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告誡
安巒急匆匆的吃過飯,從裏屋裏出來。
她站著門簾邊,見爺爺還正在喂著奶奶。
爺爺認真的吹著勺子裏的粥,一邊努力的誘惑著奶奶再吃一口。
安巒怔怔的看著他們,想起了自己時候,奶奶總是像爺爺這樣自己不先吃飯,先把她喂飽了後自己再吃。
安巒眨了眨眼,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爺每都這樣嗎?等喂完奶奶鍋裏的飯已經涼了,而爺爺才不會為自己費心的熱一熱呢。她了解爺爺。
“爺我喂我奶。”安巒一手從後底捧了爺爺的碗。
爺爺毫不猶豫的:“我喂,你不會喂。”
爺爺剛吃過飯一會兒,柳知業就過來了。
他的手裏緊緊拿著三串烤的焦黑的螞蚱,遞到她的麵前。
安巒驚疑的看著他。
柳知業解釋一樣的:“這些螞蚱是燕子逮回來的,她讓我幫她烤。我被她硬拉著嚐了一個,覺得挺香的。”
安巒吃過螞蚱後讚不絕口。
他們倆又安安靜靜的坐在電視前看了好久的電視。
爺爺在裏屋收拾著什麽東西。
“這是你經常玩的玩具,走的時候帶上。”
安巒轉頭,詫異地看著爺爺手中的玩具。
然後她笑了。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這很幼稚。
但是明明去年她還拿著它們玩的津津有味。
安巒將那些玩具拿到手中,轉頭看向柳知業,想把這些玩具給他,但是又覺得別扭。他可能也不喜歡這些玩具了。
安巒又想到安責剛他們,把這些玩具給他,他一定很開心,但是安巒又不舍得。
柳知業在他們家看了好久的電視才走,安巒出門不顧他的反抗,堅持送他到門外。
門外上的空繁星點點。
柳知業往他家走,安巒目送著他。
安巒在大姑家生活,但是學校在叔那邊。
於是上學就成了難題。
學校離大姑家有八公裏的路程。
安巒來來回回要四趟。
大姑更是要起早給安巒做早飯了。通常沒亮,廚房裏就響起了大姑的鍋碗瓢盆聲。
安巒每上學都將車子騎的飛快,生怕遲到。
遇上下雨安巒隻能走路去學校,早上五點多開始去學校,等趕到學校時已經將近八點了。
中午安巒又要急匆匆的趕回家吃飯;有時大姑不再家到別處拎灰兜了,安巒隻能跑到爺爺家吃,這中間又要加些路程。
等吃完飯急匆匆的感到學校已經兩點多了。
遲到的安巒被老師罰站,不許進屋。
老師冷眼看著她,同學們也冷眼看著她。安巒有苦難言。
晚上回到家已經是八點多了。
沒過幾安巒的膝蓋就長起了紫色的包。
吃過飯大姑叫她去上學,安巒難受的蹲在大姑腿邊,告訴大姑自己的腿疼,大姑皺起了眉安巒不想上學所以故意找借口;大姑是這樣但是不再勉強安巒上學了。
下雨大姑有空閑就到人家家裏打牌,安巒跟在她的身邊。
她們要是誰打牌贏了,就會買瓜子吃,因此安巒蹭了不少袋瓜子吃。安巒很高興這樣的生活,這樣既不用勞累的上學,還可以陪著大姑玩,還有吃的。
這家的女主人有一個兒子,是一個大學生,聽他的學習很好,還有望考上清華。在這村裏的人誰都聽過他的好成績。
可是他的女朋友懷孕了,女方的家裏逼著他回家娶他們的女兒,於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學業。
安巒在他家看大姑打牌,這個哥哥有時會看向她,一臉的不高興。
有一他終於對安巒了心頭的話:“你應該好好的上學,別陪你大姑在這玩了,不然你以後會後悔的。”
安巒眼巴巴的看著這個嚴肅的告誡自己的哥哥,麵前的哥哥神色太複雜了,眼睛裏有著難受,又有著懊惱。
從那以後安巒每次到他家都很害怕看見那個哥哥,他看著她的眼裏總是帶著對她的指責。
長大後的安巒才懂得:那個哥哥是多麽的好心啊!他或許難受自己的棄學,所以看見她不好好的學習就忍不住的告誡她。
晴了以後安巒又開始匆匆忙忙的上學了。
大姑總是村裏最晚吃飯的,因為她要等晚歸的安巒回來一起吃飯。
安巒中午頂著太陽匆匆忙忙的騎著自行車回家,總是會在路邊看見等著她的大姑。
大姑坐在門口路邊的長樹幹上,跟正在吃飯的鄰居敘話。
有一次安巒的自行車在路上掉了鏈子,於是回家的時間晚了一些,大姑就氣呼呼的追著打安巒,非安巒是路上貪玩誤了回家。
安巒的班主任不再因為安巒遲到而罰她站了,因為他看見了安巒的不容易——身為校長的他也擔負起了送幼兒園孩子上下學的工作,他幾次送幼兒園孩子回家,總是能在路上看見安巒,這個學習成績非常不好的女孩,總是將車子騎的很快,對他笑笑然後急匆匆的趕回家。
安巒總是希望能追上老師的車子,因為安巒害怕一個人騎著自行車,行駛在沒有人的黑暗中。
黑漆漆的林蔭道上,左右兩邊都是墳墓,那墳墓一個接著一個,再往前是一片麥田,低矮的麥田裏也有著一個兩個的墳墓。
這段路是安巒最害怕在黑暗中行駛的地方,每當她騎著車子快速的行駛在這段路上,坑坑窪窪的路讓車子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在這樣的黑夜裏隻有安巒的眼睛最亮。
如果她看見前方有人騎著車子,她就會快速的跟上他,她害怕一個人身在黑暗之中。
驚心動魄的回到家後,時鍾已經指向起點多了,如果趕上下雨,徒步回家,她晚上八點多才到家。
大姑坐在火灶前燒鍋。
安巒怔怔的站在門前,看著屋裏的燈火,看著大姑被火光映照著的臉,慢慢的讓受驚嚇的心平穩下來,試圖用溫暖來取代它。
這又陰了,大姑把傘遞到安巒身邊,:“中午你就別回來了,在你叔哪吃,好方便上學。”
安巒點點頭。
安巒剛跨進叔的門,就迎上了嬸的笑臉,嬸熱情的招呼她坐。
安巒受寵若驚,安巒不好意思的告訴嬸,是大姑叫她中午在她家吃的,因為下雨了在她家吃方便上學。
安巒看著嬸的臉色,見她仍是笑嘻嘻著一張臉,然後動身走向廚房去,要給她做飯,別耽誤她上學。
安巒看著嬸胖胖的身影,覺得詫異——離開了嬸,不再她們家生活了,嬸又是最初的嬸了,對她那樣的親切有熱忱。
安巒看不懂這樣的嬸。
吃過飯,安巒向嬸告別,嬸卻叫住了她,讓她跟上她;安巒跟著嬸進了她屋,嬸從腦白金瓶子裏拿出四塊錢給安巒。
嬸和大姑一樣,從來拿錢藏錢的時候都不背著她,要是有親戚家的孩子來了,她們都會讓她看著點別讓人家偷拿了她的錢。
這是一種信任,而安巒也從來沒有辜負這種信任——曾經安巒想利用這種信任偷拿點錢,買吃的,因為她們從來都不會給她錢讓她買吃的,安巒嘴太饞了。
當她從枕頭下拿出一點大姑的錢時,安巒的心咚咚咚的跳,她跪在枕頭前猶豫掙紮了很久,終於還是將錢放到了遠處;安巒想到了大姑對自己的信任,大姑曾經就是誰拿了她的錢,也不會是安巒拿的,因為安巒不會做這種事;安巒又想起了爺爺,如果她偷了錢爺爺一定會不喜歡她的。
嬸是真心想給安巒錢,安巒左右扭著身子拒絕,嬸還是固執的要把錢塞到她口袋裏,最後安巒接受了她的好意。
回家的時候,安巒把錢喜滋滋的交給了大姑,大姑她不會要她的錢的,她給她保管著。
安巒覺得幸福。
那是三後的一中午,她放學回家,大姑正在火灶前燒鍋,見她回來了,大姑正經的給她起了一件事情,大姑嬸的兒子滑冰的時候不心被人推了一下,推他的胖子被他拉著一起滾到了樓梯下,那體重肥胖的胖子正好壓在了他的腿上,把他的腿壓斷了,如今他正在住院,嬸在醫院陪他;嬸跟大姑這個月她先養安巒,正好家裏也沒人看門,安巒好給他們看看門,養養她們家的豬,養養她們家的羊,養養她們家的鴨,養養她們家的雞。
安巒聽後沉默不語,沉默等於默認,不沉默也等於默認,從來不由得她。。
安巒不知道這次的回歸,將會帶給她毀滅,讓她身在魔鬼的煉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