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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鄙食解深饞

  秋高氣爽的季節里,山間鄉里的風景最有看頭,下了高速路,沿著國道越向西走,都市的氣息愈見其弱的時候,小城小鎮小鄉的古樸風韻越來越濃,路邊的地里,墑情正好,一人高的玉米地、比玉米還高半個頭的高梁,成片成片的連成了青紗帳,打開車窗迎面就吹來了自然的輕風習習,夾雜著泥土青草的氣息。紅色的凱迪拉克奔馳在國道上顯得格外的招眼,不但人看,連路邊偶而過往的大騾子、大腱子牛也是詫異地回眸,跟著是哞得嘶一聲!

  即便是已經來了一次的蔣迪佳也是玩興頗濃,和哥哥一路聊個不停,駕車的是九鼎假日酒店的餐飲部經理張凱,看樣也是城市長大的一族,一路邊問東問西,反倒蔣迪佳倒成了倆人的向導。接近目的地烏龍縣城的時候,蔣迪佳指點著車停到了烏龍第一鍋的門口,寬闊的路面,原本就是天然的停車場,蔣九鼎和張凱下車便有點怔住了!

  看景不如聽景,見面不如聞名哦!


  不過是二層的一幢路邊建筑而已,舊式的坡頂磚木樓,屋脊還有泥和的麒麟獸鎮宅。估計是地基便宜的緣故,這大院子后面套著的還有個二進院子,占地差不多四分,看樣也有些年頭了,除了那幾個大字尚有威風之外,這房子甚至不如一些路邊新建的小店面光鮮,當然,離高速路服務區里那豪華建筑差得就更遠了點。


  唯一的好處,就是在路邊停車位可以無限制地擴大吧!

  蔣迪佳側目早看到了哥哥和張經理眼里的不屑,笑著說道:“哥,您別犯老毛病啊,陳主席剛領我們來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差強人意,可一頓、兩頓吃下去,好了,心服口服肚子更服!”


  “呵呵……要不是你說呀,我這輩子怕是不會進這種小店哦。走,張經理,咱們服氣服氣去!”


  三個人次弟進了店里,店面依舊,人面不同,飯時的時間,這熱鬧勁可有得看了,大熱天里,大廳里擠擠嚷嚷差不多滿桌了,各桌上都是大大小小不一的鐵鍋、粗瓷碗,圍著桌子四周的是或高或低,伸著筷子流水介地往嘴里趕,差不多都一個得性,吃得是嘴里流油,頭上冒汗!


  詫異、輕視之余的蔣九鼎,神色里露出的輕微的厭惡,這群吃客里,看一眼便知一小半是趕路的司機佬,甚至于還有挑夫賣菜的主,吃飯的時候半人高的扁擔就豎在身邊。這吃相就更離譜了,差不多一半人端著粗瓷大方碗唏唏律律往嘴里拔拉,咂咂有聲,偶而一停頓,卻是張著大嘴,一口能咬掉半個饅頭,更有甚者,吃到了興起,“嗤”得一聲,卻是就著餐巾紙洗鼻涕!


  蔣九鼎下意識地躲著,生怕那家伙甩自己身上似的,不迭地跟著服務員往樓上走。妹妹蔣迪佳見迎客的換成了當天的收銀丫頭,左顧右盼著,不見了那個笑臉吟吟的小跑堂,大為失望!


  迎客的正是桃花妹妹,梳著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表情并不見得多熱情地把幾個人請上了二樓臨窗的包間。看來是客多了從權,簡桃花隨手拿著筆把壓膜的菜單扔到了桌上,不冷不熱說了句,吃什么?

  那架勢不是迎客人,是審犯人!

  蔣家的兄妹倆都沒拿,卻是臉色變了變,不過一想釋然了,路邊小店,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敢指望他們的服務水平好到什么程度不成?

  張凱捻到手里,看看,簡單之極,一葷一素,正好兩面,不過三十幾種菜品,這輕視之心便有了幾分,蔣九鼎怕是對剛剛的一干吃相雷倒了,半晌沒吭聲,一樓恰如騾馬大店的環境還真讓他有點失望了。


  “服務員,你們店里最拿手的菜給我介紹介紹啊!”張凱師傅隨意說道。飯局上的老話。


  卻不料時間和地點人物都不太對,一臉黑紅,長得憨乎乎的桃花立馬就是噎了句:“菜單上的都拿手,不拿手我們干嘛寫菜單上!?”


  言下之意鑿鑿,您問得不是廢話嗎?那表情多有不耐煩的成份,人多著呢,吃就吃唄,誰顧得給你磨這多嘴皮。


  這張經理老吃客一句就被噎住了,蔣九鼎卻是側著頭,不置可否地笑著。


  蔣迪佳見過這位收銀的桃花,笑著搭訕道:“你叫桃花吧?我們可是熟客了,我這是第三次來了啊?”


  “嗯,我記得你。”桃花當然記得這個被宰的人了。


  “是嗎?”蔣迪佳一下子高興了,正想問問簡凡的去處的時候。


  不料簡桃花理會錯了,還以為這客人要套近乎,立馬搶著張嘴了:“當然記得了!………不過你別想我給你優惠啊?我們這兒可還有吃了二十幾年的熟客,熟客都要優惠,我們店還開不開了?你們城里人呀,啥都好,就這點不好,咋個比鄉下人還小氣,就愛搞個價。”


  說話著,桃花尚且忿忿不已,一副對城里人非常不待見的表情。


  啊!?……蔣迪佳后面的話,倒被桃花這句給愣生生頂回去了。被簡桃花噎了個夠嗆,得,干脆閉嘴了。


  這邊一停,張經理看了半天還在想著,隨口又是一句:“服務員,那你們有什么特色菜,你總知道吧?”


  “特色!?”這詞讓桃花想了想,還真想出主意來了,很自豪地說:“特色嘛,燉菜都差不多,這兩天我叔鹵了一缸豬頭肉,要不你們嘗嘗?”


  “豬頭肉!?”蔣九鼎訝色接了句,臉呲得有點變形了。一回頭和張經理都相視地笑著。


  好歹也在省城,好歹也經營餐飲若干年了,就真把南非極品鮑、澳洲大龍蝦、魚子醬、熊掌燕窩鮮猴腦拿來也嚇不住餐飲行里的人,偏偏在這小地方,人家要把豬頭肉給推薦出來,八成把自己等同于開卡車的老爺們了,實在掉價的厲害。


  卻不料,簡桃花樂了,看著蔣九鼎驚訝,還以為自己推薦的正中下懷,樂得露著白牙,一笑燦爛地說著:“我就知道你們沒吃過,一年我們店里只有秋后才開始鹵,夏天你根本吃不到,還虧得你們趕得巧!”


  言下之意,你們趕著趟,好似還撿大便宜了似的!

  蔣迪佳倒知道和這種直腸的鄉下妹妹是講不出什么道理的,不過看著哥哥被人噎得一愣一愣,頗為好笑,直掩著嘴,使勁著忍著笑得胸前一聳一聳。


  蔣九鼎被辨白了一番,悻悻說了句:“得得……張經理,你做主吧。”


  張凱還沒說話,這簡桃花看自己唯一的力薦被無視,又發現蔣迪佳呲眉愣笑笑,不高興了,悻悻道,你們笑啥嘛,沒吃過就是沒吃過,我知道你們省城來的,省城來的,就更沒吃過了!沒吃過讓你后悔一輩子,下次來了趕不上趟,想吃都沒有了…………簡桃花喋喋說著,樓下喊著買單,簡桃花風風火火的說了句,你們挑吧,等一會啊……話音沒落,風風火火出去了……


  簡桃花一出門,這聲音就放大了幾倍扯著嗓子喊,水生,你尸挺哪了?三包間,給客人端瓜子倒水,不說你就不長眼………


  這聲音,宏亮得直刺人耳膜,正待說話的蔣九鼎被驚了驚,神色凜然地指著包間門外,不無緊張地說道:“佳佳,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村姑!?”


  三個人相視樂了,進門遇上這么個活寶村姑,一笑之下,倒把剛剛的不快忘了之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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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最終也沒點這份豬頭肉,都不是大塊朵頤的主,那吃得了那油膩惡心之物。


  蔣迪佳對那份柴雞的是記憶猶新,蔣九鼎卻是吃西餐在行,不經意點了一份牛肉鍋,而張凱張經理兩者兼顧,點了一份百蔬亂燴、一份燙鍋羊雜!本來還想嘗嘗野豬肉的味道,得,簡服務員翻著白眼回了句:你以為野豬誰家養的呀?想吃就吃!?沒有!

  看樣忙乎得夠嗆,服務態度實在是大打折扣了。


  客多菜慢,等的時間稍稍長了點,等第一鍋素菜燴上桌的時候,三個人一路行來也餓了,說話著就動上了筷子。蔣迪佳早知道這里的風味,就著小碟子吃得津津有味,第一次光臨的張經理吃了幾勺之下,臉上的戲謔卻是漸漸地消失了,停了勺筷看著蔣九鼎,訕訕說道:“蔣總,確實不錯,趕上咱們酒店的風味了。”


  “還行吧!”蔣九鼎淡淡應了聲。


  蔣九鼎雖然未必會做菜,但吃總是會的,九鼎酒店的素燴里有類似的這種燉法,但剛剛早已經細細瞧過,豆腐做得燙而不爛,土豆吃著綿而不糊,一筷子撈下去,大白菜幫子、芹菜梗子、海帶片子、冬瓜小塊,十幾樣亂燴的菜各保持著原本的形狀,但要吃到嘴里,菜幫子的苦味、芹菜的麻味、海帶的澀味都被消彌得一干二凈,偏偏還保持著蔬菜原本的香味,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風味!比省城嘗過了幾家鍋燉又高了一個層次。


  張經理看著蔣總,不敢往下說了,都吃家,優劣一眼便知,這菜里要論刀工,自己明顯不及;要論火候,離人家差得就更遠了。把人家和自己放一起,有點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了。


  第一鍋素菜讓倆男人有點沉悶了,實在有點被打擊的意思。只有蔣迪佳沒覺得乎出兩位男人的心思來,吃得贊不絕口。


  第二鍋風味柴雞一上桌,得,也是蔣迪佳曾經嘗過的,直到現在尚記得那個小簡凡笑吟吟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著說,要健康、喝雞湯!…………想也未想,直斟了一小碗,淺嘗細抿著,嘗得一臉愜意。湯味依舊,如果那個跑堂在的話,再胡吹大氣幾句,沒準這味道還能再濃郁幾分。


  張經理此時卻是挾了一大場雞肉嘗著,等回頭再看蔣九鼎的時候,蔣九鼎的臉色也定格了,嘴囁喃著,還在嚼著,不過卻說不上話來。眼里,看樣是失落的緊,遭打擊的程度又加深了幾分。


  “蔣總!”張經理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有秘方吧?湯入味,味直透雞骨,骨酥肉香,脯肉嚼之即化,除了壇子燜、砂鍋煲一類的老店老廚,做不到這水平。”


  蔣九鼎半晌無語,嘗了幾塊雞肉,又不死心地品了半碗雞湯,甚至于把菜湯里常下的枸杞、大料揀了幾塊放碗里細瞧,試圖挑出點毛病來,一會才悻悻說了句:“唉,張經理,是比咱們做的好吃,用料也講究,七塊八角里,沒有一個掉角,沒有一個蟲眼,咱們都沒有這么考究!”


  張經理臉上有點訕訕之色,但凡調料一途,講究入味即可,而調料的保存年限又長,有幾個殘次或者出現幾個蟲眼非常正常,蔣九鼎怕是在這上面想挑點毛病,不過挑了半天,還是沒有什么發現。沒發現倒失望得很。


  食不厭精、燴不厭細,要在大店里這樣尚可理解,在路邊小店做到這份上,可就不容易了。兩人心里驚訝還真是越來越高。


  蔣迪佳吃著,嘴里還嚼,看著倆人的驚訝卻是非常受用,不無賣弄地說道:“得了唄啊,人家這柴雞是鄉下吃活食長大的,你們就一車一車拉的那凍雞肉,那能比嘛?我還不怕你們生氣,在這兒吃過后,我對你們做得,簡直是深惡痛絕!”


  蔣迪佳埋怨了幾句,沒人接茬,一抬眼,哥哥和張經理經歷的最初的驚詫之后,啜著湯品的、嚼著肉嘗的,倆人忙乎的嘴都沒功夫回話了。


  得,這男人真遇著了美食,比觀美女還要投入幾分!


  菜上全乎的時候,倆男人的形象已經有點不像話了,蔣九鼎松著領帶,張經理悄悄松著腰帶,倆人捋著袖子,神色里專心致志的盯著幾個鍋燉,手筷不停的挾到了碟子里,轉眼間又消失在嘴里,吃得興起的倆人偶而評價一句。


  噢,腱子肉燉爛了,不塞牙,不錯!

  羊脆骨,進味了,還可以。


  這蘿卜做得入味啊,嘗出不蘿卜的味道來了,只有羊肉湯的鮮味。


  豆腐,這是手工豆腐,鹵水點的,還有人下這功夫?

  …………


  倆個男人詫異中不無贊賞,邊吃邊說,渾然忘我了,蔣迪佳看得啞然失笑,笑著敲敲桌子:“喂喂,倆位別這么下作啊,一點風度都沒有,這是菜多,菜不多還要跟我搶是不是。”


  蔣九鼎手嘴不閑地說了句:“沒事,這兒沒人認識咱們………還是爸說的好啊,天涯何處無美食,只緣福淺多不識呀?要不是佳佳,沒準這店我壓根就不敢進來。……張經理,你要把咱們酒店的飯菜做到這個味道這個水平,我提拔你當副總經理怎么樣?”


  “那不可能!”


  張經理吃著,臉上已經顯出了幾分紅潤,不以為然地說道:“您別拿我開玩笑啊,湯燉到這個份上,絕對有秘方,但凡這種老店,這東西都是秘傳的,咱們省城那鼓樓羊雜您知道吧,那一鍋湯,一百多年了,沒熄過火,日本人來了,舍不得砸這店;*的時候破四舊不是,公檢法都砸了,可紅字藍字號,都認這家老店羊湯,愣是沒人敢動;蔣總,我聽說這老店的規矩呀,都是嫡傳,連閨女女婿都沾不著邊,這家伙,誰摟著都是一座金山搖錢樹,幾輩子衣食不愁啊。可能給咱們嗎?”


  “我說張哥,餐飲部經理是你還是我呀?我不讓你想辦法嗎?你肯定有辦法,啊!”蔣九鼎揶喻地笑著,一下子倒把張凱說愣了,正待反應過來,蔣九鼎卻是笑著噓得一聲,使了使眼色,看看妹妹,示意別往下說了。


  蔣迪佳一看這倆人的鬼鬼祟祟的得性卻是早已知曉,笑著說:“哥,這墻角你撬不動,這個店在烏龍縣二十多年了,根在這兒……我就覺得,這再好吃,也是大眾菜,有那么大價值嗎?”


  “哎,眼光有問題了。舉個例子啊!”蔣九鼎興味提起來了,伸著筷子指點著說道:“比如剛改革開放的時候,咱們這兒銷到廣東的荊花粉,是成噸成噸往南方發貨,原始價格低;廣東人呢,把這土特產打成包裝箱,以箱銷往香港,價格翻了三倍;香港人呢,再把這東西做成袋裝的,價值又翻了三到五倍;但日本人更黑,把袋裝的買回來,提純做成瓶裝,價值直接翻十倍………這就是生意。比如這樣的口味、就這一只風味雞,在路邊店賣25塊、進了中檔店,能賣五十,但是如果用個仿汝窯的白瓷盆盛著放五星飯店里,讓吃慣了海參鮑魚大蝦的主們一嘗這湯味,你們覺得收多少錢合適?……不怕你貴,就怕別人都會。”


  蔣九鼎侃侃而談,那意思很明白,貨買一張皮,包裝好了,就好買,但前提你也得有別人都不會、都做不出來的東西才成。


  “有道理!”張經理頓悟般地堅著大拇指:“蔣總有眼光,連咱們都吃得舒坦,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你別拍馬屁啊,宰客這事你比我在行。”蔣九鼎笑著說道,張凱訕訕而笑,互捧了一下子,誰也不臉紅。


  蔣迪佳還沒省得這生意經怎么念的時候,被敲門聲打斷了,應聲而入的又是那桃花妹妹了,雙手端著份盤子,砰地一聲放到了桌子上。


  豬頭肉!?


  確實是豬頭肉,晶瑩油亮的豬皮、二指寬的肥肉連著一小塊紅肉,薄薄地在盤子里鋪了十幾片,中間放著一小碟白蒜泥!粘稠的新蒜,沒有加過調料的。


  蔣家的兄妹面帶苦色,咦地一聲側過頭了。這油膩的東西上不得臺面的。


  張凱也不見得喜歡這東西,看看一臉黑紅,神情正色無比的桃花,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沒點這一道啊?您這兒還有強行上菜、逼客強吃一說?”


  簡桃花不樂意了,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們這城里人就不識個好歹,我好心給你介紹,你還不相信我。得,大老遠來了,我送你們半份,就當優惠了,不收錢………我告訴你們啊,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一年鹵不了幾缸。”


  簡桃花一副你們就是狗咬呂洞賓的口氣,聽得三個人誰也不敢反駁,蔣九鼎怔了怔,指著豬頭肉,努力用緩合的口氣商量著:“您別擔心,我們照價付錢,您……您把這份端走。”


  早已經酒足飯飽,這油膩如斯的東西,看著就有點反胃。


  “讓你吃,你就吃唄,分不清人好壞?真是的?”


  簡桃花不容分說,拂袖而去。把蔣九鼎弄得呲眉愣眼,半晌接不上話來,蔣迪佳只等得桃花出去之后,才是撲哧一笑,樂了。一向頤指氣使的哥哥自打遇上簡家這么一群人,還真是處處吃憋。


  “來來來,張哥,歸你了,我們可都飽了!”蔣九鼎悻悻把盤子推到了張凱的面前。


  “我也不愛吃這東西,喲,這油出得不錯,有彈性了………喲……”


  張凱筷子挾了一片薄如翼的豬頭肉,晃晃悠悠地在筷尖上,這倒不無詫異了,豬頭肉基本和肉中的下腳料要差不多了,又粘又軟且油膩,城里小胡同里賣熟肉攤上幾塊錢一斤,便宜得很。不過筷子上的不同了,不沾不膩,品相十足,這就引起興趣來了。


  輕輕的蘸著白蒜泥,沒有加任何調料的白蒜泥,一片入口,咬得咯吱、咯吱直響。豬皮脆香、瘦肉郁香,那有油膩的味道………一嚼之下詫異了,嘴里說著,這是豬頭肉嗎?……又挾了一塊,又嚼著………又挾了一塊……嗯,不錯………


  張凱撿到寶一般,嚼著,樂呵呵地笑著。


  蔣九鼎看著奇怪,小心翼翼地挾了一塊,輕咬了口嘗嘗,那表情和張凱如出一轍,點點頭,嗯?!奇怪,做得倒像耳絲啊?

  “蔣總,這像傳說中的白切肉啊!肥肉的硬、脆、香俱備,應該是生肉進的鹵,鹵后再蒸,出完油繼續泡鹵,幾道工序呢?做出來香味直透肉身,不肥不膩,直接蘸著蒜泥就是美味。不對呀,那白切肉的早失傳了。”


  “像嗎?”


  “像,太像了。”


  “我沒吃過,只聽我爸說過。”


  倆個人不無驚訝的討論著,嘴里的品味完了,一回頭的時候,又愣神了,盤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片了,連最后一片也上了筷子,被一雙玉手挾著的筷子,輕蘸著蒜泥,卻是妹妹蔣迪佳,倆人說話愣神的功夫,幾片早已經被她消滅干凈了。


  “啊!?佳佳,你不是素食主義者嗎?現在連肥肉都吃上了?”蔣九鼎大跌眼鏡。


  蔣迪佳嚼著一臉愜意,心滿意足的嚼完,抹抹小嘴,笑了:“嗯,好吃!早知道肉這么好吃,我就不吃前頭那鍋素菜了………你們別瞪我,再要一盤不就成了!”


  三個人一商量之下,還真要了一盤,這下連簡桃花也難得地露出笑臉了,三個城里人,終于認可自己的推薦了,不但吃完了,結賬走的時候,又要了二斤帶走!自尊心小小地滿足了一回,破例地笑著把仨人送出店門。


  三個人吃得不少,那里最胖的那個上車的時候還打了踉蹌。桃花樂了,眼里不屑,心里暗道了句:

  還城里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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