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東窗事發
“天哪!我真沒想到,三小姐的口才那麽好!”福兒抹著額頭細汗,直到出了膳堂大門還滿臉驚訝。
很快的,福兒便發現,葉婉玲讓她驚訝的不止是口才,她那行動力才是讓人驚詫!
還沒等大房得知當家權已經被褫奪的消息呢,葉婉玲已經約著其餘三個姐妹一同去查庫房了。
葉千玲笑眯眯的看著葉婉玲雷厲風行的樣子,葉婉玲隻是回避她的目光,並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庫房鑰匙還在太太那裏,咱們得去討來。”葉瓊玲道。
葉婉玲笑了笑,“這討鑰匙的活兒,任重而道遠啊!”
果然,幾人到湯氏床前,說明來意之後,湯氏一下子就坐起來了,“什麽?你們幾個要從我這把庫房鑰匙拿走當家?笑話!我還沒死呢!”
葉婉玲一馬當先,柔柔道,“太太不是病了嗎?我們也是奉老太太和父親之命,來幫太太分憂的。”
“誰要你們分憂?我自己能當家!去去去,都給我回去,在這兒搗什麽亂?”湯氏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寶珠卻上前疾言厲色道,“太太,您既然能當家,快把府裏的月錢發了吧!大家都怨聲載道等著呢!”
湯氏臉色白了白,這些年,葉府撐著這麽大的門麵,她又時常往娘家偷搬暗運,蘇氏當年留下的嫁妝,早就叫她花出了窟窿。
這一次湯若海張口要一千萬兩,她不止把蘇氏剩下的嫁妝全都抵了出去,還把葉修遠這些年的官餉都掏空了,又當了許多金銀首飾,狐皮貂裘,才算是湊齊了。
不可謂彈盡糧絕、走投無路了。
寶珠現在要月銀,她還真拿不出來!
好在湯若海答應了他,等到房契地契拿回來,先抵些田地出去,給她應急。
湯氏裝病,便是在等著湯若海的接濟呢!
“月銀短了幾天,著什麽急?又不是不發給你!”湯氏對寶珠訓斥道。
寶珠冷笑,“太太,發個月銀而已,不必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月銀又不是你給我的!那是葉府的銀子,是爹爹辛苦掙來的,隻不過是經過你的手發一下,你短了我們的月銀,該是我們討伐你,你有什麽資格跟我發火?”
湯氏幾乎沒氣個半死,“你這野丫頭,你說什麽?”
“我說得那麽清楚,太太沒聽明白?”寶珠翻著白眼道。
湯氏扯著嗓子喊道,“妙兒,妙兒,過來,給我掌嘴!沒大沒小,沒上沒下!”
妙兒還沒過來,已經被寶珠反手一個巴掌,“哪裏來的小婦?連個姑娘都沒掙上呢!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
妙兒被打懵了,捂著臉便哭著跑了出去。
湯氏又扯嗓子喊了起來,“反了,反了啊!”
葉千玲就在這時幽幽開口,“太太,我看您的氣色確實很差,二妹妹也很不好的樣子,我勸您啊,還是把鑰匙交出來,我們幾個不過是管家,又不是搶了葉府的庫房,您這麽緊張做什麽?難道……庫房出了什麽事?”
“庫房能出什麽事?鑰匙在我這好好地收著呢!”湯氏立即反駁。
葉千玲要的就是這句話,“那如此說來,若是庫房真出了什麽事,就是太太的責任了?”
湯氏被繞進去了,瞪著眼道,“怎麽是我的責任了?”
“因為鑰匙一直是太太收著的啊!”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湯氏惡狠狠地盯著葉千玲。
葉千玲一臉無辜,“替太太分憂啊。”
“誰要你們分憂。”湯氏倔強地說道。
“這不是太太說了算的,老太太和父親都已經發話了。”葉千玲不容置喙的說道。
葉瓊玲是個蠻幹的,本就恨湯氏入骨,哪願意跟她囉嗦,一咕嚕趴到湯氏的床上,把湯氏死死壓住,便喊道,“太太,您就把鑰匙給我們吧!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我們還要去清點庫房呢!往後啊,每筆賬都要記下來,不能有任何糊塗賬!”
“你這丫頭,你這丫頭啊,你幹什麽!啊!!”湯氏尖叫起來。
寶珠見葉瓊玲來硬的,也上前抓住了湯氏的胳膊,葉婉玲趁機,一把便從湯氏腰間把庫房鑰匙扯了下來。
“太太,我們去了,您好好歇著吧。”葉千玲撇起嘴角笑道。
她本計劃攛掇老太太去查庫房,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葉婉玲,提出什麽四姐妹“聯手治家”。
葉千玲還沒搞清葉婉玲突然變得這麽淩利的目的,但是幾件事加在一起,也基本確定了——葉婉玲絕不是小白兔。
捅自己刀子並且推自己入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但現在葉千玲決定集中火力收拾湯氏,葉婉玲嘛,若查出落水之事真的是她幹的,那她也別想好過。
但葉千玲暫時還不準備把她怎麽樣
——心機如此深重之人,先利用她鬥一鬥湯氏,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四人逶迤往庫房走去,徒留湯氏在房中大哭大嚎,“來人啦,來人啦!反了這些死丫頭!來人啦!”
沒喊來什麽人,妙兒卻把葉黛玲搬了過來。
湯氏一看到葉黛玲,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黛兒啊,快想想辦法啊!她們搶了我的庫房鑰匙,要去庫房清點財物,這庫房門隻要一開,事情就敗露了呀!”
葉黛玲聽妙兒稟報之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本想來阻止住那四匹小母狼,能拖一刻是一刻,不料卻遲了一步,眼看著已經無力回天了,不由哭道,
“我就知道,一千萬兩銀子,那可是葉府所有的家當!全都給了舅舅,能不出事嗎!東窗事發,不過是遲早的事罷了!現在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葉黛玲哭,可不是心疼湯氏,她是心疼自己,那些銀子,在她的計劃裏,至少有一半她都是要帶走當嫁妝的,可是現在,沒了,什麽都沒了!
都是因為湯琛那個蠢貨!
葉黛玲現在把湯家恨到了骨子裏!
湯氏聽了葉黛玲的話,不由一陣心驚,“黛兒,你這話是何意?”
葉黛玲抹著眼淚道,“娘,你要是還心疼女兒,就把這事兒攬下來吧!”
葉黛玲知道湯氏大勢已去,動了葉府的根基,葉修遠打死她她都有可能!
這一次,誰也保不了她了!
“黛兒啊,你不能不管娘啊!娘謀劃這麽多年,都是為了你和致兒啊!”
“你叫我怎麽管?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還沒等別人來打,咱們就自己先爛了根,怪誰去呢!”
葉黛玲不知道,可看似是“自己爛了根”的敗仗,其實也是葉千玲在背後打的。
湯氏搖頭,“我不甘心!我不認輸!”
葉黛玲咬牙道,“那隻有一條路子可走了,到時候,你就死不承認,隻說庫房被是遭賊偷了。至於老太太和父親會怎麽發落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湯氏聽著葉黛玲的聲口,竟是已經和自己劃清了界限,她的心也涼了半截。
“她們已經去了庫房,不一會兒就會發作,我先走了。”葉黛玲說著,便帶著丫鬟走了。
留下湯氏獨自躺在床上,幾近絕望。
庫房。
葉婉玲捏著鑰匙,推開了重重的鐵門,眾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偌大的庫房,竟被搬得幹幹淨淨,連一匹爛布都沒剩下。
“銀物呢?!”葉婉玲失落得渾身顫抖。
葉瓊玲和寶珠也驚呆了,“庫房怎麽是空的?”
唯有葉千玲鎮定自若,倚在門框上,暗暗笑著:銀物呢?銀物都在本小姐的口袋裏呢!
葉氏祠堂……
湯氏披頭散發,跪在地上。
葉修遠幾乎要跳起來,“賤婦!你把庫房搬哪兒去了!”
湯氏哭著道,“妾身病得半死不活,並不知道庫房怎麽了呀!”
“庫房裏什麽都沒了,你還說你不知道!”葉修遠怒不可遏,那庫房裏,可是葉府的全部家當!
“真的不知道啊!是不是遭了賊了?”湯氏記著葉黛玲教的話。
葉千玲幽幽道,“咱們府裏的庫房,內壁全用生鐵箍了,門和牆壁都沒有任何損壞,不像是遭賊的樣子啊……而且,那麽大的庫房,想要搬空,不可能沒有動靜的,除非……是家賊啊!”
湯氏對著葉千玲啐了一口,“沒錯,就是家賊,你們這幾個小蹄子就是那家賊,趁著老娘病倒,來搶了庫房的鑰匙,怎麽鑰匙一到你們手上,庫房就空了?相爺,相爺!您要好好查查這幾個小婦養的!肯定是她們聯手盜了庫房啊!”
葉黛玲在一旁,眉頭緊皺……沒救了……
“太太說誰是小婦?”尤氏第一個跳了出來。
韓氏和羅氏也不幹了,“我們做了相爺的妾室不假,但也是明媒正娶進了祠堂的,太太怎可這樣侮辱我們?”
葉千玲更是冷笑道,“太太,怕是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填的房吧?當年,您也隻是個姨太太啊!您若是罵在場的姨娘們是小婦,那您自己是什麽?”
湯氏被葉千玲堵得咬牙切齒,“你少拿蘇氏那個賤人的名頭唬我!”
葉千玲大驚,“父親,太太罵母親是賤人?我、我沒聽錯吧?母親勞苦功高,為葉府嘔心瀝血而死,太太竟然罵她是賤人,這話要是叫我舅舅聽見了,不放火燒了葉府才怪!”
葉修遠是知道蘇長林的脾氣的,這事他絕對幹得出來。
不由上前啪啪甩了湯氏兩個耳光,打得湯氏七葷八素,“你發什麽瘋?幾個丫頭才拿了鑰匙,一開門庫房就是空的,你告訴我,她們是什麽時候搬的?嘴裏再不幹淨,我喊人拔了你的舌頭!”
湯氏還不死心,“那……或許不是她們?是外頭的賊也未必……”
葉千玲笑了笑,“外賊?外賊也不無可能啊!隻是一般毛賊,不過偷點兒銀物打打牙祭罷了,誰敢把右丞相府搬空了?就算真的有外賊,這賊,也不簡單!一,他肯定對葉府了如指掌,要不然怎麽連葉府的庫房在哪裏都知道?二,他肯定在葉府裏有接應的,要不怎麽悄無聲息的就把庫房搬空了呢?”
葉千玲的話,叫所有的葉家人,都抽了口冷氣。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家裏若真有和外賊勾結的人,那葉府可就完了啊!”韓氏捂著胸口,滿臉恐懼。
葉婉玲就在這時不緊不慢的開口,“婉玲聽說,湯家表哥近日在賭坊裏豪賭,欠下一千萬兩銀子的巨債。也不知道還清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