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李今曉,要是被你騙了!準備受死!”今涵哢嗒掛了電話。


  今曉臉上皺的出現褶子,被旁邊哥們兒催,問他咋啦?“哥們兒得自縊!別忘了明年這會兒給我燒點錢!要大鈔!上萬的那種…”


  酒吧一如既往的喧鬧,易銘晨瞬間有些不適,仿佛回到了倫敦那段歲月,閉著眼睛感覺到奢靡喧囂,有些頭疼,正扶著按太陽穴,今涵後來進門都沒有發現。她剛進去,透著閃光燈的隱爍,找尋一個死角,好像自己就是知道,他——一直都躲著,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顧影自憐。


  卻原來,我們自己的世界裏,有時候有的不僅僅是赤裸裸的真相,或許不知道的時候,要好得多。


  今涵徑直走到那個角落裏,居高臨下地望著對麵的男人,垂著頭,打著瞌睡…倒不是易銘晨那般忍受不了等人,更別說是眼前女子,可是在長期藥物作用的基礎上,他的意誌力也略顯薄弱,身體大概還是負擔不了如此長時間的坐姿。


  好吧,這個長時間是今涵故意拖延的,她一直等著天黑,離約定好的時間過了兩個半小時才姍姍而來。


  “易——咳咳——”話到嘴邊,想了想,這個名字不被提及也過去很久,現在隻感覺這麽…不適應。


  易銘晨的覺很淺,反射性地抬頭,迷了眼睛,把光聚成很小的一點,樂了,“小涵…”


  這麽一句話,好像沒有過分別的日子,一如既往。


  今涵落座,“你好像等不及了?”她有些冷笑。


  “呃,咳咳,哪能啊?”易銘晨臉色有些不好,看得出今涵故意捉弄,“小涵,我今天就是準備負荊請罪來著——”


  “那你是打算先在脫衣服,還是打算折了荊條後再脫衣服?”她知道自己的情緒瞬間有些激動,但就是控製不了。


  “嗬,嗬嗬”幹笑聲,結束了這幾分鍾慘淡的開場白。


  原本他是想叫飲料,想著今涵以前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可是“請給我來杯威士忌!”今涵這句馬上讓他的想法陣亡,服務生走後,今涵看著別的地方,卻始終沒有個焦點,不同方向,“知道今天為什麽叫你來酒吧嗎?”


  “…”他不說話,像兒時一樣,有些倔強有些別扭。


  “你別這樣子,真的!”


  “我哪樣兒了?”真到笑了,不就是知道錯了嗎?不就是叫了杯飲料被人家推翻了嗎?


  “銘晨,這裏是你找到今曉的地方,我欠了你,所以,今天…還給你…”今涵的聲音有些顫抖,苦澀低迷著,到最後的還字再沒了力度。


  “還?怎麽還?”易銘晨有些刻意,隻想著原來的開誠布公是這樣難受,比當初在手術台上的銀針鐵鉗,比當時隱約聽到的“死亡跡象”,比當初為了那些人,豁出命去周旋的日子,更加難受。


  “你當過調酒師,所以,你知道什麽酒是最烈最致命的,這麽還你,怎樣?”今涵為自己鼓了勇氣。


  他看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麽,“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衝他甚至是曖昧的微笑,“以酒…抵人…”她咬著最後的字吐出這句話——


  霧繚繞著,紅男綠女在前台扭動,攀著酒吧駐唱的歌風到達高潮。


  “嘔,嘔,嘔——”今涵在衛生間裏狂吐,意識稍微有些清楚了,扶著門把手就開始哭,聲音很大,外頭的人應該是可以淹沒的,沒人聽到——


  她剛剛說了句以酒抵人,卻沒有說出下半句,“從此兩清!”


  易銘晨左等右等今涵沒回來,看著秒針過去一圈兒了,撓心撓肺的,幹脆去衛生間裏逮人去,這是為了偉大的和諧社會主義共同富裕共同繁榮的當代酒吧,豈容得這廝胡來?站在廁所外麵,扒聽,沒動靜,這時兩個手牽手的姑娘出來了,“那人神經病吧?在廁所裏哭?要死要活的,今天真是見了瘟神了!”易銘晨大腦裏自動篩選,“哭”顯得是這麽地關鍵!然後直奔女廁,忽略了旁邊殺人尖叫“嗷嗷”一群悲情高音部女聲,聽見了,越來越清晰!


  “流氓啊!!!”這麽著叫著,他看不見,也不管這裏是女人,呃,或者也有男人,就是循著聲音衝著那個地方狂奔。


  “小涵!出來!”他在門外淒淒慘慘,手腳並用,企圖通過力的作用開門。


  今涵坐在馬桶上,不管外麵那個有些失瘋症表現得男子,隻是一個勁兒地哭,還說著,“你幹嘛要進來啊!”腦袋有些歇菜,周圍環境都是模糊的,她的控製係統好像隻有一個指示,就是重複,重複的話,重複的情緒,重複的思想,到了後來,重複慢慢累了,好像卻變成了“你幹嘛要回來啊!”這句話充滿控訴。


  易銘晨在外邊撓門,今涵在裏邊關門,雷打不動。


  “小涵,出來啊!我求你了——”他也“嗷嗷”地叫喚。


  被侵襲的那些不知男的還是女的叫來一大群保安,“你丫小樣兒的,變態恐嚇到爺爺名下了?”那保安不知道是誤食興奮劑還是打了雌激素,嗓子哪和母雞下蛋有的一拚。


  易銘晨淚,“小涵~~~”特別無辜,“我錯了還不成嗎?”


  保安的鐵爪已經離他有零點五米的距離了,不死心,“小涵!你出來啊,我要被別人拉出去杖責了!55”


  鐵血保安的魔爪現在離他有零點一米,已經達到危險範圍了,那危險係數蹭蹭蹭地往上漲,“小涵~嗷嗚嗷嗚~~~~”到了後來不知道怎麽辦了,“你出來我就走!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來打擾你的!”


  小保安微笑的麵孔自己覺著是聖母瑪利亞般慈和善目,可是在外人看來完全是劊子手,冷血無情,甚至是麵目猙獰,千鈞一發——


  門“哢嗒”一聲,應聲而開,所有眾人抬頭,麵前一個披頭散發的,看不清臉,一身襲白的裙子,沒有鞋子,沒有任何可以看得見的東西,除了一雙慘敗的恐怖的手,直直伸向眾人——


  “呀!”


  “啊啊!”


  “爺爺喲!”


  “(*_*)(`~~`)====”


  到了後來,都沒有人嚼出一個字,全部一擁而散,易銘晨激動,也不管別人怎的的反應,直接傻了,那雙慘白的手準確無誤的向著他的脖子,一掐,一擰,一拽,一扭——


  “啊~~~~~嗚~~~~~~呀~~~~~~!!!”


  眾人在廁所外麵蹲牆角==-

  _-!

  準備適時出動,等那二貨哥們兒hold不住了,再英勇救人!嗯嗯,所有人淚眼婆娑,不約而同,向他…致敬!

  易銘晨咳咳,“小涵,我錯了!”


  “說!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撓門!”==-

  _-!“…”


  瞬間那雙有力的手直擊命門,“姑奶奶!”


  “…”


  “小涵!”


  “…”


  “老婆!我不敢了…”


  “誰是你老婆?”


  “老婆婆婆…”


  “你再叫?!”


  “…”


  “嗚嗚,放開!臭小子!”


  “不放,放了你就無法無天了!”


  眾人淚,哥們兒!有你的,明天就寫幅錦旗,黃燦燦的大字表明:“智鬥女鬼,天下無賊!”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姿勢,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年輪——


  “銘晨銘晨!”今涵皺著眉頭,突然叫著,兩隻手使勁摟緊易銘晨的脖子,哽著嗓子,帶著一股弱弱的哭腔。這麽著一路,他像是以前一樣,背著背上的女孩。


  時光好像能夠倒流,這樣的來回,我們曾經踱步…


  “如果你這次不回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懦懦的聲音仿佛隔了幾個光年的長度,再次響起。他隻聽得見,縈繞不去的。


  “我不要你了…”


  “放心!我賴定你了!一輩子——”


  “…”


  “不變!”


  今涵吸吸鼻子,有些冷,縮在他悲傷,兩手冰涼,故意鑽進某人的衣領口裏,“這樣啊——”


  “嘶!”易銘晨倒吸涼氣,“壞丫頭!”


  “那你還說老婆呢,告訴你,我都記得!”今涵酒氣未過,蹭著他的脖子,“我剛剛沒說完——”


  “什麽話?”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說,以酒抵人,從此兩清,互補相欠,相依…坦然”


  “…”他停著步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星星果然照亮了回家的路,很高興…你…能回來…”今涵抱他更緊,“你做的,我都知道。我做的…你不知道。”


  “是嗎?”他揚眉,問她。


  “…”沒了回應,隻剩下女孩呼出的氣,微熱。手被自己的衣服裹緊,也暖了。


  “謝謝——”


  “…”


  “這些年,你能等我很多…”


  我知道,你的一切,命中注定,我們最終的結局,相愛相守。今涵的語句,吞咽到肚子裏,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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