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衛冬青下
老金回憶道，當時他頭腦始終是蒙的，僅僅憑借著一時的氣勢，舉著砍刀就往前衝。前麵，後麵，左麵，右麵，全都是人，層層疊疊的，將他們這些人包圍了起來。
老金往前衝，沒等找到自己的第一個對手，就看到了血光迸『射』。不知道是誰飆血了，血珠子就揚灑在空氣中，伴隨著血腥和殺機。
不斷的有人慘叫，不斷的有人倒地。甚至，還有斷掉的胳膊被胡『亂』隨意的踩在腳下。這個時候，老金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該怎麽辦，唯有一個信念：殺出去，殺出去，殺出去！
他的運氣不錯，混『亂』中暫時沒有人注意一個瘦小的身影，於是，反倒是他自己，找到了一個落單的對手。這是個微胖的小夥子，正背對著他。
老金跳起來就是一刀，那個人一聲慘叫。整個身體都哆嗦了起來！衣服撕裂了一道巨大的裂痕，豎直的血痕，甚至可以看得見斷裂的血肉痕跡。
緊接著，老金一不做二不休，又是三四刀。徹底將那個人的後背和胳膊，砍成重傷。然後那個人慘叫著開始逃命，又被別人撞倒，踩踏……
受傷的人越來越多，砍殺越來越淒慘。在血光中，老金終於有了一絲清醒，明白如果自己不脫身的話，說不定就要死在這裏了。於是不再奮力拚殺，而是想要找個人比較少的方向，趕緊逃命，這是最要緊的事情。
這個時候，有人發現了他，開始追砍他。老金無奈，連滾帶爬的拚了幾刀，從人縫中鑽了出去。那個追砍他的人找到了另外的對手，放棄了追擊。
老金拔腿就想跑，卻被絆倒了。原來沒注意，腳下有一個人不知死活的橫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金本來可以不理會的，但這個人身上的衣服讓他認了出來，正是自己的老大衛冬青。
一瞬間，他意識到，自己的老大可能已經被人砍死了。畢竟這是自己認的老大，衛冬青待他也不錯，混混在一起是有感情的。
老金頓時就哭了，趕緊去扒拉這具身體。沒想到，他一動一喊，趴在地上的衛冬青還有動靜，居然還開始低聲說話了：是金秋……我受傷了……你，能不能帶我走……
最後，在當時那種危急的情況下，也不知怎麽連拖帶拽的，老金愣是將衛冬青拖著離開了砍殺的現場。並且搭車離開，送去了醫院。
總而言之，這次火拚，衛冬青和他的兄弟們，是徹徹底底被算計的。有人受傷，甚至，有人死去，十分淒慘可怖。但衛冬青卻果斷裝死，並且在老金的幫助下，死裏逃生，保住了一條『性』命。
聽到這裏，我終於明白為什麽老金能夠有這麽大的麵子，將這名江湖大佬請來幫忙。感情，這真的是過命的交情，這老小子救過人家的命啊！
於是，因此我有了另外的兩個疑問。
第一，衛冬青既然被稱為“江湖大佬”，連馬華這樣的毒販子都要買賬，說得難聽點在他麵前連個屁都不敢放，肯定混的是非常nb的。如果當時那晚上失敗之後，沒有東山再起，是絕對不可能有現在的江湖地位的。所以，我想知道，這位大佬事後怎樣再次揚威，翻雲覆雨！
其次，讓我非常疑『惑』的是，既然老金救了衛冬青的命，本來就是人家的小弟，現在有個這層關係，應該更鐵了才對啊？就好像黑社會有老大也有二把交椅三把交椅一樣，他的江湖地位也絕對不會低啊，怎麽後來卻不混了，還好像和衛冬青的關係就那麽回事兒？
老金後麵所講述的，解答了我所有的疑問。
這次火拚，在大理當地算是一個非常惡劣的刑事案件，也在老一輩的混混圈子裏麵，非常有名。那些參加過那場戰役的人，日後基本上都混出了不少名堂。
再說衛冬青，被老金送進了醫院。事後，老金很快就去醫院探望。這才知道，衛冬青的身上，有三處非常可怕的刀傷。最長的一道長超過三十厘米，最短的一道，也有十幾厘米。每一道刀傷全都是血肉翻卷的樣子，就跟用快刀割開的豬肉沒有什麽區別。
衛冬青的身上被縫了不知道多少針，見到老金來了，還讓他看傷口。
老金說，當時衛老大雖然疼的直咬牙，但卻依然強作歡笑。
衛冬青說道：兄弟，這次要不是你，我的命就丟了。所以我看，我的命還是非常硬的！既然老天爺不讓我死，我就更不能死！你說，等我養好了傷，怎麽去收拾那些暗算我們的王蛋？
老金沉默，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然後衛冬青自然自語的說道：這些他們沒砍死我，就沒辦法動我們的地盤。這些人老子一個都不會放過的，我有的是人！金秋，到時候你幫我帶隊……
老金依然是沉默，心非常『亂』。
那天在病房裏麵，衛冬青好像很激動，甚至談到了報複還非常興奮，一點都不像是差點被人砍死的樣子。
他還說道：我說金秋啊，要是等到大理這裏咱們平趟了，把這些龜孫子王蛋都收拾了，還有什麽意思？不如，咱們出去混混，去昆明，去重慶，去大城市去更遠的地方……
出去混？在那一刻，老金眼中重傷的衛東器，和其腦海中那副血光迸『射』刀光劍影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讓他心驚膽戰，讓他覺得身體裏麵有什麽東西在翻滾，恐懼的想要發瘋，並且惡心的想吐！
於是，老金在病房裏麵，突然提出，要退出衛冬青的手下，再也不混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衛老大一再挽留，甚至動怒，老金也堅決要退出。
曾經的老大和救了老大『性』命的、老大最器重的小弟，兩個人，就這樣一拍兩散，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結果雖然傷感，雖然讓人難過，但畢竟是兩個人的選擇，選擇了未來十年之內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人生目標。
此後，老金經曆了退學再上學，並切在若幹年後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重點大學。
衛冬青則在傷愈之後，逆勢崛起，帶著收下大殺四方，基本上成為了大理地界上麵的第一人，奠定了日後直到現在的江湖地位。
當然，衛冬青這個名字，也在短短的幾年之內的時間家喻戶曉，成為了遊離於法製體製之外的，在這個黑暗圈子裏麵的強悍存在。
在那些憑借著拳頭和砍刀叱吒風雲的年月裏麵，衛冬青確實完成了古『惑』仔電影裏麵的那種成長，甚至經曆了無數遠比電影情節更加刺激火爆的事件！從某種角上講，他在黑道，算是一個十足的成功者。
當然，花無百日紅，江湖上也沒有永遠的獨孤求敗。到了新世紀以來，古『惑』仔已經不那麽流行了，再加上那些年的零點行動，全國各地確實也清掃了不少大小混混。
衛冬青是很有想法的人，慢慢想通了一些道理之後，就將更多的經曆投入到了經營正兒經的生意上麵，並且逐漸洗白，成為了生意人。
比如說，作為“天堂”酒的老板，就是我最初認識衛冬青時候的印象，也確實是一個開朗的生意人的形象。
老大洗白做生意去了，手下也自然漸漸的都散了。這也是後古『惑』仔時代，很多黑社會『性』質的人和組織的歸宿和發展方向。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衛冬青除了經營酒之外，還在日後有了不少別的買賣。不少昔日的手下小弟，還在幫他做事，不過不是砍人，而是經營生意。
當然，在大理的地界上，衛冬青這個名字，即使他不再是混混，即使他不再親自揮刀砍人，也同樣有號召力，也一樣說出來好使。
因為，“江湖大佬”不管此前的成敗，其經曆和故事都已經成為了某些人心中的傳說。
這些就是老金和“江湖大佬”衛冬青之間的恩恩怨怨。
當然，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雖然都在大理混著，卻平時沒有什麽交流。而這些年裏麵，也各自取得了或多或少的成就。
到了近幾年，也就是衛老大徹底洗白，從事經營之後，老金也從北京回到了大理。他們的交流才多了一些。雖然不像當年那樣老大和馬仔的關係，也不用再一起揮刀闖天下，但依然能夠算得上是有非常良好的交情。這一點，從他們在酒時候的表現就看得出來。
這些過往的典故掀過片去，事後，我和阿九老金肯定是要專門感謝一下衛老大的。
約定好時間，找了一家條件很好的館子，本打算狠狠的擺了一桌。但是衛冬青卻沒有什麽老大的架子，依然跟做酒老板的時候一樣，和氣幽默，豪爽。並且，他隻身一人赴宴，整桌也隻有我們三個加上金夏五個人而已。
他不肯讓我們鋪張，一共才消費了一千多塊錢，酒卻沒少喝。
我自己喝了多少，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已經超越了身體的極限。而阿九那裏早就開始滿嘴跑火車了，倒是老金，沒有啥不妥的地方，歸根結底一句話，還是比我們能喝！
金夏也喝了不少酒，但是卻比較不敢和衛冬青說話，有點抹不開麵子似的。衛冬青也不計較，非常爽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