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教子無方
“你好好說話，伯父端著架子，你怎麽也上去了。”
安怡嘴唇不動，小聲的跟顧子煜說道。
顧子煜微微側著身體，也用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回答道，“什麽叫我上去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是是，你沒上去，你就沒下來過。”她與顧子煜十指相扣的手緊了緊，給了顧子煜一些力道，“跟父母之間服軟那不叫服軟，懂不懂。”
顧子煜眨了兩下眼睛，看著安怡頭頭是道的給她科普怎麽跟父母相處，“安怡，你還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
顧子煜又搖搖頭，“你哪裏都很好。”
他最後這句話說的聲音有點大，又有點讓人誤會，走在後麵的陳佩雲和顧國淵就直接聽到了這一句，不由得在心裏暗暗歎氣，他們那個陰鬱冷酷的兒子真是不一樣了。
到了育兒室，顧安寧還在睡覺，臉頰粉粉的十分可愛。
生顧子煜和顧辛澤都是陳佩雲最忙碌的時候，所以她也沒怎麽好好的陪著他們成長，許多的事情都是交給保姆做的，也就記不太清這兩個孩子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了。
看著嬰兒床裏的顧安寧，陳佩雲第一次有些後悔女強人一般的自己，年輕的時候以為事業成功，高高在上就是好的，等到上了年紀，才發現年輕時候的想法讓自己錯失了許許多多的時光，而那些時光，是多少錢都買不回來的。
“真是好看……”陳佩雲輕聲說道，“很像子煜……”
“我倒是覺得像他的母親多一些。”顧國淵說道。
看了一會兒，小嬰兒睡醒了，顧子煜就跟著顧國淵一直出了門，安怡留下來陪著陳佩雲進去抱一會兒逗一逗。
顧子煜跟著顧國淵走到了院子裏，落在他父親後麵半步。
在顧子煜的記憶裏，顧國淵永遠端著一副大家族家長的做派，十分講規矩，死板又莊重，就算是對待顧辛澤，也是十分的嚴厲，注重禮教。
現在顧國淵也上了一些年紀了，背沒有以前挺拔了，可能是最近因為顧辛澤的事情比較操心，兩鬢也有了些許的白發。
“你過來。”
顧子煜聽話的將那間隔的半步補上，跟著顧國淵並肩說話。
“我和你母親來這裏，一是看看你的兒子，二是找你要個底。”
顧子煜微小的笑了笑，“您和母親消息靈通，我剛剛回國就知道了。”
這一點顧子煜確實有些不滿，不管什麽時候，他們總是在他的身邊安插人手來監視他做事。
顧國淵難得的沒有說他，“你的那個小朋友真是不一般。”
顧子煜知道他說的是衛忱。
看來顧國淵也派人去調查顧辛澤在加拿大怎麽樣了，看來是沒有突破衛忱的防線。
顧國淵派人去查衛忱不可能不知道，既然還是防著不讓他們知道，隻能說明衛忱想讓顧國淵和陳佩雲急一急，順便看出一些他的好來。
“衛忱確實不錯，衛老爺子教子有方。”
“是啊，衛伯勳這個兒子教育的確實不錯，不像我，教子無方啊，讓辛澤惹出這樣的禍事來。”
顧國淵是極為愛麵子的個性，輕易不會說自己的錯，就算打碎了牙也會往肚子裏咽，這次居然破天荒的說自己教子無方。
顧子煜突然間就不知道該接一句什麽了。
顧國淵也沒等他說話，獨自繼續說道，“辛澤是我兒子，也是你弟弟，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希望他能夠改邪歸正今後好好生活的。
我在來之前和你母親也在聊這個問題，我的兒子是兒子，衛伯勳的兒子也是兒子，我實在不好跟他開口，要他放過辛澤，恐怕他也不會同意的。我也知道你與衛忱交好否則他不會代替你去加拿大幫你找孩子，可能對於你來說，辛澤還沒有衛忱來的重要，但是血濃於水。這一點上，我還是有私心的。”
“我知道。”
顧子煜這話接的幹巴巴的，沒有什麽表態的意思。
顧國淵站住腳步，他的兒子已經比他要高了，挺拔消瘦，他是這個城市最優秀的設計師，最賺錢的商人，他是他的兒子。
顧國淵長長的歎了口氣，在時光中，在他年輕的兒子身邊，他被無奈的承認下自己已經老了的事實。
顧子煜看著他的父親，他的父親無奈極了，想要開口又無法開口，又似突然想通了。
“父親，辛澤沒有死也沒有受傷，衛忱已經將他從加拿大的警署保釋出來了。”
他還是說了。曾經有人說顧子煜的心比最堅硬的鑽石還有硬上幾分，比最冷的玉石還要冷上幾分，可是他到底還是有執念的，他的心底有一盞燈，這讓他無論何時都不會陰暗。
“辛澤什麽時候能夠回國？”
“這個還不知道，”顧子煜回答道，“要看加拿大警署的批文。”
顧國淵微微皺了皺眉，他還是不放心衛忱在顧辛澤身邊。
顧國淵並沒有見過幾次衛忱，少有幾次見到還是在衛伯勳在場的時候，衛忱乖順的坐在他的身邊，隨侍左右。在他的印象中，衛忱應該是個笑裏藏刀的人，顧辛澤卻是熱血衝動的少年人，怪不得他不放心。
“衛忱他……會不會……”
顧子煜看著顧國淵的麵部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擔心衛忱故意拖延，想要將顧辛澤扣押在加拿大。
“不會。”顧子煜看著他的父親，他要比顧國淵高出半個頭的高度了，看向他的時候還要微微的垂下眼。
“父親是不是覺得衛忱是我的朋友，所以一定與我一樣是錙銖必較的性格？”
他的臉在雪地折射了的陽光之中晦暗不明，顧國淵並不能否認自己心裏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在知道了衛忱與顧子煜是朋友的時候，顧國淵不可控製的認為衛忱的性格應該是與顧子煜相近的。
顧國淵強硬了自己的口氣，“子煜，我隻是想讓辛澤早些回來。”
顧子煜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當著顧國淵的麵掏出手機撥給了衛忱。
這個時間加拿大應該蒙蒙亮的清晨，但是衛忱一定是不會醒過來的。
電話聲響了第五下的時候，衛忱終於接了電話，“怎麽了子煜？”
他的聲音磁性而慵懶，還有些流感未退的沙啞。顧子煜沒心情去讚美他性感的嗓音，僵硬的說道，“我父親想要與你通話。”
還沒等衛忱說話，就直接將手機遞給了顧國淵。
顧國淵本來並沒有想要直接聯係衛忱的意思，但是他的兒子這麽做了，顯然是對他方才的不信任的一個反擊，所以顧子煜才會當著他的麵打電話，又將電話直接遞給了他。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顧國淵不接了。
“衛忱。”
“顧伯父啊。”衛忱的聲音總是含著笑意，他一向都是最討長輩喜歡的後輩，也十分會哄著長輩，“伯父是想問問顧辛澤的事情麽？”
“恩。”
顧國淵依然端著他大家長的架子，不願意表現出心裏的擔憂來。
衛忱坐起身來，薄薄的嘴唇勾起一個小小的笑意來，要是溫研在他的身邊，一定會退避三舍，因為通常情況下，衛公子這樣笑了，就沒有什麽好事了。
“顧辛澤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一個挺好的，顯然不是顧國淵想知道的答案，但是衛忱顯然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
電話沉默了一會兒，在顧國淵做著心理建設，想著怎麽說的時候，電話那頭的衛忱先開了口，“顧伯父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我先回去睡覺了，加拿大這邊天還沒怎麽亮呢。”
“等等！”
顧國淵急急的開口，焦躁溢於言表。
然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聽到了電話裏，衛忱戲謔十足的一個，“恩？”
“衛忱！”
顧國淵有些惱羞成怒，衛忱與顧子煜是不同的，他不是他的兒子，也不會像顧子煜一樣，三兩個字的與他對著嗆聲或者沉默，衛忱一直都在笑，他的語氣溫柔，不高傲也不惹人討厭，伸手不打笑臉人，顧國淵明明含著怒火卻沒法對衛忱發不出，這樣憋在胸膛裏的感覺讓他的怒火越燒越旺。
“伯父？”衛忱繼續說道，“怎麽了伯父？您還有什麽事麽？”
他好像隻是隨便的“恩？”了一聲，什麽都沒有包含，一切都是顧國淵想多了一樣，他還有些委屈顧國淵對他突如其來的嚴厲。
顧國淵壓抑著火氣，僵硬的說道，“顧辛澤到底怎麽樣？！”
“他挺好的，現在跟我一起住在酒店。”
“你們什麽時候能回來？”
“這要看加拿大警方的意思了，審判結束就遣返回國了。”
他說的一點用處都沒有，每一句都是顧子煜剛剛與他說過了的。
“還有其他的麽？”
衛忱像是不明白他這麽問的意思一樣，反問道，“什麽其他的？”
顧子煜看著他父親壓製著的怒火和有些發抖的嘴唇，從他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手機，開了擴音，“衛忱，你能不能早點帶著辛澤回來？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