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桃樹
白雨珺手拎一盒年糕去坐忘峰。
昨天夜裏被師父於蓉找去談了會兒話，一頓毫無營養閑聊才開始正題，看起來師父有些尷尬，先問了有沒有找個道侶的想法，嚇得某蛟鱗片炸起險些沒跳起來飛走，竟然問要不要找對象！龍神在上！我白某蛟寧可去冰原清理僵屍也不願聊這種事兒！
於蓉一看這狀態幾乎沒得談，本來她也不讚成，人和妖是沒有未來的。
但是一想到這徒弟是蛟女又覺得也很不錯，將來化龍就是龍女，這世間不知道多少人抱有同樣想法，好在徒弟較為省心不做那無用事。
接著說了本意，讓白雨珺和楚哲說清楚並了卻這段孽緣。
楚哲是做為下一代純陽宮掌門培養，一舉一動牽扯太多，莫名而生的情劫孽緣須得盡早斬斷，不然影響修行於純陽不利，其實之前於蓉等人包括純陽上下都不滿意，沒想到後來蛇妖化蛟成了蛟女，這一下就不一樣了，讚成者越來越多。
奈何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如此也對，人與妖在一起還是有點兒太驚世駭俗，還不如趁早斬斷。
如此神奇話題攪得一宿未睡好。
今兒大清早，徐靈還在睡懶覺白雨珺就得早起去做晨課。
結束晨課拎著早餐去坐忘峰，坐忘峰最高處精英弟子修行處今天是楚哲授課，那個猶如漂浮仙山的地方很久沒去了。
一路在眾多年輕弟子矚目下飛上山頂。
朝陽金雲漫天，昨夜剛下過一場雨洗盡世間塵埃，白霧重重山複山，古桃樹一如當年盛開滿樹粉色桃花，香氣怡人。
桃花在這裏盛開也應該在這裏灑落……
輕飄飄飛起穩穩落到樹上坐下，背依樹幹悠哉吃年糕看朝陽。
本來打算趁清早吞雲吐霧一番，想想還是算了，先把正事兒辦了再去準備對付西方教，話說這幫子撮鳥天天搗亂嚴重影響本蛟修行，得打狠點兒，一場戰役解決一千年內的所有隱患，都是吃飽了閑的沒事兒幹。
紅日初升，真好看，與那些金黃色雲朵在一起就像是一份兒八分熟的煎蛋。
蛟腦仁兒不自覺回想當初小時候天天偷鳥蛋的日子，真香，營養豐富易消化，比這總是粘牙的破年糕好吃多了。
伸出小拇指摳掉小虎牙上的年糕，決定下次隻買豆沙餡。
遠處楚哲禦劍飛來，正準備修行的年輕弟子們被年長弟子帶到另一邊，隻是禁不住少年人好奇目光，尤其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更是眼角偷看。
兩鬢白發霜，楚哲腳下闊劍化作流光鑽進劍匣，迎著朝陽走到古桃樹下，一如當年在此處初次見到那個坐在樹上女孩。
樹上坐著的白雨珺習慣性晃腿，嘴裏還在嚼著有點兒粘牙的年糕。
陽光照俏臉，細微絨毛在金色陽光下清晰可見，桃花映紅唇，幾百年一晃而過似乎不曾改變，還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小蛇精。
樹枝不高，白雨珺坐在上麵僅比站在地麵略高。
習慣性歪腦袋用丹鳳眼瞅了瞅楚哲，感慨人類未成仙之前變化太明顯，楊沐長了胡子，徐靈豐滿誘人，大師兄兩鬢白發垂，還是咱顯得年輕顯得命長不易老。
“大師兄早~”
“早。”
一陣安靜無語，望著越來越高的紅日不知該說什麽。
白雨珺抓了抓頭頂濃密長發覺著趕緊說完抓緊時間幹活，這麽待下去真的很尷尬，又不能用暴力解決，渾身不得勁兒，一想到什麽情愛頓時有種炸鱗感覺，太嚇蛟。
看了看粘牙年糕瞧了瞧楚哲，伸手遞過去。
“你吃不，很香，容易粘牙。”
“好啊。”
楚哲抓了一塊糕點吃進嘴，確實很香，好像在山上號稱金街有許多門中弟子無聊擺攤賣貨，其中一家糕點就是這個味兒。
再次撓撓濃發，白雨珺覺得楚哲完全就是屬於被動那種，這種事兒還得蛟來提。
“大師兄，那個……”
還未等白雨珺說出來突然被楚哲打斷。
“這株桃樹盛開數百載，每年我都會來賞桃花聞一聞這花香，幾百年從未改變。”
某白皺了皺秀眉，腦仁兒有些疼，活幾百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兒，如果能講道理就好了……
其實，楚哲知道結局如何，化解孽緣尚需時日，待這情劫渡過便是蛻變之日。
奈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是沐那種古木亦逃不脫牽掛執念，何況是萬物之靈的人類，情，來的莫名其妙失去時心如刀絞，罷了，過眼雲煙矣。
起風了。
風吹桃樹灑下粉白色花瓣雨，片片桃花如紅雨，愁絲千千縷。
兩個身影待在桃樹下望著霧海沉默不言，這種事兒白雨珺一個頭兩個大，說得多了也無甚大用，最主要還是要看楚哲如何渡過這一步，蛟能做的不多，反正絕沒想過要找什麽伴侶耽誤修煉。
花雨紛紛灑灑，落在肩上做衣飾。
許久，白雨珺再次開口。
“謝謝你送的儲物袋，之前我一直以為是甘師兄送的，用著挺好，你缺什麽盡管說，我寶物多得很一定有你需要的。”
“無妨，反正我也不能下山，在你手裏方能有所用。”
“那個……”
直白說吧，再拖下去也不好。
“我勵誌要變成最厲害永遠也不死的神仙，對道侶沒甚想法，所以……大師兄莫要因我耽誤了修行。”
“好……”
“……”
又安靜，桃花飄零不再盛豔，鋪滿粉紅錦繡仙島，隨著清清流水遠去匯入懸天瀑布飛灑，水汽成雲帶走桃花。
白雨珺先行一步告辭，衣裙獵獵飛向遠方。
回頭看見楚哲背影依舊站在桃樹下一動不動，金色雲朵籠罩坐忘峰，山巔仙島逐漸被雲霧籠罩，桃花飛舞，神華山下起一場桃花雨。
清虛宮，於蓉望著天上落下的桃花搖頭無可奈何。
桃樹下，楚哲注視空空蕩蕩的老樹一言不發，花已落，水遠去，深深歎口氣，閉上雙眼調整氣息準備化解情劫更上一層樓，世間事不可能盡善盡美，順其自然罷……
再次睜眼，雙眸明亮許多更多了些理性與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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