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端木家族5
“族長。”
坐在奄奄一息的族長榻前,端木樽月突然覺得很彷徨。
屋裏隻有這一老一少。
“宮中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躺在榻上的老人家長長的一聲歎息,“以後的路,你要小心走,你的前路有死劫。”
“族長,您放心,我即便不能保護自己,也會拚盡全力保護家族。”
老族長又是一聲長歎,“我要走了,巫祝……要好好保護自己。”
老人家沒有任何痛苦的閉上了眼。
氣息漸熄。
端木樽月看著閉上眼的老人家,心裏突然很空。
她有訴說的對象也隻有老族長了,他一走,她不安的心不知道往何處安放。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推開,外邊全是守著的族人。
“族長他怎麽樣?”長老上前急問。
“準備法事吧,”端木樽月說,“這場法事,由我來主持。”
所有人的眸光一暗。
慢慢的跪拜而下。
看著這些人,端木樽月心底的那種迷茫更濃了。
“阿月,你先回去歇一歇,這裏交給叔伯們來處理,”端木方空走上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這些天你也辛苦了。”
端木樽月抬頭看著家人,搖頭,“我就在這裏守著,族長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那你就看著,至於那些事我們長輩來做就行,”端木方空看女兒這樣也舍不得,回頭吩咐了一聲兒子讓他照顧好端木樽月就去忙了。
族長的白事是件大事,不能馬虎。
由巫祝來主持法事,是端木家最高的禮俗。
……
一場法事下來,端木樽月就留在了端木家數天。
新帝登基沒有多久,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端木樽月一待就是數天,楚禹也並沒有派人過來看望。
或許在楚禹的眼裏,端木樽月這樣的女子太過堅強,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安慰和關心。
端木樽月總是將自己關在端木家的神堂裏,不停的吸納著奇門遁甲知識。
族長走了,她得靠自己一個人走得更久。
死劫,她從來沒有放在眼裏。
“三哥,樽月姐姐好像很傷心,她要關自己到什麽時候?”神堂外傳來端木樂容的聲音。
“不知道,”端木星瀾歎道,“族長對她來說太過重要了,突然就這麽走了她肯定很傷心。讓她緩一緩吧,別再過來打擾。”
“三哥……我有點擔樽月姐姐,父親說,樽月姐姐一個人扛下太多了,會很辛苦。我,我想陪陪樽月姐姐。”
少女還稚嫩的聲音入耳,端木樽月從手裏的書抬起頭,看著偌大的八卦圖中刻滿的奇怪圖形。
這些都是每個先人留下來的陣形,以及一些心德。
將來有一天,她也會在這上在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以端木樽月之名。
她推門走了出來,微眯著眼遮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看著十歲的端木樂容,招了招手。
“樽月姐姐!”
“我沒事了,回去吧,”端木樽月摸了摸她的腦袋,看向端木星瀾,微微頷首,“朝中還有諸多事務等著我處理,百姓也需要我,替我向家中長輩告一聲。待新的族長選了出來,我再回府。”
“樽月。”
“三哥,我有自己的路要走,端木家也有自己的路走,也不必多說。”
“三哥隻是希望你能想開些,族長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痛苦,這對於老人家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我知道,”端木樽月微笑,朝他一點頭,人就走了。
“三哥,”端木樂容似懂非懂的看向端木星瀾。
“你樽月姐姐會沒事的,走吧,你不是還有功課?可別在這裏躲懶。”
端木樂容衝他吐了吐舌頭。
……
數年後的端木舊府。
一身祭司袍的慕驚鴻站在還未被毀掉的神堂前,仰頭看著完整的壁畫,久久不動。
身後無一人隨行。
自從開放了楚啇為她所造的神廟,那兒成了京都城最鼎沸的熱鬧場所。
而她也漸漸的深入百姓心中。
成為難以撼動的“神”,她並不知道這樣的事是好是壞。
取下匕首,走到神堂前,一刀一畫的刻下她最得意的陣型,當留字的時候,不是慕驚鴻而是端木樽月。
這是她當年想要做的事。
直到現在才能實現,以慕驚鴻的手,刻下屬於端木樽月的印記。
不用多少年,世人就會忘記端木樽月這個人,甚至是端木家的存在也變得淺淡。
她想要留些東西給端木樽月。
她的手磨損出水泡,也沒有停止。
在另一道牆上一筆一畫的刻畫出來,一天不成,就兩天。
當有人回稟攝政王時,慕驚鴻已經在那裏好幾天了。
看到走出來的人兒,楚啇先是擰了擰眉,“聽人說阿鴻在這裏待了好些天,是有什麽新發現嗎?”
慕驚鴻想起了那天走出來,有端木家的人在看著自己,現在是他!
命運的輪轉,緊緊的將他和她綁到了一起。
再過個十幾年,他們是否還會如初始這般?
“怎麽了?”
察覺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楚啇迎上幾步,站在她的麵前,目光深情又藏著關切。
慕驚鴻搖了搖頭,“隻是看見了端木家先人留下來的刻畫,有些地方不解,看得入迷了。”
“我道是什麽人敢對你說什麽話,原來是這個。我馬上就讓人將那些壁畫拆下來運到神廟中去,以後你就可以在那裏慢慢的觀賞。”
“這是屬於端木家的東西,王爺給我的那些,足夠了。”
“阿鴻今日給我的感覺有些不一樣,”楚啇看著身前人,有些不確定的說,“這樣的感覺好似在什麽人的身上見過。”
“是嗎?”慕驚鴻微笑,“或許是王爺想多了。”
“許是想阿鴻想得緊了才會產生了這樣的幻覺,阿鴻這些天一直忽略了我,將我丟在宮裏教化那個小皇帝……”
聽著楚啇的抱怨,慕驚鴻眼底也染上了笑意,“那我現在就回去陪王爺一起!”
楚啇滿意的笑了,擁著她出去。
走到神堂門外他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腦海裏有一刻閃過那個雨夜碰上慕驚鴻的畫麵,以及曾有一度那個叫人敬畏的女人撐著傘站在長長的宮道前無波無瀾的,隔著雨幕看著有些狼狽的他,她說,“楚啇,我來接你出宮。”
那個時候宮中大亂,她可能覺得他也是無辜的,同情心又泛濫了。
他那時候是怎麽回應她的?記憶突然就清晰了起來。
他當時笑了,諷刺的出聲,“端木樽月,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拉著楚禹踏著兄弟的骨血登上九五至尊之位。我楚啇不需要你端木樽月的同情,在蒙蔽的雙目下,你或許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我是個怎樣的人。”
他當時是借著自己提醒她,楚禹也是有另一麵的人。
她將傘遞給了他,什麽也沒說,轉身走進了雨幕裏,而他愣愣的抓著那把染上暗香的傘,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低頭深情的望著牽在手裏的人,楚啇無聲的一笑,瑰麗之極,冶豔絕世!
執她之手,到白頭……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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