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獄中難友
華畢成正躺在牢房的鋪位上苦苦思索著脫身之計,突然聽到隔壁的牢房傳來一陣低沉卻又激昂堅定的歌聲: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
一個身穿黑色製服的獄警打開牢門的聲音打斷了華畢成對音樂的欣賞,獄警端著一個木盤子走了進來,兩個炒菜,一壺白酒,還有一隻烤雞,今天的夥食還不賴。華畢成接過盤子,立馬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獄警一臉奸相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樣子。
華畢成扯下烤雞的一隻大腿,邊啃邊問:“兄弟這樣看著我,可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獄警急忙接著華畢成的話茬:“被華先生看出來了啊?小的也就是個跑腿辦事的,這些天也不知道為什麽,進出的盤查的非常嚴,小的一路打點,總共花了五塊大洋,才把這些酒菜帶了進來。這些混蛋真是心被豬油蒙了,連華先生的錢也敢訛,上麵早就傳下話來,令尊是黨國元老,在牢裏不能委屈了您。”
民國的物價華畢成也不是很了解,不過銀元的購買力他還是很清楚的,這可是硬通貨啊!前世上大學的時候,自己那苦逼的老師不止講過一次,民國大學老師地位如何如何高,待遇如何如何好,教授一個月的薪水是三四百塊銀元,而一塊銀元夠一個大學生不節省的花一個月。這點酒菜能用五塊大洋?華畢成知道獄警是在勒索自己,
華畢成明白小小獄警雖然不能替自己解決什麽實質性問題,但找些機會給為難自己那是非常容易的。何況,自己正好有件事要這個獄警給自己辦。
華畢成故意從口袋裏麵摸出一堆銀元,足有三十多塊,放在菜盤上,隨便撿了五塊遞給送酒菜的獄警。獄警的眼珠子瞪的比雞蛋還大,除了盤子裏的銀元似乎什麽都看不見。
華畢成笑了笑,客氣的對獄警說:“這些大洋兄弟隻管拿去用,以後若是手頭不方便隻管來找我,人在這牢房裏麵,家裏送了的這些大洋也沒有什麽用。”
獄警郭建聽了之後,討好般的坐在華畢成的對麵要陪華畢成喝上幾杯,談笑間眼神怎麽也離不開盤子裏麵的銀元。幾杯熱酒下去,華畢成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開口問:“兄弟最近是不是手頭有些緊啊?”
獄警郭建臉上一紅,以為自己來敲竹杠的事情被華畢成看穿,想到華畢成和上麵的關係,心中有些害怕,拿著酒杯的手腕也微微的抖動。
華畢成見狀哈哈大笑,然後將盤子裏麵的銀元一把推到了郭建的麵前:“兄弟不用客氣,這點先拿去,不夠再說。”
郭建沒想到華畢成如此大方,看著麵前的一堆銀元,連忙說到:“這如何使得!”手卻是按在袁大頭上,死死不放。假意推辭了幾句,郭建趕緊將麵前的銀元揣進了懷裏,一邊還看看外麵有沒有人注意到。錢財入袋,郭建覺得自己應該幫華畢成辦些事情,於是問華畢成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就是女人他也能給弄進來。
華畢成連忙揮手:“這個你自己留著享用吧,我就問你一件事,我隔壁關的是什麽人?”
隔壁的人還在唱歌,郭建還以為華畢成是嫌那人唱歌打擾到了自己休息,走到牢房門口左右看了看,然後轉身快速湊到華畢成耳邊說:“華先生,那是個政治犯,是個***。明天就要槍決了。要是他打擾到華先生了,我這就過去讓他閉嘴。”
華畢成心下大喜,穿越後自己正愁和組織接不上頭,這剛打瞌睡就來枕頭了。不過可惜的是,這人明天就要犧牲了,心情又感沉重。華畢成在郭建耳邊低語了幾句
“什麽?”郭建麵露難色,華畢成讓他出去置辦一桌像樣的酒席,這倒沒什麽。還要請那個政治犯過來,他要給那人送行。要知道就是越獄跑出去個小偷,強盜什麽的都沒什麽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開除。可要是這政治犯出了岔子,腦袋都保不住。
華畢成看見郭建還在猶豫,故意說若是辦不到也不為難他。
郭建隔著衣服摸了摸懷裏的銀元,足足三十多塊啊!夠海吃山喝好一段日子了。想到華畢成也不是一般的罪犯,真出事了推到華畢成身上就是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於是咬著牙跺跺腳,答應了。
華畢成表示事後還有重謝,今夜自己去隔壁,給那人踐完行就回自己牢房。郭建聽了更是感覺華畢成沒有什麽不好的動機,還替他想的這麽周全,如此這般絕不會出什麽問題,於是出了華畢成的牢房就找上司請換值夜班。
夜深了,滿身血漬的何江躺著想,如果明天同誌們的營救不成功,明天就要上刑場了,生命的結束自己是不怕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能為自己的信仰獻身,那是一種無尚的榮耀。就是有些不舍,因為再也見不到親人,見不到並肩戰鬥過的同誌……此時牢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何江的思緒。
此時進來一個和自己一樣身穿囚服的人,朝自己拱了拱手:“何先生,鄙人華畢成,仰慕先生風骨,今夜略備薄酒,特為先生送行。”華畢成說完身後一個獄警端了一盤子酒菜進來。
“又是個勸降!”何江不屑的想,一句話沒說,翻了個身,隻留了個後備給華畢成。
“我說你別不識抬舉,知道華先生為給你弄這頓斷頭飯費了多大勁嗎?”旁邊的郭建覺得這人真是不可理喻,伸手不打笑臉人。
“好了,你出去。我要和何先生單獨談談。”華畢成對郭建說。
郭建說:“華先生,您長話短說,別讓小的為難。”
“給我一個小時。”華畢成語氣裏沒有商量的意思。郭建隻好搖搖頭出去了。
華畢成直接坐在地上,斟滿了兩杯酒:“何先生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和我吃頓飯嗎?怕我下毒嗎?”
“毒死更好!給你們省下子彈好屠殺同胞。”何江翻身起來,坐在華畢成對麵,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什麽我們你們的?你沒看我跟何先生一樣,也是一個囚徒?白天聽見先生的歌聲,問了下獄警,這才知道原來先生是那邊的人。”華畢成一臉無辜的說,“至於屠殺同胞之事我也是從來沒有做過,我也是剛從淞滬戰場上下來。”
“那你被關進來定是個逃兵了,活……咳……咳……活該!”何江被噎住了,顯然好久沒吃過飽飯了,吃得太急。
華畢成又委屈的給何江解釋了一番自己入獄的前因後果了。
“這麽說,你還是個抗日英雄了?”何江聽了之後對華畢成的態度有所改觀。
“什麽英雄不英雄的,殺敵報國這是軍人的本分。”華畢成正色道,“眼下倭國人占了東三省,現在對華北、上海都是虎視眈眈,不知何先生對此有何高見。”
“推翻反動政權,建立民主政府,發動全國民眾抗戰!”何江不加思索的回答。
“等你把反動政權推翻了,估計全中國都插上膏藥旗了。”華畢成大為失望,原來是個一根筋,哎不過自己遲早是要倒向那邊的,便禮貌的說:“鄙人以為眼下國難當頭,日寇亡我華夏之心不死,全國上下應一致對外,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至於其他的事情,等趕跑了侵略者再說也不遲。相信以貴黨指揮者的智慧和胸懷是會接受這些主張的。”
“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何江心中頓生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是團結全國一切願意抗日的力量,抵抗外侮。”華畢成想起來現在可能***還沒這提法。
“就算我黨能不計前嫌,可是你們委員長整天喊著:‘攘外必先安內!’對我們蘇區連續的圍剿,你說的這統一戰線怎麽建立?”何江沒好氣的說。
“這個是要機緣的。”華畢成說,“我估計最多五年,就可以實現國共第二次合作。”
“但願如此吧。”何江和華畢成碰了一杯,他現在知道眼前的這個國軍中校參謀政治立場有些偏左,也是個愛國軍人,不妨試著拉攏策反一下。
兩人從抗日聊到了國內,聊到蘇區和***內部的一些事情的時候,華畢成跟何江討論了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起源發展,和後來在蘇聯的開花結果的過程,從巴黎公社談到十月革命,再到蘇俄新經濟政策,最後華畢成說在中國,馬克思主義理論要和中國國情相結合,而且不能照搬蘇聯的模式,讓何江不禁懷疑者小子是不是留學過蘇聯,要不是認識時間太短,真想把越獄的計劃透露給他,讓他一起跟自己去蘇區。黨內能有這樣理論水平的幹部屈指可數。
很快一個小時就過去了,道別的時候,何江已經是熱淚盈眶了,看著華畢成離去的背影,何江心中下定決心,如果自己明天越獄能成功一定要幫這個國軍中校參謀脫罪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