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學校演講
1933年1月28日,西安,陝西省立高級中學禮堂內
主席台上一個身穿校服帶著黑框眼鏡的男學生舉著一條橫幅問:“景增,你看貼在這裏怎麽樣?”
主席台下站著的劉景增一邊用手比劃,一邊說:“你再往這邊挪一下。”
“你到底是讓往哪邊挪一下?”一陣潑辣的女高聲充滿禮堂,身穿上籃下黑中國旗袍式女校服的楊娟快步走進來:“周明帥,你再往右邊挪一下就可以了。”
劉景增望著已經站在自己幾步之外的楊娟,撓著頭“嗬嗬!”的憨笑了幾聲。
“你們兩個快些,校長和老師們已經在校門口等著了。估計華旅長快到了。”楊娟看了看那張已經貼好的條幅上的一排大字——“歡迎抗日英雄華畢成”,頓時在腦海中想象著這樣一位抗日英雄應該是怎樣的高大帥氣……
“娟姐,景增,會場已經布置好了。我們一起去叫同學們吧。”貼好條幅後,周明帥敏捷的跳了下來,衝到楊娟和劉景增麵前。
“啊,好。”楊娟慌亂的應答著,臉頰微微泛紅,還以為兩個同班同學發現了自己剛才的想入非非。三個學生一起走出了學校禮堂。
校門口,五十多歲校長馬進拄著手杖,領著全校老師列隊等候。今天是上海一二八事變一周年的日子,前幾天學生們都是蠢蠢欲動,準備組織遊行集會示威活動。雖然主政陝西的楊虎城還算開明,不會因為學生們上街喊幾句抗日口號就出動軍警。可這西安城裏的中統軍統特務可不少,萬一學生們心血來潮喊出:“打倒蔣校長!”之類的口號肯定會傳到特務的耳朵裏。馬校長生怕自己的學生們被特務盯上,為了想辦法保護他們,皺紋不知添了多少條,頭發不知白了多少根。
經過幾天的苦思冥想,馬校長終於得一良策,既能保護學生,又不會打擊學生的愛國熱情。那就是邀請在一年前上海抗戰中立下奇功的華畢成來校和學生們開個座談會。馬進馬上去拜訪華畢成的父親華克興老爺子,華老爺子一聽立馬就給在鹹陽的兒子打了電話,華畢知道後立刻答應。全校學生得到這個消息,立馬對馬校長士誇讚有加,也不準備遊行了。一月二十八號這天都懷著萬分期待的心情靜靜在學校等待抗日英雄的到來。馬校長也終於鬆了口氣。
一輛軍用吉普車在校門口停了下來。一身筆挺軍裝的華畢成打開車門,一隻腳剛伸出來,馬校長就迎上前去拱手到:“華旅長,不顧軍務繁忙,蒞臨敝校,實在是辛苦了!”
華畢成回了一個軍禮,主動伸出雙手和馬進相握,禮貌的回話:“馬校長哪裏的話。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青年學子,都是祖國之花朵,前輩和眾位老師都是嗬護國家花朵之園丁。晚輩雖為武人,能為華夏之教育略盡綿薄之力,也是榮幸之至。”
馬進和周圍老師心中都是暗暗讚歎,沒想到這個華畢成行伍出身,卻也是知書達禮,難怪連美國的大學都邀請他去任教。
馬進爽聲道:“華旅長真是幽默,竟將學子們比作花朵,那我輩比作園丁。”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尊師重教乃華夏之優良傳統,馬前輩和諸位老師都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華畢成向老師們敬禮。”華畢成朝馬進和全體老師行了一個十分端正的軍禮。
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所有的老師聽了華畢成的話,頓時都被幸福擊打的找不到北了,原來自己的職業還有這麽好聽的名稱。
老校長馬進畢竟年級較大,還分得清方向,也記得找華畢成是為了什麽,拱手說:“這回學生們應該都等著急了,華旅長請!”
“馬校長請!”
當華畢成跟在馬進校長身後走進來的時候,走廊都站滿的禮堂,迅速讓開一條通往主席台的道路。同時禮堂內響起的熱烈掌聲震的華畢成有些耳聾。
華畢成和學校老師在主席台全都坐好之後,華畢成直接走到話筒前,雙手壓了壓,禮堂內立馬鴉雀無聲。然後華畢成開口講話:
“一年前的今天在上海我們和倭國人爆發了衝突。聽馬校長說,大家本來打算上街遊行,同學們的一腔熱血,我隻能說精神可嘉。
在座的同學們應該都清楚,今天的華夏民族已經到了最後生死存亡的時候了。而倭寇之所以敢如此囂張,妄圖侵吞我華夏,決不是憑借遊行和示威,是因為自持強大的國家實力。我們一起參加戰鬥的三十多個戰友,最後隻活下了三個人。兩國軍事實力上的差距,讓我們的戰士隻能用血肉之軀抵抗倭寇的大艦巨炮和裝甲戰車。而中國要驅逐惡狼一般的倭寇靠的不是靠遊行,集會,示威和罷課,除了國人的熱血,還要有鐵一般的軍事實力。
今日倭國為什麽要對我中國步步緊逼,最根本的理由就是國家利益。沒有一支強大的中國軍隊,華夏民族的利益根本就無法維護。中國當下必須積聚自己的力量並將它掌握在手裏以待有利時機。這種時機已被錯過好幾次。東北失地的收複和倭寇的驅逐不是你們去街上遊行和喊幾句口號所能解決的,而是要用鐵和血來解決這些問題。鐵血抗日才是今日國家唯一的出路。”
“鐵血抗日,華夏萬歲!”主席台下,坐在最前排的楊娟站身來舉起緊握的右手帶頭喊了起來。
“鐵血抗日,華夏萬歲!”台下的學生們,甚至台上有些老師也跟著喊了起來。
華畢成立刻定睛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學生,雖然在台下,不過還是能看清五官:齊肩短發,瓜子臉,柳葉彎眉,眼睛不大,但像一對彎彎的月牙,鼻梁高挺,櫻桃小口;不算漂亮,不過感覺頗為幹練。華畢成被她這一鬧氣得差點喊出來:“你這是想要鬧那樣?”這才剛說了喊口號沒用,帶頭和我作對是不。
禮堂內的喊聲停下來之後,楊娟也沒有坐下去而是直接向台上華畢成發問:“華旅長,我想問我和我的同學們能否參加您的部隊?”
“你們還有學業沒有完成,等畢業之後,如果報名參軍我一定歡迎。”華畢成的情緒被會場的氣氛也有所感染,看著楊娟竟然順出了一句本來應該是蔣校長的台詞:“等到中日戰端一開,那便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軍!不愧是抗日英雄,講的好!”楊娟帶頭鼓掌。會場內又是經久不息的掌聲。
這下,華畢成大感不妙,自己說好是幫校方穩定學生情緒的,怎麽被這小妮子鬧成了征兵演講了。馬校長的臉色已經是非常難看了,自己本來隻是不想學生們出去遊行,這下華畢成是想把人全拐到兵營去了。
離開學校的時候,華畢成是不停的給馬校長陪著不是。馬校長摔了摔手,扔了一句:“恕不遠送!”就扭頭氣呼呼的走了。
華畢成無辜的聳了聳肩,轉身上車。回到鹹陽警備司令部,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了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於右任的電話,說是委員長要召見他,讓他趕緊去機場,接他的飛機已經派過去了。司令部的副旅長白碩,參謀長李豔濤,一團長朱晉一,二團長趙建新都是一頭霧水,蔣委員長怎麽會召見一個小小的旅長?
華畢成清楚,是自己給希特勒的那封信有效果了。他把部隊的軍務全交給了副旅長白碩,並一再叮囑朱晉一和趙建新,訓練絕不可以放鬆一刻。然後華畢成在陝西第三警備旅軍官們的目送下,開著軍用吉普車,哼著小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