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演戲
“當初我祖父也隻是在經商，碰巧找到了賺錢的路子，就這麽發了家，不過隻是我們一家如此，其他的俞家人也隻能算是衣食無憂。”
要是這麽說起來的話，俞家還真的算不上什麽名門，“可是就算是這樣，老太爺又怎麽可能回娶一個大字不識的女子進門呢？”
剛剛簽字的時候，安慕雲無意之中看見那老夫人握筆的姿勢奇怪，不像是常年握筆的人，最後還直接放棄了寫字，換上了按手印。
就算是後來老夫人被抬正，目不識丁也是不應該的。
“她本身就生長於鄉野，家中不是如何有錢，女子少有讀書的，不識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俞子宸對往事還是知道一二的，“要說起來她和我們家的緣分也是奇特，本身她是根本沒有機會見到老太爺的，但是她哥哥是和老太爺一塊兒發家出生入死的兄弟，最後為了就老太爺沒了命，臨走之前把她托付給老太爺，最後陰差陽錯的，居然兜兜轉轉成了老夫人。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往事，安慕雲頷首，“她家中難不成是沒什麽人了嗎，竟然淪落到要把她托付給別人的地步。”
但凡是還有別的路子可以走，都不至於如此做法。
這事情俞子宸都不想提，臉色有些難看，“人當然還是有的，但是她自己求了老太爺的那位兄弟，不願意回去。”
說到底，這位老夫人看上了老太爺的富貴，絲毫不顧人家當初已經有了妻室。
“幸好和他們斷了幹係。”安慕雲簡直不敢想象要是俞子宸出門一趟就帶了個女人回來會是什麽場麵。
“其實……還沒有斷幹淨。”俞子宸給安慕雲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趙玉瑩也是老夫人的娘家人，還有那個李悅彤，都是她的人。”
安慕雲一陣無言以對，“難不成他們家中就沒有男人了嗎？全部都賴在咱們這兒算是怎麽個事兒？”
俞王府也真是運氣不好，攤上了這麽一門親戚。
“除了趙奇，還真的沒有什麽人了。”俞子宸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安慕雲說的正對。
而趙奇顯然也不是什麽好人，能夠顧得上自己的溫飽就算不錯了，別提指望他養活家中大大小小的女子。
俞王府就這麽成了他們眼中的冤大頭，附在上麵吸血。
“不過除了趙奇，當年他們家族之中還有一個男孩兒，很有天賦，為人也純善，簡直不像是他們家族的人了。”
當年俞王爺發現了這麽個好苗子，還有意栽培他，“沒想到就是他也死在了家族的內鬥之中。”
那個男孩兒歲數不大，沒了之後俞王府上上下下就更加的不喜歡趙家人了。
“大概這就是人各有命吧。”安慕雲忍不住的歎了口氣，沒成想叫別人聽了去。
趙玉瑩扭著腰肢路過這裏，看著門口居然沒有人守著，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進來了，湊巧聽見了安慕雲說的話，又聯想起剛剛發生的老夫人的事情，頓時就聯係到一起去了。
“確實是人各有命呢，我們這些個人就是比不上將軍府的血脈，一生下來就是嫁給世子爺的命。”
這話說的酸溜溜的，趙玉瑩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嫉妒安慕雲一樣。
“你怎麽進來了？”俞子宸對趙玉瑩沒有一點好臉色，見她隻是擰眉，沒有一點剛剛的溫柔可言。
趙玉瑩身形一僵，沒想到俞子宸就這麽的不客氣，瞧著像是還在記恨當時的事情一樣。
她是萬萬惹不起這對夫妻兩個的，要是自己也被趕出去，再想要進來可就難了。
見趙玉瑩悻悻的離開，安慕雲看了俞子宸一眼，坐在床邊塌著肩膀，似乎很累。
“我怎麽覺得嫁給你之後糟心事兒變多了呢？”安慕雲歎了口氣，這幾天皇上開恩讓她不用去點卯，算是給她放了假，但是比之前在監司院的時候可累多了。
“不過也還好，我明日就要去點卯了，想來糟心事就能少點。”說起來好笑，她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去監司院任職。
俞子宸委屈巴巴的湊到安慕雲身邊，“慕兒，你是不是後悔嫁給我了？”
安慕雲都不知道俞子宸從哪裏得出來的這個結論，不過不影響她逗弄俞子宸，“是又怎麽樣，難不成我還能休了你？”
明城王朝雖然有和離一說，但是女子休夫畢竟還在少數，平日裏麵大家也多是勸慰女子忍讓。
“要是你真的不願意的話，休了我也可以。”俞子宸沉默片刻，忽然蹦出來這麽一句話，直接把安慕雲鎮住了。
“你是不是傻啊，我不過就是開個玩笑罷了。”安慕雲哭笑不得的推了俞子宸一把，看他臉色還是不好，又費心去哄他。
“好啦好啦，我錯了，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原諒我吧。”安慕雲伸手去扯俞子宸的嘴角，努力的扯出一個笑臉來，“你笑一笑嘛。”
俞子宸勉強笑了一下，一把將安慕雲攬到懷中抱住，“如果真的不願意同我在一起了，千萬要和我說。”
他不會去做囚禁鳥兒的金籠。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但你要是敢往家裏麵帶別的女人，這話就當我沒說。”
她唯獨不能夠忍有人分擔俞子宸對自己的愛，同樣，她自己也會保證對俞子宸情有獨鍾。
看著安慕雲這樣占有欲十足的樣子，俞子宸才真心的笑了，“這當然不會。”
如果沒有安慕雲，他甚至打算預備一輩子就做個假的風流客，孤零零的不將就，也不是過不下去。
能夠遇見安慕雲，是他的幸運。
第二日安慕雲去監司院點卯之後，俞子宸也被皇上召進宮中了。
“子宸啊，前幾日你新婚，朕有些事情沒趕得上，你可怪朕？”皇上擺弄著新得的一副青白二色圍棋，麵上看不出喜怒。
“這倒是沒什麽大礙，皇上雖然人沒去，但是禮可去的不少，子宸可是看了，您最喜歡的那幅仕女圖也一並賞給來子宸呢。”俞子宸還沒等皇上賜座就直接坐在了他對麵，端的是一副頑劣姿態。
他從來都知道皇上最喜歡看到自己什麽模樣。
果不其然，皇上見他這沒規矩，臉上露出個笑來，“都是成了親的人，怎麽還這沒大沒小的，也不怕旁人笑話你。”
俞子宸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又有點抱怨起來，“陛下您不知道，這婚前什麽都好，婚後才真的覺出不一樣來，從前沒覺得慕兒強勢，如今倒領會了個徹底了。”
皇上也聽說了俞王府門口發生的事情，歎了口氣，“這安慕雲的做法確實是有一些不妥當了，不過人家可是你自己求娶的，這個態度像個什麽樣子。”
“好了好了，咱們不說這個，皇上快來下棋。”俞子宸有意岔開話題，左右目的都已經達成了。
他一直在皇宮裏麵呆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宮門快要落鎖的時候才被放出來。
遺風在門口等了大半天了，看見俞子宸出來，趕緊迎了上去，“殿下您怎麽去了那麽久。”
“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出了宮門，俞子宸倒是不著急了，帶著遺風上了馬車，故意從煙花柳巷前頭走了一遭，又繞了兩條巷子才往王府走。
知道這些都是做給皇上看的假象，遺風很上道的說著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得了俞子宸眼神之後才開始說正事。
“您讓我們準備的回門禮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眼下都放在府庫裏麵裝好了。”遺風說著又覺得疑惑，“世子，這回門送禮不是很正常嗎，咱們幹嘛要這麽偷偷摸摸的？”
“要是讓陛下知道我與慕兒之間關係這麽好，難免會猜忌我們勾結，畢竟兩邊兵力加起來足足是整個明城王朝的三分之一還有餘。”俞子宸的顧忌不無道理，從前他們甚至還擔心過皇上會不讓他們成婚，“明天一早再派人偷偷去采購一些東西就好，切莫聲張，隻要讓那位的探子看見就行。”
這種事情做起來還是要掌握一個度的，否則真的弄巧成拙的話，俞子宸哭都沒地方哭去。
晚間安慕雲回來也聽俞子宸說了這事兒，“那咱們明兒早上出門的時候是不是也得演演戲吵一架？”
她還頗有些躍躍欲試，看的俞子宸失笑，“你就這麽想同我吵架？”
“你這話說的，咱們不是演戲呢嗎。”安慕雲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自己很是期待的，笑鬧著岔開了話題。
次日早上，遺風按著俞子宸的吩咐去做了，大清早的敲開了好幾家鋪子的店門，又搬了好些東西回王府。
門口安慕雲和俞子宸之間氣氛冷凝，兩個人臉色都不怎麽樣。
在看見牆角一個人影一閃而過之後，俞子宸對安慕雲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期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人走了？”安慕雲靠著身後軟墊，手上還撚著馬車裏麵備著的果脯吃。
“早上不是剛用了膳？”俞子宸見她像個小饞貓一樣，伸手給她倒了杯茶，“這果脯甜，你少吃點，小心牙疼。”
這些東西都是後來才添上的，俞子宸不愛吃這麽甜。
俞王府的馬車很穩，兩人說說笑笑就到了將軍府。
陳妍和安景業一大早的就在門口等著安慕雲他們回來了，遠遠的瞧見帶有俞王府標識的馬車，互相看著笑了一下。
他們倒是不擔心俞子宸不會來，畢竟先前兩個人的感情多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馬車裏麵的俞子宸和安慕雲則是對視一眼，分別進入狀態，又開始板著臉看對方了。
“爹娘待會兒肯定是要生氣了，你小心一點。”安慕雲生怕玄陳妍和安景業把他們的演戲當真，小聲提醒俞子宸。
她爹娘動手可都不輕。
安安也跟著在悶酒湊熱鬧，如今他已經能夠自己跑來跑去的了，也會模模糊糊的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音節，很是討喜。
“姐！姐！”安安指著馬車大喊，也不知道是誰交給他的這些，安慕雲差點沒忍住臉上的笑意，揉了把臉趕緊裝嚴肅。
於是眾人就看見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兩個都臉色不虞，一時之間氣氛都有些尷尬。
看見這樣子，陳妍臉上的笑意都收斂了不少，衝著俞子宸點點頭就拉著安慕雲進去了，沒有多分給俞子宸一個眼神。
沒想到自己還沒有進門就被死亡凝視了，俞子宸心中微微有些慌亂，示意遺風把禮物都送到府庫裏麵，自己跟在隊伍最後一去了。
陳溯看了一眼身後的俞子宸，倒是沒有什麽過多的反應，隻是也沒有什麽笑臉就是了。
“說說，這是怎麽回事？”陳妍看俞子宸不在身邊，趁這個機會詢問安慕雲。
這兩個該不會是吵架了吧？
安慕雲怕自己家中也有皇上的人在盯著，隻是默默搖頭，同時嘴唇翕動，“進去再說。”
陳妍恍然，保持著表情和安慕雲進屋去了。
確認了周圍都是自己人之後，安慕雲和俞子宸才卸下了偽裝，“爹，別氣了，這些都是做給那位看的。”
看安景業冷著臉，安慕雲少見的湊到他身邊抱著他胳膊撒嬌。
“慕兒說的沒錯。”俞子宸趕緊為自己辯解，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這才得了好臉色。
“也是難為你們考慮的周全。”陳妍緩和了神色，示意俞子宸坐下，“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家慕兒脾氣大你不是不知道，要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就趁早的分開，不然對誰都不好。”
“妍姨，您這話說的也實在是太提前了一些，怕是下輩子的我都用不上了，慕兒脾氣雖然是有一些不太好，但是我也不會讓她生氣，您啊，就等著抱孫子吧！”
“還叫妍姨？”陳妍這下子才算了真的高興，越看俞子宸越滿意。
“娘！”俞子宸對這一天也是期盼了許久，沒有一點障礙的就喊出來了，順杆子往上爬，又把在場的人都喊遍了。
安慕雲看安景業幾人都一臉複雜，催促著讓人給紅包，憑一己之力把氣氛給弄得熱烈起來。
俞子宸收了紅包，又陪著他們喝了頓酒，心裏頭的大石才算是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