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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端木樽月(1更)

  “王爺也覺得,她可怕?”


  嘴角三分諷刺的笑落入楚啇的眼裏。


  楚啇眼尾微眯了起來,“能通曉神靈,測算他人禍福,一切仿佛皆在她一手掌控中,甚至有人懷疑她有能改天逆命的神通。”


  後一句,才是端木樽月的死因吧。


  這樣的話落入慕驚鴻的耳中,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若她有,如此神通,也怕早已,先替自己,逆天改命了,又何會,落得,這般下場。”她嘴角的諷刺多了一份自嘲的悲涼,叫人瞧著心頭發疼。


  “本王當初也確實是這般想法。聽你這口氣,竟是她一般感同深受。”


  “我隻是……替這個人,感到悲痛。”


  她一出生就為國為民,甚至是為了國之社稷替人部署了許多可以應對的暗樁,為那人建立任何黑暗的勢力,又為他自損壽命避開禍害,推他上九五至尊之位。


  在降罪於她家族時,火燒她時,可有想過曾經自己為他所做?

  “悲痛?”楚啇毫不掩飾自己對端木樽月的嘲弄,“她也確實是個可怕又可憐的女人,可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慕驚鴻愣愣的回頭來看著露出嘲諷笑意的絕世男子。


  楚啇看著她白皙無暇的臉,慢聲道:“她付出得太多,反而讓有些人覺得理所當然,突然有一天這個付出的人風頭勢力蓋過了自己,換作是你坐在那個位置,你又會如何?”


  慕驚鴻再次愣住。


  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些話,楚啇……


  “我從來……”沒有想過背叛他。


  “在本王看來,她隻是個傻女人罷。”


  慕驚鴻身形猛地一震,直愣愣的盯著楚啇。


  “你對她的事似乎很上心。”


  “我,我喜歡,五行之術……”


  “是嗎。”


  楚啇慢慢直起身,坐在她的麵前距離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對視,溫熱的呼吸撲散在臉上,卻已驚不動慕驚鴻分毫了。


  因為楚啇的話,她好像明白得更多。


  她深邃的目光回視過去,慢慢開口:“在啇王,心裏,她就隻是個,傻女人?”


  “不,”楚啇往後退開,又重新倚靠了回去,仍舊是方才那副懶洋洋的模樣,“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可惜,在感情方麵卻是稚兒。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整日枯坐在神廟中的她隻是渴望有一個人的靠近,當時若是本王相伴,恐怕她也是那般掏心掏肺了。”


  慕驚鴻聞言頓時大惱!


  就算當初換成是他,她也不會動那份心思。


  因為……


  “她自損壽命皆為人,卻從來不曾想過,為何他人不能為她不顧一切?隻有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良配。可惜,她自己看清了世人,卻唯獨瞧不清自己。為了一個楚禹,避了其他人的接近,這一點也委實愚蠢了些。”


  前麵的話令慕驚鴻神魂震顫,後麵這一句,就讓慕驚鴻有些黑臉。


  “她隻是……”


  “她若是拋掉那段執念,不沾皇家事,不涉暗政,或許今日的她仍舊枯坐在神廟的大殿裏為黎民百姓祈福。端木家也不會遭受如此大難,本王也或許還能再找她喝喝茶,算算命。隻可惜,一切晚矣!”


  聽著這話,慕驚鴻心神不由向往。


  這是她最初的初衷。


  族長曾說,她若不碰這情劫,一切將無憂,如他那般一生為北唐而活,孤獨一生堅守著家族。


  是她錯了!


  一步行差,她就陷端木家族萬劫不覆之地。


  “安逸一世,或許就是她的命,而她卻從來不曾看清過。”


  楚啇半閉著眼,似是說累了,歇著。


  廟裏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在楚啇的前麵,慕驚鴻滿臉的愴然。


  安逸一世!

  她端木樽月已不能再實現這樣簡單的願望了。


  她也從不知,最為了解她的人,竟是楚啇。


  從他話語裏,竟是聽到了濃濃的惋惜。


  或許從一開始避開楚啇,避開其他人,就是個錯。


  “啇王對她,很了解。”


  “因為她和我是一樣的人,”楚啇突然又坐直了,從側麵盯著慕驚鴻,一下子捕捉到慕驚鴻眼中濃濃的悲傷,楚啇愣了愣。


  “一樣的人?”


  慕驚鴻也跟著一愣。


  她和楚啇怎會是一樣的人?

  “對,”楚啇微擰眉頭,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嚇得慕驚鴻一個半退,楚啇若無其事的繼續道:“有時候本王在想,若她與楚禹不是一夥,她為男,興許本王還能與她拜個把子!”


  “咳咳……”


  慕驚鴻真被驚著了!


  “拜,拜,拜把子?”


  瞧慕驚鴻驚呆的模樣,楚啇就勾起了笑,刹那化開了空氣的凝重,似春風吹拂,叫人舒心極了!

  “小結巴,本王費口舌與你說了這麽多,也不過是想要告誡你,莫要再做第二個端木樽月。”


  說著他起身撣了撣衣間的塵,視線左右掃,“好了,夜了,本王要小歇一會,你自便。”


  跟著他往裏的廟堂走進去,尋了一空桌,廣寬的袖子一掃就將上麵積起的塵埃掃淨,身如輕燕的往上一橫,就那麽靜靜躺著了。


  站在門邊,望著這幅睡美男圖,慕驚鴻的眼裏藏著翻滾的複雜。


  有那麽一瞬,她似乎覺得楚啇知道了些什麽,或者是看透了些什麽。


  “再瞧下去,本王可就挖你眼丟花家去了。”


  “……”


  慕驚鴻抱著兩手,回到火堆邊,愣愣盯著仍舊燒得旺的火光。


  腦袋一直回蕩方才對話的她,沒有一點睡意,更何況,這種情況她如何能安睡?


  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外過夜,也不知明日又要傳出什麽話來。


  慕驚鴻苦笑,自己現在擔心的不應該是這個。


  是裏麵的那個人。


  起身走到了另一間屋裏,看著擺放在那裏的羅漢榻,目光深沉了些。


  走到榻邊,手往下一探。


  數枚卦錢就落在手心,上麵的刻字還是她專程找人刻的。


  再低頭尋出一盒子,裏麵裝著一個新的卦盤,那是百姓得知她新婚將至專程找人製出來的新物,剛送到這邊,她還未打開過就一直忙著他事。


  今日蒙塵才得重新打開,已物事人非。


  慕驚鴻捏著精致嶄新的卦盤,眼眶濕熱。


  “端木樽月之物,你倒是尋得準。”


  一隻手從身邊拿走了手裏的卦盤,站在她的身邊擺弄著詳端起來。


  慕驚鴻看著他,並未奪回。


  “你還是要走這條路?”楚啇將東西還給她,目光深而沉的盯著她。


  “我的路……早注定。”


  改不了了。


  楚啇挑挑眉,“既然你對那些東西感興趣,就收起來吧,端木樽月已經死,端木一族被追擊不知所蹤。她的東西也該是有個人繼承,但你這結巴的毛病,恐怕有些難以擔任。”


  慕驚鴻泛了白的玉手捏緊了卦盤,凝目看向外麵的雨夜,“五弊三缺,必占一樣,我已占了,這命保得住,該高興。”


  愴然的笑容再度落到楚啇的眼中,比之方才更為刺眼不舒服。


  楚啇眉頭皺了皺,冷了聲道:“你在楚禹那裏耍手段,倒也有自己的作派,但你也莫要忘了,他是帝王,身後有端木樽月曾給他做好的暗影。在他麵前,你使點小聰明也就罷,若妄想做其他,莫說你這條小命,顧府和慕府也將會被他拿在手中。”


  慕驚鴻看著楚啇,意外他會跟自己說這麽多。


  他不像是那種遇人就會多說的人,甚至是能避則避,這一點倒也是和上世的自己像極了。


  “多謝啇王,今日之言,慕驚鴻,記下了。”


  “本王瞧你是沒記心裏,”楚啇眯了眯眼,眉頭更皺。


  自己不是來對付這小結巴的?怎麽變成了這樣子。


  楚啇突然冷笑。


  慕驚鴻疑惑的抬頭,恰巧對上那雙寒星眸子,當即又是一愣。


  一隻手捂了過來,下巴被人一抬,嘴裏吞下了什麽東西,驚得慕驚鴻急退大聲咳了起來。


  “你,你給我,吃了何物?”


  楚啇勾著薄唇,涼聲道:“自然是讓你快活的藥。”


  慕驚鴻晶亮的眼眸大瞪,那樣子靈活了許多,楚啇瞧著也舒心了點。


  “你,你……”太下流!


  “啪!”


  楚啇伸手點了她穴。


  慕驚鴻驚怒交加,白了臉,“你做什麽。”


  “帶你入花府,這時辰也剛剛好!你往花謝影屋裏一躺,明日一早也該有人替你二人操勞了。”


  “你,你無恥。”


  憋了半天,慕驚鴻也就找得出這樣罵人的話。


  楚啇覺得小結巴變臉震怒的樣子,生趣極了!

  平日裏那些虛偽和冷靜,讓人看著就憋悶。


  這才是少女該有的靈活模樣!


  “若本王無恥,早就在此對你下手了,”楚啇往後退了一步,那雙漂亮的眼正打量著她。


  慕驚鴻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頓時有些慌了,“你敢……”


  “好好睡一覺吧。”


  楚啇的手伸過來,點了她的睡穴。


  人一倒,接到了手裏。


  看著安靜下來的少女,楚啇眸光掃在她墨發遮擋的脖子處,伸手將她的墨發撥弄到一邊,翻開了衣邊,露出她白皙無暇的脛骨。


  沒有!


  怎會沒有?


  楚啇的手指按住了那一塊皮膚,皺起了眉。


  回想那夜自己看見的刺青,再撥開一些,後麵一大片的肌膚露在空氣中,可那一小塊刺青卻已不見。


  楚啇很確認自己在那個雨夜裏見到了,難不成還有遇水現身的本事?


  想到此,真想要將人扔到雨裏淋一會再掰開來瞧一瞧是不是有隱身的驚奇。


  不過瞧到這張蒼白無色的小臉,楚啇還是將人放到了桌上,回頭又拿了他自己已經幹的大披風給她蓋上。


  他重新回到火堆邊往邊上一靠,躺著歇息。


  屋外雨聲嘩嘩作響,屋裏靜謐溫和!

  躺著的人突然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端木樽月啊,你若是冤魂不散,也該是去找楚禹了。”


  當得知端木樽月死去的消息,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詐!


  準確的消息傳入封地,他又在想,以端木樽月擁有那樣可怕的神通,會不會利用了某種邪術魂歸他處了?

  為證實這樣的奇想,他決定回都城。


  就連悵鳩也不知,他回都城是為了什麽。


  在探究之中,他發現自己原先跳出來的想法何其的可笑!


  *

  臨在黎明之前的天,漆黑不見五指。


  悵鳩守在某個必經之地下方,忽聞一陣異樣的風聲由遠來,他撐起了傘走出屋簷。


  然後他看到了一條身影漸漸靠近過來,當看清那人與他懷裏的人時,整個人如遭雷劈般定在那裏,眼神有些直愣愣。


  “主,主子?”


  楚啇將頭上的竹帽掀開,入了傘下。


  見悵鳩這般神情,眉頭一皺,不過是幾個時辰不見,自己的手下怎麽也染上小結巴的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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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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