙塵會擋住石間一郎的視線!
野原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趕緊抬頭去看石間一郎藏身的閣樓,隻見整座閣樓全部被籠罩在了濃煙之中!得趕走這個賣烤地瓜的!
野原立刻衝旁邊的幾個同夥發了暗號,這幾個人很快跑了過來。就在野原帶著他的手下向賣烤地瓜的靠近的時候,那個剛貪墨了一筆錢財的巡長突然看見了烤地瓜的攤位,居然轉身走了過來。
野原心中一陣狂喜!實在是太好了,這兩個警察應該是要趕走這個弄的濃煙滾滾的小販,這等於幫了野原的大忙!野原示意他的部下停住腳步,慢慢的退了回去,他在等著兩個警察繼續發威。
可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讓野原大跌眼鏡,那個巡長居然衝著賣烤地瓜的打招呼:“小五子,今天怎麽跑到這裏來做買賣了?”
他們居然和賣烤地瓜的認識!
野原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
“小五子,你的柴又濕了吧!得加些火油才燒得起來!”跟在巡長後麵的警察拿起板車上的一個鐵罐,朝著汽油桶裏麵潑了一些,火苗子一下子竄的老高,賣地瓜的忙著扇風,卷起的煙塵越來越高!
這回野原徹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