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河祭
商恒轉過身來,望著商屠夫身上猙獰的傷口,蹙了蹙眉頭:
“你的傷勢沒事吧?”
“不礙事。”
商屠夫輕吐了口氣,對著商恒鄭重行了一禮:“多謝這位兄弟出手相救,不知你我可曾相識?”
“不曾。”
商恒坦然承受,而後微微搖頭:“在下商恒,你我之前雖然同屬戰堡,卻並不在同一位統領麾下。”
商屠夫直起身體,喘息了幾口氣,神色疑惑道:
“既然如此,恒兄弟為何出手救我?”
“因為一個人。”
手中的黑齒劍金光微閃,瞬息被商恒收進了丹田,隨後略帶深意地望了商屠夫一眼,出聲解釋道:“你和那人有舊,有人不希望你死,那人於我有助道之恩,商恒僅是聽令行事。”
“與我有舊?”
商屠夫聞言神色更顯疑惑,於是追問道:
“到底是何人?竟能讓恒兄弟欠下恩情,還請恒兄弟明言。”
“很多人都欠過他人情,商恒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若是他願意,會有無數像商恒一樣的人,甘願欠下恩情。”
商恒輕輕搖頭,神色有些複雜:
“他叫商蝣,如今是五峰的大師兄,寂寥仙宗的門徒。”
“商蝣兄弟?”
商屠夫聽後滿臉震驚,實在無法想象當初那位他還曾關照過的少年,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成長到了連他都無法企及的高度,隨後深吸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商屠夫也要欠下一條命了。”
接著對商恒抱了抱拳:
“不管如何,商屠夫都記下了恒兄弟今日援手之恩,日後若有機會再圖報答,告辭!”
完之後。
遙望了一眼綿延起伏的戰堡,轉身向遠處行去。
商恒見此出聲詢問道:
“此去何處?商恒也好回去複命。”
“四處漂泊!”
商屠夫腳步不停,背對著商恒揮了揮手裏的長刀,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荒野中。
僅有一句話語隱約間傳到了商恒的耳中:
“我的刀還不夠鋒利,此去隻為磨刀,等到商屠夫歸來,定要親手誅殺劍瘋子,也好慰祭妻兒往生之靈”
幽界,青木城。
這一日,商蝣探望了昏迷不醒的木青,在木青的閨房中駐足良久才伸手推開了房門。
“大人萬福!”
房門外。
一位容貌端莊的年輕女子恭敬地對著商蝣福了一禮。
這人是木青遠房的一位親戚,如今被請來,正是為了方便照顧昏迷的木青。
商蝣見此輕輕點了點頭,扭頭向庭院望去。
庭院內。
木洪正端坐在一張寬大的桌椅上,認真翻閱著手中的書冊。
片刻之後。
“啪!”
狠狠地將書冊甩在了長桌上。
望了一眼恭敬地站在前方一位中年人,沉聲道:
“今年耕種的河糧為何如此稀少,與往年相比足足削減了一成,等餘糧耗盡,你讓我五萬青木眾如何過活?”
“城王息怒。”
中年人聞言慌忙半跪在了地上,告饒道:“城王息怒,河糧縮減非是屬下之過,而是而是”
木洪見此皺起了眉頭:
“吞吞吐吐,是何因由還不速速道來。”
“是,是。”
中年人急忙應了幾聲,不敢再做隱瞞,快速開口道:
“上一任輻城王喜好珍寶,很多青木眾投其所好,紛紛以珠寶代替耕役,致使諸多沃壤荒廢,因此才有今日河糧之缺,實非屬下之過,還望城王明鑒”
“故作推諉!”
木洪冷哼一聲,神色漸漸轉冷:
“上一任輻城王固然要承擔大半過錯,但是你也難辭其咎,你貴為河糧官,不僅有輔辦河糧事務之權,本身更有監察之責,可是你卻毫無作為,任由沃壤荒廢,本王甚至懷疑你貪腐成性,和上一任輻城王本就蛇鼠一窩。”
“冤枉啊~城王~屬下冤枉啊~”
河糧官聞言身體頓時一哆嗦,急忙聲嘶力竭地呼喊了起來。
木洪理也不理,起身大喝一聲:
“輻城客何在?”
“踏~踏~”
在院門侍立的幾位輻城客立即推開了院門,手握刀柄,迅速來到近前:
“拜見輻城王!”
木洪輕輕點頭,望著河糧官漸漸眯起了雙眼:
“你家世代耕役,財帛自然有數,今日搜尋,若是不足萬枚青木幣,便可繼續做你的河糧官,若是超過萬枚”
聲音一頓,隨後背過身去,寒聲道:
“河祭之期將近,你便是那最後一位河祭之民!”
“完了~”
河糧官聞言嘴巴一哆嗦,雙眼頓時翻白,肥胖的身軀撲通一聲癱軟在了地上。
木洪擺了擺手:
“壓入青木牢,等候發落!”
“是!”
兩位輻城客恭敬地應了一聲,架起河糧官踏出了院門。
木洪轉過身來,望著剩餘的兩位輻城客,沉聲道:
“傳我王令!”
“令,即刻抄沒上一任輻城王和河糧官私產,將查獲珍寶盡皆退還青木眾,下一季,責令行賄者耕役翻倍”
“令,即刻打撈青木湖中,前幾日死去的魚蝦,熏製完成後,補足餘糧”
“令,即刻趕製舟筏,河祭之期提前,不可絲毫懈怠”
“令,即刻通報族老殿,族老殿內有人同流合汙,令其自查自糾”
“令,即刻”
商蝣站在房門外,望著正在庭院中處理事務的木洪,暗自點了點頭,隨後雙目閃了閃抬腳走了過去。
木洪望著走來的商蝣,神色疲憊地對著輻城客擺了擺手:
“就這些了,即刻通報,不得有誤!”
“是,輻城王!”
輻城客恭敬地應了一聲,又對著走近的商蝣行了一禮,快速踏出了院門。
“阿遊,是不是青兒醒了?”
見到輻城客離開,木洪連忙詢問了一句。
“還沒。”
商蝣輕輕搖了搖頭,出聲安慰道:“洪叔不用必擔心,青平安無事,醒來隻是早晚而已。”
木洪聞言臉色舒緩了一些,神色疑惑道:
“阿遊,找洪叔有事?”
“恩!”
商蝣微微點頭:
“我聽河祭之期將近,洪叔可知確確的時日?”
“三日之後。”
木洪聽後臉色又變得沉重了起來:“那時青木湖將會幹涸,河祭之民將會乘坐舟筏,趁著最後一波河水順流而下。”
“三?”
商蝣眯了眯雙眼,低聲嘀咕了一句,而後望著木洪道:
“洪叔,我要成為河祭之民!”
木洪聞言頓時震驚地長大了嘴巴,許久之後,才漸漸平靜了下來,對著商蝣重重點了點頭:
“好!”
聲音有期待,有擔憂,也有激動,聽起來顯得有些怪異
三日後。
“當~當~當~”
隨著晨鍾響起,沉靜的青木城瞬間變得熙熙攘攘了起來,所有的青木眾全都踏出了家門,一路向著青木湖趕去。
木青家的院門外。
木洪帶著兩位輻城客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跟來的女子叮囑道:
“雲,你就不用跟去了,留下來照顧青兒吧。”
“是!”
女子應了一聲,直到木洪等人遠去,才轉身踏入了院門
今的商蝣依舊是一身不起眼的灰袍,不過頭頂卻戴上了一件寬大的兜帽,兜帽不僅掩蓋了頭臉,還將戴著的鬥笠也遮在了裏麵。
“啾啾!”
商蝣望了一眼瞅來瞅去的啾啾,出聲提醒了一句。
“啾啾~”
啾啾點了點腦袋,罩在身體上的庇護之界迅速由實化虛,身體和身下的樹冠也隨之隱去了行跡。
商蝣咧了咧嘴角,伸手推開了院門。
院門外,早有兩位輻城客等候多時,兩人對著商蝣歉意地抱了抱拳:
“大人得罪了!”
商蝣微微點頭,神色不以為意。
兩人見此長舒了一口氣,對視一眼,取出隨身攜帶的繩索,直接將商蝣捆縛了起來,而後押著商蝣向青木湖行去。
於此同時。
在青木城各處
與商蝣同樣裝扮的青木眾還有九十九人位。
百位充當河祭的青木眾,被輻城客押解著一路來到了青木湖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