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燙手的山芋
“要不是你當初推我下水，我也不知道原來我的腿還能勉強動一動。”
顧辛澤的臉色一下子褪盡了血色，煞白一片，這是他心裏永遠的傷疤，如今被顧子煜輕描淡寫的撕開了一個角。
隻是洞穴裏的猛獸很快就冬眠了，被封在了一片冰天雪地裏。
顧子煜雙手交疊搭在桌子上，“去做企劃案吧，別讓我失望。”
他的眼睛裏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不管是猛獸還是風雪。
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顧辛澤的一場幻覺，是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顧辛澤的臉色緩和了一點，僵直著雙腿往外挪。
他的哥哥好像原諒他了，又好像沒有。他將自己的凶狠壓在了最底層。顧辛澤明白，他不能夠奢求更多了。畢竟顧子煜已經為他處理好了一切，既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壓著他的頭道歉。
顧辛澤走到門口，手指摸著門把手，還是說了出來。
“今天我才發現你真的像個哥哥。”
“我也是今天才發現你像個弟弟。”
顧辛澤並沒有回頭，身體還有些看不出的細微顫抖。
所以他不知道顧子煜也抬頭看了他一眼，並且露出了一個有些失望的笑容。
他不明白顧子煜要的是什麽，從來都不知道。也許他心底是知道的，隻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
顧辛澤已經享受了二十幾年的偏愛，他太害怕失去了。
顧辛澤出了辦公室，才看見常助理眯著一雙眼睛，正在門口等著他。
“有事麽？”
“二少爺需要我給您寫記者招待會當天的稿件麽？”
顧辛澤皺著眉回答道，“不用了。對了，我哥在A市有幾處房子？”
“我知道的隻有一處，顧總私人的財產不管是動產還是不動產都並不交給我來打理。顧總對公私分的很清楚。”
他們一邊往休息室走一邊聊，兩人的聲音都很低，嘴型也很微弱，旁人看來，不過是兩人碰巧遇上了一起去休息室煮咖啡。
顧辛澤本來心裏是有些懷疑常助理沒有說真話的，不過看他今天上午著急的樣子就知道常助理對於顧子煜的了解也隻限於在公司和公事上。
“看來我大哥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你啊。”
常助理笑了笑，“您的哥哥您最清楚。”
顧辛澤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倚著流水台問道，“你覺得我哥哥為什麽會答應幫我善後新聞發布會的這件事？”
常助理低頭看著自己的杯子，反問道，“難道二少爺覺得顧總會不聞不問或者落井下石麽？”
顧辛澤搖搖頭，皺著眉頭回答道，“我隻是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順利。”
常助理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說道，“您被周穎這樣的逼問，顧總怎麽可能讓自己的親弟弟給人俯首道歉。顧總其實比您還要在意。他與您和董事長明爭暗鬥，但是真正顧家有事的時候還是顧總擋在最前麵。”
顧辛澤低聲笑了笑，“不愧是跟了我哥這麽長時間的助理，你倒是知道給我哥臉上貼金，他不在這裏你還知道給他說話，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受我哥的指使來一步一步將我推到了現在的地步。”
“您現在是什麽地步？”
顧辛澤一愣，然後開始細細的梳理自己的現狀。
“現在我手裏的策劃案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不得退隻能進，所有人都以為我要阻礙我哥哥主持新聞發布會，我要獨占所有的財產，我要搶他的位置，我容不下他，一團糟。”
“城市規劃設計剛剛到顧總這裏的時候也是燙手的山芋，山芋到底燙不燙手隻有最後才能知道，兩難的選擇有，但是不是不能破解的。置於其他的，您做了麽？”
顧辛澤一愣，他突然發現媒體的所有惡意揣測其實都是真的，他一點兒也不無辜。
阻止顧子煜主持新聞發布會，獨占顧家的資產，搶到首席執行官的位置，將顧子煜擠出公司。每一件都是他正在做或者今後會做的事情，這些寫在他的計劃表上，一件一件，清清楚楚。
顧辛澤壓下自己並不算好的臉色，轉頭問向常助理，“跟我哥一樣啊，誰都沒法在你們嘴上討到便宜。”
他笑了笑，眉毛微微挑起，眼神淩厲“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受了我哥的指使。”
常助理將杯子洗了洗拿在手裏，轉身對著顧辛澤說道“二少爺，您最開始也沒相信過我，所以現在就別說懷疑了。是與不是，我說了不算，得您自己體會。我隻知道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接下來的記者招待會上，顧總一定會維護您的名聲。”
顧辛澤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皺起了兩道劍眉，“我剛剛在辦公室……”
常助理笑著注視著他，難得的露出了十分讚賞和欽佩的樣子。
“二少爺演的不錯，連我都覺得您少年意氣，十分感動。你對顧總的心思抓的準，顧總確實軟硬不吃，但是的確就吃這一套。”
顧辛澤胡亂的點點頭，像是不願意在說這個話題一般的放下杯子急匆匆的走了。他的心裏很亂，顧子煜的每一句話好像都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麵對顧子煜的時候他做出的反應到底幾分真幾分假。他甚至有些許的遺憾，如果不是出生在顧家，也許他和顧子煜真的會成為一對互相扶持的兄弟也說不定。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顧子煜和顧辛澤，被管以相同的姓氏，他們背後是顧氏集團的巨額資產。這一切是他們生下來就背負著的命運。
不同於顧子煜和顧辛澤之間的問題。衛忱和楚歆之間的問題就簡單的多了。
但是很明顯，衛忱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腿，手指一下一下速度均勻的敲擊著扶手。衛忱是個很特別的人，他越是這樣嚴謹均勻越說明他的心情不好。
溫研作為助理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承受著他的低氣壓，剛剛跟著楚歆的人現在已經要發抖了。
等他們終於肉眼可見的發抖了，衛忱終於開恩一樣的開口了。
“怎麽跟丟的？”
中午吃完飯，楚歆想要自己去買些東西，衛忱便十分大方的將自己的車鑰匙扔給了她，等她走了五分鍾後才讓手底下的人跟著楚歆。
可是現在，這些人都回來了，他們跟丟了楚歆。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事情，衛忱派人跟蹤一個人，從來沒有跟丟過。楚歆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難對付。
其中一個高個子壯著膽說道，“楚小姐在和平路的一家咖啡店下了車，進店喝咖啡，她坐在裏麵的座位上，我們不敢離得太近隻能在旁邊……”
衛忱敲了幾下扶手不耐煩的說道，“講重點！”
高個子被嚇了一跳，“是是是，楚小姐途中進去了洗手間，我們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出來，就找人進了洗手間幫忙找楚小姐，發現裏麵根本就沒有人，楚小姐不知不覺的就走了。”
“所以你們就離開了咖啡廳在附近搜索楚歆的下落？”
“是……”
他還沒說完，衛忱就憤怒的將手邊的煙灰缸砸到了他的腳邊，“蠢貨！”
溫研見他真的生氣了連忙讓跟蹤楚歆的人趕緊走，又吩咐女傭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掃幹淨。
衛忱在家裏不喜歡穿襪子和拖鞋，玻璃碎屑很容易就會劃傷他的腳。
“她根本就沒有走！她就等在咖啡廳的洗手間裏，看著這群蠢貨匆匆忙忙的出了咖啡廳跟無頭蒼蠅一樣的各處找，等他們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她再正大光明的從洗手間裏出來去她想去的地方！”
衛忱皺著眉狠狠的咬上自己的指甲。
“她到底會去哪裏……她會見誰……”
他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裏麵一邊又一邊的過濾著楚歆的資料和能夠與她有關的人，她最近說的話。
最後他猛地抬起頭，“問問子煜，他那邊怎麽樣。”
“剛剛已經聯係過顧總了，陳董事長一直在辦公室裏，因為今天上午的事情的原因，陳董事長關掉了自己的手機並且拔掉了辦公室內的電話線。楚小姐不可能跟陳董事長聯係。”
“恩……”他閉著眼睛繼續的過這件事情，他總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
按理來說楚歆應該是陳佩雲的秘密武器，連顧子煜都不知道楚歆的存在，可見陳佩雲隱藏之深，這樣一個生活在黑暗裏的人，陳佩雲是不會讓隨便哪個人就與她聯係的，能夠聯係到楚歆的這個人一定相當值得陳佩雲信任而且與陳佩雲處在同一個利益方麵。
“老板，”溫助理輕聲說道，“我覺得楚小姐不一定是去見了陳董事長的人。”
“什麽意思？”
“您當局者迷了。”溫助理說道，“陳董事長現在無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楚小姐是她的一個退路，這麽嚴重的時候陳董事長怎麽可能動楚小姐這枚至關重要可以將軍的棋子。”
衛忱顯然抓錯了重點，他抬起頭問道，“你覺得楚歆能夠將我的軍？”
溫研笑了笑，然後搖搖頭，“你要是不願意被將軍，哪個人能夠將了您的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