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出雲號
長江的最後一條支流黃浦江將上海分成了浦西和浦東,水勢平緩。黃浦江是上海市居民主要生活用水及工業用水的水源。上遊江水可供生活用水,中下遊以航運功能為主。黃浦江航道從吳淞口至鬆浦一段可通萬噸級輪,鬆浦至毛竹可通千噸級輪船,龍華以下兩岸均為裝卸區,龍華以上局部有淺灘。上海市一半以上以上從國內輸入的貨物和幾乎全部外貿物資均由此航道出入,客運線年客運量達到百萬人次以上。
現在這片江麵上雲集著大量的倭國軍艦,軍艦上各種口徑的艦炮日夜轟鳴,給上海市區造成了巨大的災難。中國炮兵和空軍也努力過,可惜陸軍的大炮口徑太小,不能給這些鋼鐵巨艦帶來致命的打擊,空軍雖有斬獲,也沒有能影響到大局。
黃浦江上的倭國第三艦隊艦隊就這樣成了上海十幾萬中國軍隊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小鬼子的飛機有時候還會因為刮風下雨的惡劣天氣休息一陣,可這些倭國軍艦確是24小時營業。經常有中國軍隊隊在即將突破日軍陸上防線的時候,倭國艦炮炮彈就從天而降,立刻讓中國軍隊之前的浴血廝殺變得毫無意義。所以這些倭國軍艦,現在成為了上海中國軍隊最痛恨的對象!
尤其是第三艦隊的旗艦“出雲號”,四門203毫米口徑的主炮猛烈轟擊中國軍隊的陣地,掩護日軍進攻;它還轟擊上海的工廠、學校、民房等,造成中國民眾生命和財產巨大損失。如果能予以擊沉,將極大鼓舞中國軍民抗戰士氣和打擊倭國海軍的囂張氣焰。
8月20日深夜,江麵上一條和夜色一樣漆黑的小木船從黃浦江的上遊順流而下,你要是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現這條小木船,船體經過了改造,比一般的木船顯得更加的低矮,外麵刷上了黑色的油漆,在月光下也沒有一點反光,黑船移動的度很慢,沒有開動發動機的轟鳴響聲,使用人力驅動的,這條船渾身上下都透著怪異。
“使勁劃啊!”陳東對著在黑船上的隊員小聲的說。
黑船在水麵上轉過一個彎,減慢了速度,再前麵幾裏的水域就是倭國艦隊遊弋的江麵,如果被發現就隻有被擊沉一個下場。黑船開始向江邊靠去,它借著岸邊建築陰影的掩護,一點一點的向日艦挪動。
“尤西!華畢成的100師動手了,如此小心謹慎,難怪會大川少將會玉碎,值得敬佩的對手!”舉著望遠鏡蹲在出雲號巡洋艦前主炮炮塔觀察口的是倭國第三艦隊司令官長穀川海軍中將,他摸著自己的仁丹胡子用十分欣賞的語氣稱讚道。
黑船十分隱蔽的行動沒有逃過日軍的眼睛。三個小時以前,100師和海軍今夜將動聯合攻擊的情報就送到了長穀川中將的辦公桌上。華東日軍的情報人員幹的十分出色,很及時的傳來了這份重要的情報。
江陰要塞這個長江口最重要的軍事據點,怎麽會沒有日軍情報人員的滲透呢?華畢成還是太年輕了,可惜了這個支那新進冒起的名將苗子。擅自煽動海軍出動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華畢成的軍旅生涯也許就要到此結束,用這樣的一種方法消滅掉皇軍在上海的最危險的對手,雖然不太符合帝國軍人的威武形象,但是效果卻十分的令人滿意。
長穀川海軍中將再次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在慢慢靠近的黑船,不得不承認支那人這次下了功夫,要不是提前得到情報加強了江麵的觀察,恐怕要再過上很長的時間才能現這個偽裝的如此出色的目標。
炸藥船突襲?這麽簡單的方法?長穀川中將覺得如果隻是這麽兒戲的攻擊,那華畢成到江陰去找海軍做什麽?一定還有下文。
“司令官閣下?我們要打沉它嗎?”詢問的是“出雲”號的槍炮長,在這個距離上,隻要動用幾門副炮就能馬上將江麵上的黑船送入江底,還有什麽比這樣更保險的方法呢?
“不!向井君,你就是這樣沉不住氣,你應該學學黑船上的支那人,你看他們輕柔的動作,失去這樣的對手其實也是很可惜的!”
向井彌二答了一聲“哈伊!”,然後也舉起望遠鏡觀察,當然,他十分注意自己的動作和位置有沒有阻擋了長穀川中將的視線。
“向井君,你應該好好的想一想,現在出現的不過是一條小木船,支那人的海軍在哪裏?難道華畢成這個支那新銳名將就隻有這兩下子嗎?那樣的話我就太失望了!現在支那人表演的前奏,正戲還沒有開始呢。”長穀川中將一邊觀察一邊說話。
“可是司令官,萬一這艘黑船上滿載了炸藥,讓它駛進艦隊裏麵也是十分危險的。”向井擔心的也有些道理。
“向井君,你多慮了,我們艦隊的外圍不過是一些小噸位的炮艦,支那人今晚的目標不會是那些小玩具,也許,你我腳下的戰艦才是支那人的目標。”長穀川中將幽幽的說道。
這回輪到向井吃驚了:“司令官,您是說99師今晚的目標是‘出雲’號?”
“怎麽?很難以置信嗎?幾天前支那人的炮兵、空軍和魚雷艇也都嚐試過,雖然他們沒有得手,但是不代表他們不會再次冒險。”
“將軍,支那人真的能在這夜色中找到‘出雲號’嗎?我表示懷疑,江麵上停著幾十艘船隻,我怕支那人看花了眼!哈哈哈……”向井笑的很放肆,在他的眼裏,弱小的中國海軍實在稱不上合格的對手。
“也許吧,可是我有種感覺,支那軍100師的師長華畢成會讓他的部下找到目標的,就像他在虹口幹的一樣,向井君,不要輕敵,皇軍在上海已經失去一名將軍了,不能再有其他的損失,這會動搖國內對支那戰事的決心。那些保守的政客們正等著攻擊我們的機會!”
長穀川司令官的話讓向田彌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憤恨的說:“該死的政客!帝國的勇士隻有用勝利才能堵著他們的嘴,天皇陛下是英明的!一定不會被蒙騙!”
長穀川司令官看了一眼有點激動的槍炮長青田,這個年輕人還沒有被軍隊內部傳染上徹底的瘋狂,他還相信著東京的天皇。其實這些年來軍部的動作有相當一部分都違背了天皇的旨意,不過是由於一個又一個的勝利讓天皇無法發作,讓那個神一樣的男子找不到發泄的機會而已。這幾年軍部的胃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貪婪,這次的華北事變其實也是軍部又一次先斬後奏行為。
“英明”的裕仁天皇隻有順應軍心的選擇接受。裕仁天皇的確有著極強的野心,可他還披著一張人皮。九一八和此次華北事變的戰爭借口連軍部的將軍都覺得拙劣。軍部的將軍們已經成為了瘋子,他們已經撕掉身上那張人皮。赤裸裸的做野獸。更可怕的是這群瘋子現在已經成為了倭國的實際掌舵人。
長穀川中將和槍炮長向井彌二談話間,那條黑船又靠近了倭國艦隊一些,似乎船上的人在猶豫,他們也覺得第3艦隊外圍遊弋的炮艦是個大麻煩,他們不想攻擊這樣的小目標,他們要大魚。可是這些炮艦就擋在大魚的前麵,繞也繞不開。
長穀川清像是在個賭桌上押中了恨大籌碼的賭徒一樣興奮不已,他一點也不擔心自己艦隊的安全,中國人能用的幾種偷襲方法他都做好了預案,現在他就像是坐在京都的歌姬館裏麵一樣興致勃勃在欣賞著一場演出。
向井槍炮長很快被長穀川司令官的“沉著冷靜”所感染,看著黑船一步步的按照將軍的設想繼續著行動,他也開始學著享受起這場演出。又過了大概十分鍾之後,黑船進入了一個比較好的攻擊位置,按照現在的速度,再用十分鍾就能貼到“出雲”號的艦體旁邊。
向井槍炮長沒想到的是,中國軍隊第一輪攻擊的不是這艘有些神秘的黑船,而是浦西的陸軍炮兵。張治中集中第9集團軍所有的山炮向江麵實施覆蓋射擊,爆炸產生的彈片在出雲號的甲板上四處飛舞。隻是中國炮兵的炮彈就像小孩的拳頭打到了成人身上,出雲號依然巋然不動。
向井感到好笑:“司令官閣下,支那人真的是迂腐的厲害,就憑他們這些中等口徑的山炮,怎麽可能威脅到大倭國帝國的鋼鐵戰艦,這樣的炮擊不過是在浪費他們本來就不多的炮彈而已,將軍,需要讓我們的艦炮進行反擊嗎?”
長穀川清沒有理會炮塔外麵的爆炸,他仔細在盯著江麵上的黑船的一舉一動,說道:“向井君,其實讓支那人浪費些炮彈也好。傳我的命令讓艦隊裏麵的驅逐艦自由開火還擊,但是每艘艦都要留下幾門副炮用來監視江麵,華畢成的文章隻能在黃浦江裏麵,其餘的肯定全是疑兵之計。”
75毫米和90毫米的山炮對出雲號這樣的重巡洋艦的確不會造成什麽致命損失,可是對那些隻有幾百噸排水量的炮艦來說還是威力十足的,中國軍隊的炮火覆蓋的水域很集中,隨著日艦規避炮火的移動,慢慢的,在黑船和出雲號之間出現了一條通道,不寬,但是足夠發起一次攻擊。
“原來支那炮兵的攻擊隻是為了打出這樣的一條通道,支那人的目標果然是‘出雲’號!”
長穀川中將期待著中國人接下來的行動,他喜歡這種一切都在掌控中的貓戲老鼠的遊戲!
“司令官!我們還要放任這艘中國船的所作所為嗎?要不要開始瞄準?”向井槍炮長還是有些擔心,於是給出了這樣的建議。
“向井君,你真是個無趣的人!好吧,命令副炮瞄準這個不速之客。”
長穀川清覺得不能一再的否定向井槍炮長的建議,這樣會挫傷到這個年輕軍官的自信心。
黑船突然發動發動機向前移動,但是它沒有衝著炮兵製造出來的安全走廊前進,而是斜著插進了日軍的艦隊之中,似乎在尋找著目標。難道他們放棄了攻擊出雲?長穀川中將覺得果然自己猜得沒錯,真正攻擊出雲號的絕不可能是這條木船。
這個時候,兩條高魚雷艇突然出現在遠處的江麵,就像兩條蛟龍在江麵上翻滾。長穀川中將聯想起之前黑船的動作,立刻有了他的判斷。黑船和炮兵隻是障眼法,是掩護魚雷艇的。這兩條魚雷艇用緩慢的度接近了艦隊外圍。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華畢成果然好手段!”長穀川清感歎著,“真是可惜了,這個支那名將機關算盡也是徒勞。誰讓你們的政府那麽落後,這麽機密的事情居然能泄露出來。”
兩條快速駛來的英國mBT魚雷快艇,都隻有幾十噸的排水量,但是它們的動機馬力強勁,度極快,一個衝鋒就殺了上來,長穀川中將立刻命令艦隊開火封鎖江麵,尤其是炮艦避讓後露出來的通道地帶,這一片真空水域一但有魚雷來襲,出雲號的處境將是大大的不妙。同時長穀川中將命令出雲加規避,將艦身移到一艘倭國炮艦後麵,這裏也是魚雷攻擊的死角。
但是兩艘魚雷艇在衝到了魚雷有效射程的距離之後沒有釋放魚雷,而是分開繼續遊弋,這樣的舉動十分的反常,長穀川中將不及多想,他命令向田槍炮長組織艦隊的火力猛轟中國海軍的魚雷艇,他要把這兩條危險的小船打沉到江底。
炮火中的中國海軍魚雷艇動作靈活極了,它們在艦炮炮彈掀起的水柱中來回的穿行,簡直就像在鯉魚戲水一般。
“八格牙路!支那人的魚雷艇怎麽這麽快!”向井槍炮長罵罵咧咧的說著,他命令主炮速射五發,但是無一命中目標。這兩艘魚雷艇航速高的實在是離譜。
長穀川清突然覺出不好,除非魚雷艇沒有攜帶魚雷,那真正危險的是那艘黑船,他大聲的吼著:“黑船呢!支那人的黑船在哪裏?”
向井槍炮長立刻下令打開探照燈搜索江麵,很快現支那人的那艘黑船,黑船利用倭國軍艦的短暫混亂,接近了日軍艦隊中心,它的現在全速衝向第三艦隊的巡洋艦出雲號。
長穀川清猜得沒錯,這兩艘魚雷艇不僅沒有攜帶魚雷,而且丟掉了一切能丟掉的設備,艇員也隻有最低需要人數。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速度。真正的殺招一定是那條黑船,“趕緊幹掉它!”
而一邊的黑船上,陳東將發動機的馬力開到全速,調整好方向,然後出來出來,對著隊員命令道:“按原計劃行事!”
陳東和四名特戰隊員一齊縱身跳入了黃埔江。
“轟!”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黑船變成了碎片灑落在江麵上!
長穀川清用白色手帕擦了擦額頭,長出一口氣:“好險!就差一點點,出雲號就會和大川少將一樣玉碎了,倭國海軍又要在上海大丟顏麵!”
長穀川清拍了拍親自操炮擊沉黑船的槍炮長向井彌二說:“應該給你授勳!”
向井朝長穀川司令官敬了一個軍禮:“感謝司令官閣下栽培!”
此時陳東他們已經潛入到了出雲號的艦底,安裝好了水雷,悄悄從水下的離去了。長時間的潛水,都是匕首大隊隊員曾經在德國的必修科目之一。帶頭拚命向岸上遊去的陳東心想著,“十顆水雷總能報銷這個鐵棺材了吧。”
艦上的長穀川清以為脫離危險的時候,他腳下的出雲艦猛的一晃,然後傳來了連續劇烈的爆炸聲。長穀川中將立刻判斷出是軍艦的水線以下部分遭到了打擊。
難道是魚雷?支那人有潛艇嗎?
中國的海軍部長陳紹寬本人的確通過德國軍官顧問團總顧問法爾肯豪森的關係,以9900萬馬克的價格向德國訂購了5艘潛艇和1艘潛艇母艦。可是這些IIB型潛艇此刻還在德國船廠的船台上!第一艘要1938年底才能完工。
長穀川清怎麽也想不明白是什麽攻擊了出雲號,糟糕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出雲號船體被炸開的窟窿很大,水兵們已經無法阻止海水的湧入,現在,需要長穀川中將下令棄艦了。
副艦長和艦上的其他高級軍官都趕到了前主炮炮塔,他們需要得到命令才能開始動作。
副艦長滿臉憂鬱的說:“將軍,軍艦進水的速度很快,不過幾分鍾的時間,艦尾已經完全浸泡在了海水裏麵,再不棄艦我們就要去江底喂魚了!”
長穀川清麵若死灰立在那,水下到底生了什麽?他怎麽也不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解釋,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許久才從牙縫中擠出來兩個字:“棄艦!”
1937年8月20日淩晨兩點鍾,倭國海軍第三艦隊上海,就這樣失去了他們的旗艦——近萬噸的裝甲巡洋艦巡洋艦出雲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