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堪的回憶
在得到了白麗的“免死金牌”之後，秋菊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色也和緩了不少。她強裝作鎮定的樣子來，但她所說的真相卻著實讓白麗心驚肉跳。
“這種藥是我以前的一個老相好給的。”秋菊說道，她的思緒又再次回到了兩年前。
秋菊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丫頭，兩年之前的她剛滿十六歲，正是花枝招展的時候。由於她天生一副漂亮的臉蛋，父母就想將她嫁給城裏的大戶人家做小，換點銀子回來，改善一下家族狀況。他們對她說道，以她這副模樣，如果能嫁入豪門，再生個一兒半女的話，那她的位置也算是鞏固了。
但秋菊死活不願意，因為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同村的秀才王永照。這王家以前和他們張家也算是世交，在兩個孩子很小的時候，兩家就訂下了娃娃親。而王秀才和秋菊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兩家人就會一直交往下去，等兩個孩子長大以後，結為兒女親家，生活雖然平淡，但也算是安穩。
但一次疫病去奪去了王家夫婦的生命，隻留下了王永照一個人孤苦伶仃，王家的家境也一落千丈，光他們夫婦的醫療費用那就是個不小的數字，王家變賣了祖產也還是不夠，欠下了一屁股的債，債主時不時地上門來討債。
這樣一來，他們張家就想到了悔婚，想將女兒嫁入大戶人家。可是秋菊那是一個癡心的丫頭，她死活不同意。一次父母逼得緊了，說要將她捆著送到那大戶人家家裏。秋菊乘著夜色，跳出窗戶找到了王永照，要他帶著她私奔。
起初，王永照死活不同意。但經不住秋菊左磨右泡，甚至於以死相逼，他也就隻能同意了。
兩人連夜趕往了省城，他們先是住進了小客棧，靠著秋菊從家裏帶來的一些金銀首飾為生。後來錢財用盡了，他們就搬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廢廟裏。在這過程中，秋菊好幾次都想和王秀才成親，可是都被他給拒絕了。他說他要等到他金榜題名的那一刻再來娶她。
“這不挺好的嗎？”當秋菊講到這裏的時候，春蘭插話進來了。“這樣的男人，真是世間少有啊。如果換了一般人，早就要了你的身子了。”
忽然，秋菊“哇”的一聲，失聲痛哭了起來。起初，她是小聲地抽泣著。然後，她的哭聲越來越大，以至於到了最後，她是歇斯底裏地哭了起來。
“好了，”白麗說道，“春蘭，你就別再多嘴了，讓秋菊好好地說。”
春蘭連忙拿來手帕，遞給了秋菊。過了好一會兒，她這才繼續講了起來。
原來，那王永照想到的是將秋菊賣給妓院，從中得到一大筆錢，好讓他在省城住下來，繼續考取功名。而黃花閨女的價錢，那可是好幾十兩銀子，足夠他幾個月的開銷了。如果他和她結為夫婦的話，那麽這個計劃自然就泡湯了，他不僅得不到錢，反而要想辦法養活她，如果她再一懷孕的話，他不僅不能繼續考取功名，反而先要去做苦工，以此來養家糊口。
而可憐的秋菊，對這一切完全蒙在鼓裏。她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的心上人是難得一見的癡情人，還憧憬著他金榜題名的時候來風風光光地來娶她呢！
當有一天，她被人摁在妓院的床上，她才知道自己已經被賣了。她拚命地掙紮著、叫喊著，可根本就沒人理睬。
“你就算是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救你了！”老鴇得意地說道，“你的賣身契都簽好了，你不給我賺足了錢，我又怎麽會給你自由呢？我可是足足花費了兩百兩銀子買的你！”
在經曆了起初的掙紮之後，秋菊也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在放下了心理包袱之後，她忽然覺得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在這些嫖客之中，也不凡正人君子和社會名流，就算是有些客人粗俗不堪，但人家對她也是一片赤誠，不會刻意去欺騙她。比起某些人，這些人反而單純得像小白兔。
“那你是怎樣得到這種藥的呢？”白麗問道，“我記得我剛遇到你的時候，是在人間界的一個大街上。”
秋菊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我習慣了那樣的生活，甚至還從中得到了一絲的樂趣。因為以我的姿色，我成了那裏的花魁，隻有高檔次的人才能包得起我。我所見識的完全是上流社會，見識的全是多情才子、達官貴人，我所吃的、所穿的，也全都是名貴的，一般人根本吃用不起。但我心裏仍在恨他，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日子，在花天酒地、放浪形骸之後，陪伴著我的，隻有深深的寂寞和無盡的空虛！我想要過的，依然是那種夫唱婦隨的平凡日子。我想要的隻是相夫教子，享受普通人的天倫之樂。可他卻徹底地毀了我的生活！我想要致他於死地。”
“而我得到這種藥，也是偶然。有一段時間，我和一個禦醫打得火熱。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醫術十分的精湛，他似乎對我十分的迷戀，在我身上消費了許多次。”
“一次，他還我出去喝酒。他說他很想替我贖身，想娶我回去做小。他倒不是出不起錢，隻是怕家裏的那個黃臉婆，怕娶我回去的話，我會受到她無休止的折磨。”
“這話讓我十分的感動。好長時間以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站在我的角度上看問題呢！雖然我並不樂意做他的小妾，就算是從良，我也希望能夠做正妻，而不是偏房，但他的這些話卻讓我對他刮目相看，決定將他當作朋友。”
“我們那次喝了許多酒。借著酒興，我將我的故事給講了出來。在聽到我的故事之後，他也是義憤填膺，直罵王永照那個薄情寡義之人。緊接著，他又說出了一個幾乎令人崩潰的事實，那家夥竟然高中進士，已經在京城為官了。”
“他成了朝廷命官！那我還怎麽報複他呢？但那禦醫卻拍了拍胸脯，對我說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如願以償的！這家夥的命，就在這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