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世界
“為什麽?你怎麽不問問我到底是黑心到什麽程度了,居然對你那樣!”他的情緒有些失控。
今涵搖頭,“我現在全身心的就是銘晨了,我沒有精力想其他的,更別提追究了。正因為你長大了,所以我就當那些事情是你還小什麽都不懂。或者,隻是因為你太愛她了,而不惜傷害別人。但現在,銘照,我問你,你後悔嗎?”
銘照不說話,今涵接著又說,“但是你道歉,說明你有悔意,那麽,我原諒你!”
銘照再看今涵的眼睛的時候,原來這些年,所有人都變了…
“今涵姐…”銘照叫了她一聲,又抿緊嘴唇,閉口不言。
“呐,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上課。你知道你哥家的地址嗎?”今涵一邊拿書包,一邊問他,看到銘照搖頭,又從書包裏拿出一張便簽紙,寫了地址遞給他,“喏,他現在應該醒著,你去吧!”
銘照送今涵手裏接過地址的一刹那,仿佛才明白,這些年他們到底有多麽艱難,才能在一起。如果,自己沒有那麽嫉妒,不會傷害今涵,是不是,現在的局麵又會不同?
他敲門的時候,聽到裏麵叮叮當當的響聲,被嚇到了,生怕易銘晨一時有什麽不方便,磕磕碰碰。結果等了好久,裏麵的人才給他開門。
“請問你是…?”易銘晨皺著眉頭,手裏還提溜著達令,兩個指頭捏著小狗的脖子,就這麽以一副邋遢的模樣出現在銘照麵前。嘴裏還口口聲聲:“達令乖啊,爹等會兒給你吃宣威火腿!你幹爹親自從雲南帶來的(*^__^*)”
銘照也不知道該怎麽打招呼了,結結巴巴地:“哥…哥…我…我那個…來看看你~”他手裏還拎著兩份營養品,聽說是對眼睛有幫助的,就買了。
易銘晨突然聽到銘照的聲音,開始有些震驚,但是表情還是沒有表現出變化,波瀾不驚直接開著門,自己往裏麵走,“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吧!”他對銘照冷淡的態度都有些過分了。
銘照沒想到這時候出現在這位哥哥麵前完全是這樣的光景,和設想的八竿子打不著。他好歹以為易銘晨會稍微露出一下寒暄什麽的,結果他任何表示都沒有,他忐忑地坐到沙發上,易銘晨抱著狗放到另一邊,“你怎麽回來?”他問銘照。
“呃~我聽說你在這裏住的,就來看看…”銘照把營養品放到茶幾上,易銘晨耳朵尖,聽到放東西的聲音問他,“你帶東西來了?”
“啊!這是我給你買的一些膠囊,聽說對視力恢複比較好…我——”他還沒有說完直接就被易銘晨打斷,他冷笑著,手裏撫摸著狗毛,確實不屑一顧,對銘照說,“恢複嗎?大概一輩子就這樣了!”
達令的毛說的好聽點是被撫摸,說的難聽點完全就是再一次攻城略地般蹂躪,小狗可憐巴巴地奧嗚奧嗚著,銘照聽著狗發出的聲音,都感覺瘮得慌。
他聽到易銘晨冰冷的語氣對他說,“我不需要,回去告訴你爺爺還有你爸媽,易家不欠我的,我也還了易家情份了,從此我們沒有關係,我也不會賴著易家的旗號胡作非為,這點請他們放心。哦,對了還有,現在我還姓易,如果他們實在討厭,那我再改姓吧!隻是現在,你看我也不太方便,如果他們可憐一下的話,就讓我帶著這個姓氏這輩子完了吧,雖然時間也不多了。”
說完就是一大段時間的冷場,銘照手足無措。“那個,哥,我不是意思,況且這次來看你也是我自己偷…”他的一個偷字還沒有說完,就意識到說錯了,顯然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哦——那正好,他們都由著我自生自滅,這樣正合我意。至於你嘛?我現在是該說謝謝,還是說,您走好,易少爺?”
“哥,你非要這麽刻薄嗎?”銘照生氣了,他不喜歡和記憶裏大相徑庭的哥哥,他變得一點都不像以前那樣嗬護自己。
“就這點刻薄你都忍受不了?當初我在易家舉步維艱時,比這些更加難聽的話都聽了,現在?哼!根本不算什麽…”他的眼睛沒有睜開。
銘照把今涵給自己退回來的卡放到桌子上,歎了口氣,“哥,這是我的點心意,你無論怎麽處置,丟了或者送人都不關我的事,我現在隻想給你而已…”
“什麽?錢?”他的話太露骨,以至於銘照半刻都有些壓抑不已。“銘照,我現在不需要,況且治也不會好了,留著錢又有什麽用。”
“哥!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銘照認為自己被易銘晨和今涵憎恨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完全沒有想到,現在對於他們自己來說,恨都沒有意義了。
易銘晨有些自嘲,卻笑的不顯山不露水,“銘照,我現在很好,對於你我很抱歉,哥哥沒有做好應盡的職責。隻是,”他把小狗抱到懷裏貼著自己的胸脯,一下一下地順狗毛,“現在,我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不被打擾。”
銘照看到他微微掙開的眼睛,滿眼空洞,什麽都沒有,眸子裏反射不出易銘晨的情緒,他兩隻手握緊拳頭,指甲都嵌到肉裏了,後來青筋暴起,咬著嘴唇沒了顏色,“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當年是我告訴彪子劫了今涵姐的!可是我不知道他們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真的,我發誓我不知道!”
易銘晨聽到這裏甚至有些感動,原來也有別人向自己道歉的時候,真是可笑的談話,“我知道…”他對銘照說,“我知道,所以我沒有辦法…”
他說,沒有辦法,是不知道如何報複回去,還是沒有辦法和銘照徹底翻臉?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了。“我以為是易家少爺的身份害了小涵,所以甘心被爺爺打,你知道爺爺有多麽狠心嗎?嗬!你永遠不會知道…我有時候就在想,如果和易家沒了關係,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到傷害?我不知道…”
“本來自認為從來沒有虧欠過易家,所以現在,很好了。對於我來說,我寧願從來沒有易銘晨存在過。可是事與願違,既然如此,那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叫易銘晨的男人願意用命來保護他的女人,你覺得,我用得著你們施舍嗎?”
銘照從來沒想過易銘晨和陽今涵,現在彼此之間又怎能簡單用愛情來描述?錐心刺骨的思念,刻骨銘心的依靠,相依相扶,原來錯的一直是自己。
一廂情願地把孟夏推給易銘晨,將今涵狠狠地摔向地獄這樣的無情無義,把自己對孟夏的愛強加給易銘晨。果然呐,局中人看不透的,真的隻有自己。
“哥,我能常來看看你嗎?”他小心翼翼地問,生怕答案的失落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
“來看什麽?一個垂危的男人如何與天鬥爭嗎?”易銘晨不等銘照反應,直接就說,“你走吧,我現在孑然一身,現在想休息了…”他疲憊地靠在沙發上。
“我扶你進臥室吧!”銘照起身,易銘晨本想拒絕,但還是罷了,“謝謝!”他對銘照和顏悅色地說。
“哥…你對我真的生疏成這樣了?”銘照的無奈寫盡,一手搭著易銘晨的胳膊,一手扶著他的腰,“你慢點兒,你是哪間屋子?”他們走路很慢,小狗窩在狗窩裏探出腦袋左右打量,隨時準備這個外人萬一襲擊自己爹,就為爹爹獻身!
多忠誠的狗兒子啊!比人類都可愛多了==
易銘晨該吃藥了,暈暈乎乎地按著頭部,“銘照,你能幫我把藥拿來嗎?”十萬個不情不願請銘照幫忙,可是現在風一碰就倒,由不得自己別扭了。
“哪種?”
銘照喂完他,易銘晨乖乖地躺床上就睡了,這藥原本就有安眠的功效,現在加上他的體力不支,一沾枕頭就困。
銘照打發的他睡了才開始仔細看這間小小公寓。完全比不上易家的磅礴,可是顯然更有一種人情味。
他走到那熟悉的畫架麵前,上麵的油畫還沒有幹,他看到了,吃驚地厲害,哥,你到底是有多愛她?
易銘晨的畫很簡單,顏色都是那種不會經過調和的,直接原色上去。兩個男女交織著背影,在一片飄絮的雪花下方,仰望。
他們的頭發是黃色的,已經實體化(其實是達令的毛毛),男子的手牢牢地牽著女子,哈著氣,看不見他們正麵的表情,但是女子的頭發(狗毛)飄逸飛揚,雪的世界裏,我們看到隻是兩個人,多餘的虛景全部沒有。
原來,你們眼中的世界,就是彼此。
原來,她,才是你的守候天使。
今涵晚上以為銘照會呆的時間比較長,就又拖拖拉拉了半天,磨蹭著辦公室都沒人了,才準備離開。
一回家,滿屋子黑咕隆咚的,“銘晨?”她感覺不妙。都沒有來得及開燈,就往臥室衝,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兒,生怕這是有個什麽意外發生。
可是這個意外就是,“小涵——”黑暗中的聲音傳出來。
“啊!你搞什麽啊!”他在門後藏著,一雙手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了她。今涵後背剛剛的脊梁骨基本上都是接近冰冷了,現在碰著了一具很溫暖了身體,熱源如此強烈,她恍然失神,“銘晨…”有些沙啞地開口。
“小涵,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你知道我等的都餓過該吃飯的時間點兒了…”他悶悶的聲音,一雙大手似乎有魔力般,攬緊懷裏的女孩。
“我以為銘照會和你聊好一會兒呢!”她抱怨,可又想起什麽一樣,“我馬上給你做飯!”她想推開他,一股危險感覺浸滿全身,她試圖推開他。
“那小子去找過你?”他問今涵。
“嗯,中午和銘照見了麵…”今涵解釋。
“唔——你居然為了他,不早點回來給我做飯!”他強烈控訴今涵對自己的冷淡==
“怎麽不開燈?”她隻好轉過頭來,身體還蜷在某人懷裏。
“開不開都一樣~”他說,有沒有光對於自己都一樣的。
“哎,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先去做飯,我也餓了呀!”
“不放!”表臉式的撒嬌。
“今曉也不在嗎?”
“嗯,他敢在嗎?”易銘晨有種終於吃到美羊羊的感覺,現在碰著的今涵身體更加發熱。“小涵——我想要,你願意嗎?好難受…”
黑著燈,今涵臉紅的跟猴屁股一樣,漲的完全不好意思,磕磕巴巴,“你,你,你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