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結婚以後生幾個孩?
房中的嶽碧雲,躺在繡床上,口中咬著一塊帕子,痛苦得表情都扭曲了,滿頭都是豆大的汗珠。
而她的幾個陪房丫頭,都守在床前,有人在打熱水,有人在給她擦汗,還有人在給她擦下.躰。
她的下.躰,滿是鮮血!
葉千玲腦子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流產了?!
碧桃手裏端著半碗湯藥,旁邊放著之前挎在臂上的食盒,不知所措道,“那庸醫開的什麽虎狼藥?明明跟我說一劑下肚,至少半個時辰之後才會發作的呀!怎麽才喝下去半碗,就成這樣了?”
嶽碧雲已經痛得不會說話了,隻用雙手抓著床棱,痛苦的蜷曲著身子,渾身滾得鮮血淋漓,“疼,疼啊!疼死我了~~”
她一邊喊,下身還在繼續流著血,臉色已經白得像紙。
碧桃嚇得跪倒在地,“大小姐,不會出事吧?咱們還是叫大夫吧!”
嶽碧雲卻尖叫道,“叫什麽大夫?叫來了大夫,葉家能繞過我嗎!”
小丫頭們都嚇哭了,“大小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嶽碧雲隻顧喊著,“疼~~疼死我了~~”
完全回不上話了。
葉千玲嚇得從樹上跳下來,擦了擦額頭冷汗。
“裏頭到底怎麽了?”
葉千玲推了推福兒,“去,去香蕪院,請尤姨娘來,就說大少奶奶滑胎了,大血崩,讓她帶足止血藥來!”
福兒怔住,“滑胎?”
“快去啊!一屍兩命啊!”葉千玲催道。
福兒才反應過來,轉身就往香蕪院跑去。
“抄近道啊!”葉千玲喊道。
不一會兒,尤氏果然帶著葉瓊玲趕了過來,葉瓊玲手上還抱著一個藥箱子。
“人呢?”
“在裏間。”葉千玲指了指東廂房。
尤氏上前拍門,“開門!”
裏頭的動靜霎時間都停住了,空氣靜得仿佛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可是沒安靜到片刻,便又傳出了嶽碧雲痛苦的呻吟,“疼,我疼啊!”
可是依然沒人敢來開門。
葉千玲道了一聲,“姨娘,讓讓。”
尤氏剛側過身子,葉千玲便是一腳上去。
這一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古代內院的門又大多隻是擺設,整片門板直接倒在地上。
裏頭幾個丫頭,看得目瞪口呆。
葉千玲怒道,“還愣什麽愣!把院門關起來,燒熱水去!”
碧桃是當事的大丫鬟,第一個反應過來,吩咐道,“小雲,你去關門,絲竹,燒水去!雨杏,跟我一起守著大小姐!”
尤氏已經搶到床邊,從針線簍子裏找了一把剪刀,一把將嶽碧雲的裙褲全都剪開,抓了一把藥粉糊上去,又摸出兩粒鵝蛋大小的丸藥,對碧桃吩咐道,“去,拿開水化了,喂少奶奶喝下。”
說罷,又開始給嶽碧雲紮針。
不一會兒,嶽碧雲便漸漸陷入沉睡,而她身下的血,也漸漸止住了。
尤氏自己,卻也忙得麵色蒼白,滿頭是汗。
葉瓊玲心疼她娘,拿著小手絹子給尤氏擦汗,“娘,大嫂怎麽樣了?”
尤氏嘖嘖嘴,“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但是……這一輩子,怕是不能生育了。”
碧桃嚇得兩腿一軟,便癱在地上。
葉千玲這才一聲嬌叱,“你還不盡快交代嗎?主子被你害成了這個樣子,拖出去打死一百遍都不夠的!”
碧桃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不是奴婢啊,不是奴婢!是少奶奶自己不喜歡這個孩子,她說不想給大少爺養孩子,才遣奴婢出去開落胎藥的!”
葉千玲其實方才就已經隱隱有些猜到了這個結局:嶽碧雲不愛葉寧致,甚至是厭惡,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給自己不愛的人生養孩子?
更何況……她心頭還有一抹白月光呢?
可尤氏她們卻是不能理解的,孩子,對古代女人來說,是一輩子的依靠。
不論是傳承,還是固寵,靠的都是孩子。
隻有求子不得的,哪個女人會把好不容易懷到肚子裏的骨肉打掉?
“你敢胡說,我拿針縫了你的嘴!”尤氏狠狠地恐嚇著碧桃。
碧桃哭得渾身發抖,卻還是一口咬定,“真的是少奶奶自己讓奴婢去買的藥!四姨娘要是不信,等少奶奶醒了,您可以問她啊!她們幾個也是可以給奴婢作證的!”
尤氏看向碧桃身後的幾個丫頭,“她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少奶奶自己不想要孩子?”
幾個小丫頭點頭如啄米。
“少奶奶自月事推遲以後,便煩躁不安,前幾天偷偷找了個民間郎中,進來號了脈確定以後,便大發一場脾氣,之後幾天,不是動不動就拍打自己的肚子,就是不吃不喝的在院子裏跳繩……”
尤氏心下吃驚,看向葉千玲。
葉千玲撇撇嘴,“她怕是真的把大弟厭到骨子裏去了。”
尤氏長歎一口氣,“那當初幹嘛嫁進來呢!沒得白白害了一條小生命,作孽啊!”
葉千玲看向地上的四個丫鬟,“大少奶奶這件事,你們給我聽好了,一個字不許說出去!全都給我吞到肚子裏,爛掉忘掉!誰敢亂嚼半個字,你們知道我未來夫君是誰嗎?七皇子!七皇子啊,他有一支軍隊,大名鼎鼎的火焰軍聽說過嗎?軍中數十萬小夥子,在邊疆打仗辛苦的要命,一個個血氣方剛的,又沒有什麽慰藉,哼哼……”
丫鬟們嚇得瑟瑟發抖,不會是要把自己送去軍隊中當維安婦吧?
“操練起來,每天都要換三四套臭氣熏天的衣服,正好缺洗衣娘!誰嘴上沒把門的,就送去給他們洗衣服去!”
丫鬟們絕倒——這比當維安婦還要可怕……
葉瓊玲差點沒忍住噴出來,“大姐,可真有你的!”
尤氏無奈的搖搖頭,這些個小丫頭們,少年不知愁滋味啊!未出嫁之前,還有娘家庇護著,過幾年痛快日子,待到了年紀,嫁出家門,誰知道又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若是如嶽碧雲這般,那豈不是也太慘了?
想到此處,尤氏不由心煩不安——葉瓊玲也快十四了,馬上就到了及笄之年,婚事該擺上台麵了。
可她隻是個妾,妾是沒有權利給女兒說親事的,這事要麽倚仗葉修遠一錘定音,要麽就得靠湯氏良心發現。
可……湯氏她沒良心啊!
她鐵定恨不得把葉瓊玲直接嫁給叫花子去。
想著想著,不由就歎了一口氣。
“娘,你歎什麽氣呢?”葉瓊玲天真爛漫的問道。
尤氏撫了撫她的額頭,“娘看著你大嫂,替她難過呢。”
葉瓊玲對這個刁鑽跋扈的大嫂喜歡不起來,皺了皺鼻頭,“她自己選的路,你難過什麽?把她的命救回來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幾人在青桐院直守到下午,嶽碧雲才幽幽轉醒。
看到葉千玲幾人,立即冷了臉,“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葉瓊玲氣往上湧,“你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壞?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是來救你的好不好?”
“誰要你們救!”嶽碧雲將頭撇到裏麵。
“你要是死了,我們家還得給你出喪葬,你娘家還要來鬧事,我們說都說不清楚,你說要不要救你?”葉瓊玲老大不客氣。
尤氏拉住她,“做了好事,幹嘛還要壞嘴?”
葉瓊玲把頭一偏,“我又不稀罕她謝我。”
嶽碧雲尖叫一聲,“你們都給我出去!”
葉千玲淡淡道,“我們倒也不是想留在這裏看你笑話,隻是看你差點喪命,日行一善罷了。你既然醒了,也就沒得好說了,叫你的丫鬟伺候你吧!再要開藥調養身體,你可以找尤姨娘,她不會出去說半個字的。外頭的虎狼藥,你不怕死的話,那也隨你。”
說罷,對尤氏母女使了個眼色,幾人一齊往外走去。
“大少奶奶怎麽這樣啊,救了她的命,她倒是比夜叉還凶,跟欠她似的!”福兒不快道。
“算了,沒有嫁對男人,又失了一個孩子,心情大概不太好。”葉千玲撇撇嘴。
“早知道就不巴巴的趕來救她了!白眼狼!”葉瓊玲罵道。
“瓊兒,你忘了外祖跟你說過什麽嗎?”尤氏瞪了瞪眼睛。
“醫者仁心,耳朵都起繭子啦!醫者仁心嘛,我又不是醫者,我才不要仁,在這葉府啊,一仁你就要挨欺負!”葉瓊玲咬牙道,腦海中又晃過葉黛玲那張天怒人怨的臉來。
“好了好了,別牢騷了,我累了,扶我回去歇息吧。”
告別之後,葉千玲也回到木棉院。
這麽一鬧,不止是尤氏累了,她也累了,不止累,還餓,中午都沒吃飯呢!
瑩朱卻早早備下一碗銀耳蓮子羹等著她呢,端到手上,也不管燙不燙,就喝了起來。
“小姐,大少奶奶以後不能生養了,這可怎麽辦啊?”福兒幽幽問道,這丫頭也被那一床鮮血嚇到了。
“吹皺一池春水,幹卿何事?”葉千玲放下碗,“我不行了,我得去睡一會兒,養養精氣神。你們把門給我看好了。”
“是。”
剛躺到床上,梁上便傳來幽幽一聲歎氣,“沒看出來啊,你們家大少奶奶倒是個有烈性的,以前我看不上她,現在倒有幾分欣賞她了。”
葉千玲一咕嚕坐起來,閉著眼怒喊。
“簡洵夜!我告訴你多少遍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麽神出鬼沒!你是想把我嚇出心髒病,早早死了,你好重新找老伴兒是不是!”
下一瞬,簡洵夜的身形一晃,已經到了葉千玲床邊,一張俊臉無限放大,卻連毛孔都看不見一個。
嘖嘖嘖,這是男人嗎?這是在西疆被風沙刮過三年的糙漢子嗎!多少女人傾家蕩產也保養不出這麽好的皮膚啊!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葉千玲正感歎男人的皮膚好呢,唇上卻被男人輕輕一啄,頓時紅了臉。
“流氓,你又來欺負我!”
“我哪舍得欺負娘子喲?疼都來不及呢!話說,嶽碧雲是有多討厭你大弟啊,不惜打掉肚子裏的孩子,弄得自己再也不能生育,都不要給他生養,這也太狠了吧!”
葉千玲歎口氣,“哎,她不見得有多恨葉寧致,隻是……她大概很愛很愛從前那個人。”
“還是娘子的話有道理,說得我都有點想去晉中找找那個地主家的傻兒子,看看他到底有什麽魅力,把我們堂堂慶山侯之女迷成這樣。”
“你這麽一說,我都有點想見見那個男人了。”葉千玲啞然。
“好了好了,我好不容易爬牆頭來看你,不說這麽沉重的話題了。話說,娘子~~你說,咱們以後生幾個孩合適?”
葉千玲本來想罵他,轉念一想,這還真的是個即將要麵對的問題,不由反問道,“你覺得幾個合適?”
“十個吧,比我爹多點兒,總不能做兒子的還不如當老子的。”
葉千玲吞了口口水,“十個?會不會太多了點……”
“那不然,九個,不能再少了。”
“幾個男孩幾個女孩呢?”
“全要女孩。”
“全要女孩?”
“嗯,男孩子吵死了,我不喜歡男孩,各個都和娘子一樣乖巧可愛,來一百個我都不嫌棄。”
“你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可是萬一有男孩呢,這個也不好控製的嘛……”
“生下來也隻能硬著頭皮養了嘛,不然還丟掉嗎?”
“也是,有沒有什麽生女偏房來的……”
葉千玲把頭枕在簡洵夜的臂彎裏,又溫暖,又安全,幾乎快要睡著了,迷迷糊糊還是問道。
“對了,你不會隻是為了來跟我討論以後生幾個孩吧?有什麽事沒有?”
“唔……我要去黃河上遊一趟。”
“什麽?”葉千玲啪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你要去治水?”
“不是我去治水,是我四哥去治水。”
“那你去幹嘛?咦,奇怪,他那個人,那麽陰險,又那麽愛貪便宜,怎麽撿這麽辛苦勞累的活去幹?治水多累啊!還有瘟疫橫行,搞不好命都送掉了。”
“因為……我娘和五哥,一舉捐了一千萬兩雪花銀去了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