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表弟表妹
鳳儀殿。
孫嬤嬤和李嬤嬤一齊跪在了柔妃麵前，“娘娘，為了二皇子和七皇子，三思啊！”
柔妃的手心，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恨毒。
聽到兩位嬤嬤提到二皇子和七皇子，她眼神中的恨，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牽掛。
“娘娘，把匕首給老奴吧，老奴替您勻了臉，咱們去延喜殿。”
李嬤嬤小心翼翼，試圖從柔妃手中抽回匕首，就在快要成功的一刹那，柔妃卻死死抓住了匕首，利刃胳膊她柔嫩的手心，鮮血暈染開，像一朵朵紅色的花，一點點滴到指尖。
那指甲，還是前兩日葉千玲替她做的。
“娘娘，使不得啊，七皇子已經說了媳婦，二皇子也滿二十歲了，您都是要抱孫子的人了，往後福氣還大著呢！何必心心念念活在過去，這畫地為牢的日子，不苦嗎？”
李嬤嬤是柔妃的乳母，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柔妃是她一手帶大的，因此對柔妃格外心疼些，看到柔妃手上的傷口，急得什麽似的，立刻就去尋藥。
柔妃咬著唇，“我不甘心。我的八兒，那樣小，那樣弱，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是沒法改變的事實了。”李嬤嬤重重在柔妃手心撒上一把滇南白藥粉，血霎時間便止住了，李嬤嬤又麻利的用潔淨白布包上，“老孫，給娘娘勻臉！”
柔妃麵如死灰，任憑兩個嬤嬤擺弄。
“母妃！母妃！”簡洵夜的聲音傳來。
柔妃立即回過神來，不禁慌亂。
李嬤嬤道，“有老身在，娘娘別說話就是了。”
柔妃看著李嬤嬤滿是溝壑的臉龐，頓覺安心，微微閉上眼睛，靜靜等候簡洵夜進來。
簡洵夜拉著葉千玲一同走進來，葉千玲眼尖，一眼便看到柔妃手上的傷口。
“母妃，您怎麽了？”
柔妃緩緩睜開眼睛，並不說話，李嬤嬤已經笑道，“七皇妃，娘娘想替七皇子做一雙鞋，使剪子的時候不小心劃了手，不礙事的，您不用擔心。”
簡洵夜也蹲到地上，握著柔妃的手，“母妃，您又不是擅長女紅的人，況且我也不缺鞋穿，沒事給我做什麽鞋？您這手，是塗抹水墨丹青的，可不是幹這種粗活的！”
“七皇子，水墨丹青抹多了，也想換換口味啊，當母親的，哪個不想給孩子做雙鞋，做件衣裳？”李嬤嬤慈愛的說道。
簡洵夜撇撇嘴，“好像也有道理。不過母妃既然不擅長，還把手弄傷了，以後就別弄了，母妃待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的。母妃，皇姑母那裏可熱鬧呢，走，咱們看戲去！”
兒子媳婦雙雙一左一右把柔妃架了起來，柔妃無奈，隻得跟著兩人往延喜殿走去。
進了延喜殿，便有人通報，“柔妃娘娘到！”
眾人都看過來。
武皇見柔妃居然來了，臉上都是受寵若驚的笑意，“鳳兒，你來了！”
說著，便要起身迎柔妃，卻被長公主暗暗按住，“皇弟，今兒來延喜殿的，都是給我這個長公主麵子，就算接，也是我去接啊！”
武皇聽了，忙點頭笑道，“皇姐說得沒錯，是朕糊塗了，差點喧賓奪主了。”
可長公主嘴上說著要接柔妃，身子卻是動也未動，連站都沒有站起來，隻笑盈盈對柔妃道，“柔妃這麽多年，竟是沒變樣子。”
柔妃看了長公主一眼，不客氣的說道，“是嗎？皇姐倒是見老了，臉上都有皺紋了！”
長公主一愣，登時氣得臉色煞白，心裏暗道，這個小賤人，還是和當年一樣，脾性半點沒變！也不知道男人們都喜歡她什麽，一個個迷得五迷三道的！
但是作為長公主，又是高麗國的皇後，合該母儀天下婉柔大方，長公主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姑且不和這個小賤人置氣。
“是啊，老姐姐我在高麗二十多年，養兒育女、國事操勞，怎能不老？不似柔妃嫁到大月，有個能幹丈夫，事事不必操心，自然是養尊處優的。”
柔妃冷笑，“西夏國金銀堆成山樣高，本宮就算不嫁到大月國，依然是養尊處優的，到了大月，反而煩心事還多了呢！”
武皇沒料到這對姑嫂二十年不見，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到一起就鬥。
無奈一頭是助自己登上皇位的姐姐，一頭是為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愛妃，完全不知道該往哪頭偏，頓時頭大如鬥，隻得和稀泥道，
“鳳兒，馬上要唱你最愛的《長生殿》了，快過來坐下看戲。”
柔妃看了武皇身邊一眼，冷笑道，“還有本宮落座的地方嗎？”
武皇一看，身旁幾個位子都被占了。
長公主是遠道歸來的貴客，自然不能換位。
皇後是一國之母，也換不得。
大月國重孝道，就莊德這麽一個太妃，自然也動不得。
而下首兩邊的重要位置也被德妃、文妃等人坐滿了，一時間柔妃竟是無處可坐。
武皇看了看長公主身邊的高麗世子和公主，按說，以他倆的輩分，是不該坐在這裏的。
武皇咳嗽兩聲，希望兩個外甥（女）能主動讓座。
高麗乃是大月的朝貢國，而長公主又地位尊崇，再加上高麗國君金成泰性格軟糯，長公主嫁過去之後，說是皇後，其實算得上高麗國真正的幕後國主。
因為獨斷跋扈，長公主與金成泰感情並不好，便把一顆心全都撲在教導兒女上了，她夢想自己教出的女兒溫柔，兒子果斷。
無奈事與願違，兩個孩子女兒像娘，兒子像爹。
任憑長公主怎麽教，長子金念恩都和高麗國君一樣軟糯，次女金孝恩卻和長公主一樣驕縱無禮。
收到武皇的暗示，金孝恩視若無睹，金念恩卻立即彬彬有禮的站了起來，“念恩多喝了兩口酒，中原烈酒好生霸道，竟有些頭昏目眩，正好想出去散散酒氣，柔妃娘娘就坐到我這裏來看戲吧！”
長公主差點氣糊過去，拿眼睛狠狠瞪著金念恩，“念恩！待會兒的戲一出比一出好看，你還是不要離席。”
金念恩卻不理會母親的暗示，已經溫煦的迎到柔妃麵前，“娘娘，上座吧。”
柔妃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微微一驚，他……與他父親長得也太像了。
不止長得像，連一舉一動都像，性子更是像了個十足十。
好像有什麽東西觸碰到了心底最軟的一處，柔妃竟愣在金念恩麵前。
“娘娘？”
金念恩的聲音打斷了柔妃思緒，柔妃衝他微微一笑，“多謝。”
金念恩也笑了笑，“不必客氣。”
說罷，便果真往殿外走去。
“念恩！”長公主又喊了一聲。
金念恩隻是回頭應了一句，“母後，不必擔心我，我隻是出去走走。”
看著這一幕，葉千玲低聲道，“嘖嘖嘖，你皇姑母似乎和你母親不合啊！”
簡洵夜也是萬分不解，“我自出生就沒見過皇姑母，並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何過節啊！早知如此，方才就不喊母妃過來受這等窩囊氣了！”
葉千玲安慰道，“好在你那表兄弟倒是不錯，不似你皇姑母那般囂張無禮。但是我看你那表妹卻不好說了。”
兩人說話間，金孝恩的目光正好掃過來，隻一眼，金孝恩就被簡洵夜近乎妖孽的容顏給吸引住了。
古時高麗地處東海邊疆，算是非常貧瘠的土地，整個國家都比較窮困，老百姓靠捕魚為生，沒什麽好的吃喝，卻幹著最粗糙的活計，便都生得比較幹瘦黢黑。
哪裏有簡洵夜這樣氣質容貌皆如此出眾的男子？
簡洵夜特別會長，把武皇和柔妃的優點全都集結到自己身上了，身材峻直，樣貌卻比姑娘還好看，偏偏又沒有脂粉氣，沙場上的經曆把他的陰柔中和了一些，整個人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氣質，總之就是那種不管在什麽人群中，都會讓你一眼便注意到他的氣質，隻那一眼，又能讓你挪不開眼睛。
金孝恩此時便如著了魔一樣，直勾勾的盯著簡洵夜，也不顧什麽男女大防，女子矜持了。
“母後，那是誰？”
金孝恩是敢想就敢做的人，當即便指著簡洵夜問長公主。
長公主上一次回大月，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連柔妃也才剛剛嫁入後宮不久，二皇子都還沒生呢，哪裏有簡洵夜的影兒？
是以她也沒認出這個奪目少年是誰。
武皇在一旁笑著介紹道，“皇姐，其他幾位皇子你都見過了，這是小老七，朕的幺兒。”
長公主這些年雖然身在高麗，但是年年都派人回來，與武皇的信件也是常年不斷，因此對宮中人物隻是沒見過麵，關係卻都是很了解的。
她做母親的，豈能看不出女兒的心思，方才隻金孝恩那麽一問，她已經猜出金孝恩看上了這個器宇不凡的少年，她自己對簡洵夜也很滿意。
但這會一聽說這是七皇子，頓時泄了氣：七皇子，那是柔妃那個賤人的孩子啊！
苗兒這麽正的孩子，怎麽會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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