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自殺棋子
淅瀝的秋雨簌簌落下,打在樹梢,打在簷上,打在石板上,打在跪在石板上的嬌弱美人身上……
黃曆曰,今日破大凶,諸事不宜。
大約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武皇給朝中所有大臣放假一日,今日休朝。
古人都有早起的習慣,葉修遠也不例外,不用上朝,依然在一清早就起來了,由劉氏伺候著穿戴好了,準備日行一孝,去福壽院給老太太請安——最近葉府破財損口,老太太的心情不好,又受了驚嚇,正兼換季,便病倒了。
葉修遠自詡孝子,當然想去承歡膝下,讓老太太寬了心,早些康複。
哪知道剛走出院門口,就看到妙兒跪在地上,渾身都叫雨水澆濕了,冰冷的秋楓吹在身上,她原本就單薄的身子,越發顯得弱不禁風了。
劉氏一見到妙兒,便覺不妙,連忙喚人,“來人呐!你們都是死的嗎?這個不要臉的娼婦,不是鎖在柴房裏的嗎?怎麽跑出來了?還跪在這裏現眼!”
她哪裏知道……葉大早就把鎖著妙兒和寶華的兩把鑰匙都各送了一把到木棉院——正是應了寶珠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妙兒深深的拜倒在地,額頭狠狠地磕在地上,不過幾下,那白嫩的額頭,便磕得鮮血淋漓,摻雜著雨水,順著妙兒美麗的臉龐往下流淌。
“相爺,奴婢冤呐!奴婢冤呐!求相爺做主啊!”
葉修遠幾房老婆雖然都容顏尚在、各有千秋,但畢竟都是上了三十歲的婦人了,妙兒這個寵婢卻隻有十八歲。
十幾歲的差別,帶來的刺激,那還是很大很大的!
再加上妙兒平日裏伺候葉修遠,也是使盡了渾身解數,葉修遠豈有不疼愛的?
往日裏在床上千嬌百媚的寵婢,此刻卻在雨水中如此狼狽,葉修遠怎麽能不生出憐憫之心,哪裏還記得追問她是怎麽從上著重重銅鎖的柴房裏走出來的?
隻皺了眉頭,“捉奸在床,本相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妙兒拚命搖頭,“奴婢和二公子什麽都沒做啊!奴婢是受人脅迫的!二公子是被人陷害的!”
葉修遠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妙兒隻是愛婢,寶華才是骨肉啊!比起痛失一個愛婢,折損一個兒子,那才是葉修遠真正的痛處。
這會兒聽到寶華是被陷害的,葉修遠頓時就渾身緊繃起來:潛意識裏,他比任何人都更不願意寶華幹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怎麽回事,你說!”
劉氏卻打斷了妙兒,“這等不守婦道的賤人,說的話有什麽好聽的?相爺還是別聽她狡辯了,省得汙了自己的耳朵!”
“就算是大理寺審案,也要給犯人辯解的機會啊!咱們府裏難道比大理寺還霸道,下人犯了錯,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
薄薄的雨幕中,一把纖巧的江南油紙傘,傘下一個嬌小苗條的身影。
是葉千玲來了,福兒站在她的身畔,恭恭敬敬的撐著傘。
看到葉千玲,劉氏的心頭更是一緊,仗著雨水淅瀝,旁人聽不真切,低聲在葉修遠耳邊嘀咕,“相爺,這大小姐未免也太不受教了,昨兒晚上就跟她們姐妹說了,這等醃臢的髒事,她們做姑娘的,都是嬌客,聽不得啊!她怎麽又來了!”
劉氏正吹著耳邊風,不料葉黛玲也撐著一把繡花油布傘急匆匆來了。
劉氏與葉黛玲四目相對,看到她眼底大難臨頭的驚恐,頓時生生把那句“快些派人把大小姐打發下去吧”給咽了回去。
葉千玲滾蛋,葉黛玲就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裏——葉黛玲不會平白無故的來。
“二小姐,你怎麽也來了?”劉氏臉上的笑意很僵硬,極力的想從葉黛玲的臉上找到些蛛絲馬跡。
葉黛玲不顧地麵濕滑,打濕了腳上那雙極難得的蜀繡繡並蹄蓮花鞋,一步不停留的走到也葉修遠麵前,“都是女兒不好。”
葉修遠蹙起眉頭,“一大清早的,你們都跑來了,還一個個都說著本相聽不懂的話。你這又是什麽意思?你怎麽不好了?”
“母親當時讓父親把妙兒收房的時候,女兒沒有做好調查事宜,以至於讓一個早就破了身子的女人混進了府裏!”
帽兒胡同失竊,丟的是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在誰的手裏,便是誰的線,這根線,拴著的提線木偶,就是妙兒!隻要線在手裏,就可以控製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湯道國一清早來報的時候,葉黛玲立即便猜到了是何人所為,此刻,她狠狠地看向了葉千玲。
葉千玲卻依然是笑盈盈的樣子,毫不退縮的與葉黛玲的目光交織在一起。
葉黛玲恨!恨得牙根癢癢!可是偏偏拿葉千玲沒辦法。
葉千玲這一擊,又快又準又狠,若是妙兒把事情全都抖出來,那等待葉黛玲的,便是一敗塗地啊!
葉千玲留給葉黛玲的反應時間也太過短暫,她根本想不出應對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便是自殺棋子。
——————巴巴的趕在零點之前發了,扛不住審核卡住了。┭┮﹏┭┮,明天還是三更。爭取早點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