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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星星吧,太童話了,唐花少倒是非常可能用這一招泡妞,可是他不是唐花少,她也不是他的妞,主要是星星都沒見幾個;談理想吧,太空泛了,這麽文藝的事情也不是咱從小在巷子裏打出來的易少會定心給你說世界觀價值觀什麽的,然後再狗血地演一出誌同道合者仇視著世界抱頭痛哭;隨便聊聊?他的樣子聊著聊著倒是可能聊出憂鬱,然後拉著咱們小陽娃兒一起走進無間道,不見天日。
坐著吧,挺好…呃,真的挺好的…
“小涵,記得我們一起的時候嗎?”淡淡的光亮射著他的眉毛,鼻子,嘴巴,他吐了一口冷氣,開口。
“怎麽可能忘?臭小子,你可是蹭吃蹭喝了一個月,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知道不?”
“嗯,恩人大人,可是我現在想吃你做的炸紅薯了——”
“這個嘛——沒有!”
“這個可以有”
“這個,真沒——唉你幹嘛呀”她被他突然拉起來。
“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晚上,月光隱隱,兩個奔跑的身影,一高一低。手指,緊緊相纏。
…
鬼鬼祟祟的兩隻巨無霸在牆角蹲著,
“你行嗎?”
“行!”
於是,左腳試著往那個寬寬的背上踩了上去。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子慢慢托起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子,倆孩子為了炸紅薯蓄謀翻牆。
你說這是什麽年代了,還仿著《將愛情進行到底》的老套劇情,不知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嗎?又不是多事之秋,門衛大爺早早就睡了,誰還管的著你基地裏基地外的啊。
就說吧,沒有經曆過翻牆,怎麽能曉得翻牆的不易呢?今涵一個趔趄,沒踩穩,倆孩子栽了跟頭。
“小涵,你還好吧?”
“沒事!”拍拍土站起來。
“上來,踩到我肩膀上”
…
“我踩的你疼不疼?”
咬牙,流汗,“不疼,你呀該多吃點,這麽瘦,就像我架的一根竹竿”
“嗬嗬~瘦點不好麽?”
“醜死了,該凸的地方都凹了,你就是飛機場後邊那塊黃土坡,連顆雜草都種不出來。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好啊,那我就陪爸爸啊,不勞少爺您操心”
嗬嗬,她苦苦地想,原來事實就是我們永遠都是兩條平行線,你通向天堂,我或許連人間都找不到。很戲劇吧?
第一次栽了跟頭,但是第二次逃亡成功,倆孩子特有成就感。
銘晨沿著外邊的小路拉著今涵的手,摸索前進…
路燈一直亮著,為他們照著前方…
“這是?”孩子看著眼前的樓門,吸鼻子,哈了哈手,問他。
“這是我平時省下來的生活費買的房子。”
那時候吧,房價又不會壓死人。哪像現在,裸車裸房完了裸婚最後官方語言什麽性格不合之類掰了,男人女人杯具裸奔。況且咱們易家還是相當慷慨的,易少爺平時除了被愛,還是有一筆可觀的收入,進了淩遠又不太花錢。周末借口出去看地點,看房子。所以自然買的起也就不足為奇了。
“有錢人啊~”孩子感慨。
“走吧!”有錢人開門,進去。
房子不大,居住麵積也就是60平左右。但夠了,二手房,牆壁白白的剛粉刷過,油漆味道還是比較刺鼻的。地磚是舊的,但沙發,冰箱之類的一眼就知道是易少爺剛剛置備的,大咧咧地聳在那裏,整個一暴發戶架勢。
“一廳兩室,我還沒收拾好”有錢人邊說邊開冰箱,完全哈巴哈巴的,“小涵,那個呃,冰箱裏有紅薯,給我做飯吧^_^”
這小子,剛跑了一路,還讓不讓人喘口氣兒了?
等等,他說有紅薯,難道事先就知道她會來?
嗬嗬~~孩子特滿足~“好!”然後屁顛屁顛去了廚房…
炸熟了端上來,有錢人扯了張紙墊在領口裏,張牙舞爪作勢大吃狀。
“臭小子,你慢點,不偷不搶的,著什麽急啊”
“你不知道”有錢人囊了一嘴紅薯,聽不清在嘀咕個啥,“***唔唔***扒拉扒拉***唔唔***”
…
吃的差不多了,“小涵,記得原來我也是這樣吃紅薯,”有錢人放下像是被啃的剩下的骨頭似的紅薯,咽了最有一口,噴著紅薯渣子:“那時候什麽都香~”
“是啊是啊,少爺您那時候真是慘不忍睹啊,逮著什麽都跟滿漢全席一樣”
“唉——人落魄了還不得裝孫子啊,那時候狀況慘烈,虎落平陽被犬欺啊”有錢人埋頭,繼續啃下一個。
“你罵誰呢,你才是犬,哮天犬!”孩子氣呼呼的,“剛剛真說出了我的心裏的呐喊啊,容易嘛我,今天莫名其妙地被你提溜來了像個保姆一樣生火做飯,暴君一枚——有異性沒人性!”
“我這叫什麽,緬懷過去,讚歎咱偉大的社會主義,人民生活越來越好!”有錢人瞪大眼睛,繼續吃,爺就不信了,吃個紅薯都能噎著。
“…”今涵看著他,滿臉笑意,沒有說話。
…
啃完了,洗了手,易少爺說太晚了,睡覺吧。明天休息,回去的時候做個外出人員登記就成。
她說好。
轉身,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今涵的手剛放到門把上,就聽易少爺說:“小涵,今天,謝謝你…陪我”
姑娘兩眼一彎,“不客氣,晚安”
“晚安”
躺下,夜懸明鏡,輾轉難眠——
當年的事和現在的他,她一直不明白,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究竟改變了誰?
“今涵,今曉,媽媽去外地進貨,至少兩個禮拜,你們要好好的,吃飯休息。今涵,你是姐姐照顧好弟弟。”那時候她正好放假,12周歲小學剛畢業,媽媽在縫紉社做工,正好趕上季度調整,廠裏派她去外地進貨源。
所以媽媽走後,她一直和今曉一起生活。
一天,太陽毒辣辣的,好像要燒到人的骨頭裏熔化。她推著小三輪去市場。平時休息了或者周末,媽媽一般都從好遠的菜市場進菜,倒手到家裏附近的市場或者街道去賣。所以,她反正也休息,就準備和媽媽一樣去賣菜。
那天真的好熱好熱,她推著車上一個陡坡,剛修的柏油路滾燙滾燙的,她人小又瘦,力氣不怎麽大,所以走的很慢。
“臭小子!把錢拿出來…”一個凶悍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裏,她認得這個聲源,是比她大一兩歲歲的土霸王熊毛^_^,遠近聞名,經常欺負同學。
他和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有次他手頭沒錢花了,就逮著一個小男孩威脅。很不巧,那是她的寶貝弟弟今曉,今曉被搶了就哭著回去告訴姐姐。年輕氣盛又護弟情深,所以非常彪悍地去問熊毛要錢去了。
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可是熊毛那時候可是長得又高又壯,仗著勢頭欺人自然也能理解了。可是咱們護犢姐姐可不怕他,單刀直入。她說單挑,他說好,然後擺開陣勢。
今涵可是從小在孤兒院打出來的悍女,所以開始他也吃不到什麽便宜,後來的事實是兩個小屁孩打的如火如荼,不知道誰說街管來了,熊毛手下都抱頭鼠竄。熊毛當時被嚇了一跳,一個不慎就把腳給崴了,今涵本來已經撒腿跑了一段距離,也不知怎麽回事扭頭一看,好家夥,那個大個子左腳跛著拖著殘腿蝸牛一樣一個勁兒的往前挪。
算了,悍女也有悍女的胸懷,大敵當前,先握手言和,單挑的事再說吧。於是她攙了一個跛子向著光明奔去。後來好像貌似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街管,熊毛火了,把那個不知姓名的小弟狂毆了一頓,抵了他跛腳一個月的債。
本著英雄惜英雄的準則,熊毛把錢還了,也和今涵成了朋友。那時候哪管什麽流氓混混這類的,咱們小盆友也是純潔的要命,她知道他不壞,就是父母離異,情感空虛,生活所迫嘛,嗬嗬…
這天又聽到他的裝凶的瘋言瘋語:“臭小子,拿錢出來!”
她放下車,走到巷子口,伸頭看向裏麵。一個白白淨淨的男孩正被熊毛黨人圍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正義化身的悍女上前阻止。
“熊毛!”
“今涵?你來幹什麽”
“你平時做什麽我管不著,但是今天讓我看見了,就得阻止。你必須放了他”她咬著牙盯著他。
“你——我當你朋友”熊毛沮喪。
“所以,我不能讓你變壞,放了他”
“我已經變壞了!”他吼道。
“不,你現在還沒有。但是,如果你繼續打他,我會很討厭你!”
“今涵——”孩子為悍女的一句你現在還沒有,熱淚盈眶。
“放了他,好不好?”
“…”孩子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瘦瘦的女孩,不知是潛意識的女士重要,還是咋滴,總這揚了揚手,示意兄弟們可以離開,放了他。
轉身對那個男孩說:“今天看在今涵的麵子上就放了你——我們走,今涵,改天聊。哥哥得找一下飯源啊!”
“熊毛,謝謝你!”
“小事!”
“再見!”
“回見!”
…
熊毛走遠,今涵跑過去攙扶那個男孩,他的頭發很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長相。他被打的很凶,嘴角滲著血跡,手上身上都是灰土,他一直低著頭沒有感謝也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