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貓
安慕雲看著眼前一切,不動聲色的配合洵王。
“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好好的養著身子吧,爹過會再來看你。”
洵王裝出一副慈父模樣,讓安慕雲倍感不適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好怯怯的笑了笑,“我知道了。”
洵王就滿意的出去了,隻在安慕雲身邊留了兩個丫鬟。
“小姐,您還是歇一歇吧。”
兩個丫鬟態度看起來軟和,實則已經上手半強製性的把安慕雲按在了床上。
安慕雲還來不及說什麽,頭已經碰到了枕頭。
她做足了嬌縱跋扈的大小姐模樣,“你們弄疼我了!”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顯然不相信安慕雲一個將軍身子會這麽柔弱。
隻是主子說安慕雲已經失憶了,她們一時之間也拿不準她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姐,奴婢們不是有意的,望小姐恕罪。”
紫兒拉著巧兒就要跪下,看的安慕雲心煩,“你們跪在這裏幹什麽,平白礙了本小姐的眼,都給我跪到外麵去!”
安慕雲還從來都沒有這麽強硬的對待下人過,色厲內荏的模樣自己都心虛。
幸好這兩個丫鬟不熟悉安慕雲,要是青羽她們在這裏的話,一定能夠看出來安慕雲的真實情緒。
外頭現在還是春日,夜裏麵尚有寒露,真要是跪一夜的話,她們還能有命?
不死也會傷著身子,得了風寒的話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根本好不了。
再想想那些藥錢,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她們看似乖巧的退出去了,也是真的跪著,安慕雲甚至聽到路過的人驚訝的聲音。
紫兒慣常是個機靈的,這個王府裏麵也沒個女主人,洵王甚至連一個妾室都沒有,她們這些丫鬟的日子好過的很。
“不過就是個假小姐,囂張個什麽勁兒。”
巧兒連忙攔著紫兒,“人家就算是假小姐那也是個真將軍呢,可不比我們這些個下人強?”
巧兒雖然是這麽說,但臉上也是帶著不屑的。
“她不就是得了咱們王爺青眼嗎?要是沒有那張臉,王爺怎麽可能多看她一眼?”
洵王府裏麵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洵王對王妃那是一往情深,讓人好一番羨慕呢。
兩人實打實的跪了一會兒之後,紫兒先耐不住性子起身了。
“裏麵是不是沒有什麽動靜了?”
巧兒側耳聽了一會兒,“好像確實是沒聲音了,她是不是睡著了?”
紫兒猶豫了一下,慢步往裏麵走,“小姐,小姐?”
安慕雲自然聽見了這動靜,閉著眼睛不動如山裝睡。
紫兒連著叫了好幾聲,總算是確定了安慕雲已經熟睡。
她看著自己身後膽小如鼠的巧兒很是高傲,“瞧你這個膽小樣兒,她都睡著了還怕什麽?”
巧兒伸頭看了看屋裏麵,又看向紫兒,“那我們還要繼續跪著嗎?”
她說著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膝蓋,剛剛跪了那麽一會兒就好像有寒氣浸到了骨頭裏麵,如今難受得厲害。
“還跪什麽,你難不成真的把她當成主子了?”
紫兒譏笑兩聲,轉身嫋嫋娜娜的回了自己房間。
巧兒見她背對著自己,立馬變了一副神色。
她臉上哪裏還有懼怕之意,站了一會兒之後也走了。
安慕雲沒有立即睜眼,又安安靜靜的躺了一會兒,總算是聽到了腳步聲。
巧兒那個謹慎的性子讓她在這裏多留了一些時間。
她總覺得不對勁。
那個安慕雲好歹是個將軍,就連她們這些待在內宅的人都聽說過的名頭,怎麽可能會是這樣囂張跋扈的性格呢。
可是她又的的確確沒有發現什麽端倪,隻好帶著滿腹疑問走了。
安慕雲可算是鬆了一口氣,翻身下床準備出門。
她好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怎麽可能沒有一點特殊的本事。
說來這事情還要謝謝岐虛,如果不是在前世那段日子裏麵她認識了岐虛,現在也隻能夠坐以待斃了。
洵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那個術法太有信心,居然除了那兩個丫鬟之外再沒有派別人來看著安慕雲。
安慕雲也不知道該說洵王什麽好了,警惕心時刻在線往祠堂走。
其實她也不想去人家祠堂的,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恩怨自己解決就是了,沒必要對人家的祠堂動手。
尤其安慕雲重生過這麽一次之後,對這些東西更加敬畏了。
可是誰讓隻有祠堂才有黃紙呢?
安慕雲總算是找到了祠堂,裏麵不出意外放的有一堆黃紙。
安慕雲手邊沒有趁手的工具,隻好直接手撕出來一個小人的形狀。
她看著這個小人有點發愁。
如果這小人因為長得醜而不起作用可怎麽辦?
隻是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安慕雲破罐子破摔提筆寫下自己想要傳達的消息,然後從供品下麵的櫃子裏麵掏出來一個火折子點燃,看著小人燒了一堆灰燼。
安慕雲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小人消失,卻一點異常都沒有。
她不禁有些失望,蹲在地上扒拉著那堆灰燼。
作案現場肯定還是要打掃一下的,免得讓別人看出來什麽端倪。
而且,安慕雲總覺得洵王和之前似乎不一樣了。
這件事情暫時按下不想,安慕雲歎了口氣,費勁的清理著地麵。
沒想到啊沒想到,走這麽一趟什麽事都沒做成,還要免費做個灑掃丫鬟。
另一邊的岐虛卻是猛的睜開了眼睛。
他竟然收到了秘法的消息。
麵前的一麵水鏡忽然漾起了波紋,晃晃悠悠的顯示出一行金字,正是安慕雲傳來的消息。
安慕雲失蹤的消息並沒有傳回京城,甚至連大軍裏麵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岐虛當然更不知道了。
想起自己和安慕雲之間的緣分,岐虛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也不再糾結安慕雲是如何知道的這個秘法,按照她的意思起身去給俞子宸傳信。
岐虛一刻也不敢耽誤。
他知道這個秘法的局限性,隻有同樣懂得這個秘法的人才能夠通傳信息,如果安慕雲不是走投無路了的話,是不會大費周章把消息傳給自己的。
雖然安慕雲傳來得信息也很是模糊,可到底聊勝於無啊。
岐虛將信封封好火漆,看著遠方歎了口氣。
“方公公,你來。”
小方子去找了孟子燁之後就安排到了岐虛這裏,正好能夠做一個傳信的人。
小方子本人也很是願意待在這裏,畢竟沒人打罵,日子不知道要好過多少。
“大師,您可是有什麽吩咐?”
小方子清楚自己要做什麽,心中居然還有一些激動。
這盛世王朝的更迭說不定還要算上自己的一份,怎能讓人不心潮澎湃呢。
更何況,他還隻是個閹人。
“這封信,煩請你交到朱公公手中,是要送到邊關給公子的,一切都要千萬小心。”
岐虛說的鄭重,小方子雙手接過信,“大師放心,我一定把它平安交到朱公公手上。”
小方子身影慢慢的掩入月色,岐虛看了片刻,似乎是想要算一卦,半晌又放下手。
他與這個王朝的牽連似乎有些多了,再算,卻是算不出來了。
朱公公這廂收到信件,立馬安排了俞子宸留下的暗衛去送信。
俞子宸這邊也似乎找到了一些線索,整日派人盯著洵王府,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這裏本來就是洵王的封地,他們身在其中處於弱勢,像這麽個沒頭蒼蠅一樣的找人希望實在是渺茫。
幸好有大師派人送來的那一封信。
俞子宸不知道安慕雲是怎麽和岐虛聯係上的,但是如今想不了那麽多了,他親自去了一趟洵王府,還帶著司鸝和陳溯。
他唯恐安慕雲真的像岐虛說的那樣忘記了一切。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又要怎麽樣才能夠重新得到安慕雲的愛意。
洵王見了俞子宸似乎很是驚訝,“俞世子不是應該在京城之中嗎?”
俞子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沒想到子宸的私事都已經傳到了邊關,還是說……”
他看著洵王,“王爺的消息太靈通了?”
洵王能夠謀劃這麽多東西自然不是什麽普通人,聞言笑了,麵上神情完全就是長輩的和煦。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你們這些個小輩之間的事情,本王還真的不想知道呢,誰知道消息全部都往本王麵前湊。”
洵王搖搖頭似乎很是苦惱的模樣,隻是他的一番表演別說是俞子宸了,就是陳溯都不可能相信啊。
司鸝已經開始觀察這間屋子裏麵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
洵王表麵看起來真是隻是一個和善的中年男人,麵相又是生的儒雅,讓人很難心生惡感。
洵王就是靠著這周身氣質騙了眾人那麽多年。
一個男人突然走進來,看見俞子宸他們像是沒看見一樣。
看樣子這男人是洵王的謀客,傲慢無禮的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男人伏在洵王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俞子宸見洵王臉色一變,扶著椅背的手直接捏緊了。
可千萬別是安慕雲出了什麽事情。
事實證明,想什麽來什麽。
那個男人說完話之後就一直站在洵王身後沒有離開,而洵王在短暫的時間內又恢複了從容的表情。
“苗先生剛剛和本王說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興趣一聽?”
原來那個男人姓苗,俞子宸總覺著這人身上有一股邪氣,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好略過不計。
“王爺要說什麽?”
陳溯看俞子宸沒有說話,自己開口應聲。
他同樣覺得苗先生不是什麽好人,卻不是因為所謂的什麽氣質,而是因為他的眼神。
陳溯也不是什麽蠢人,不至於被那樣富有傾略性的眼神看著還沒有反應。
司鸝端著茶杯一直在做背景板,卻是在場唯一一個對苗先生的身份有所猜測的。
她剛剛似乎聽見了什麽蟲子鳴叫的聲音,不大,卻是很突兀。
司鸝是學樂器的,對於這種東西敏感的不得了,隻是洵王在賣關子,她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俞子宸陳溯二人交流。
不過空耳聽蟲鳴這事情說出來也有一點讓人匪夷所思,司鸝也有自己的顧慮。
洵王對司鸝沒什麽興趣,隻是知道她和安慕雲算是密友,對她並不如何關注。
“本王新得了一隻貓,性子不算是乖順,因為還沒有被教訓過,各位可知剛剛它做了什麽?”
俞子宸自己沒有養過貓,但是他母妃養過,強行按捺住心中不適感回答,“貓自然都是高傲的,頑皮一些也正常。”
其他兩個沒怎麽養過貓的人沉默著不說話。
他們又不是貓,怎麽可能知道貓做了什麽。
俞子宸隻是隨意的應付了兩句話,沒想到洵王還真的煞有其事的點頭了。
“確實,貓兒生性高傲,隻是頑皮一些也不是說不能夠接受,可它想著跑就是它的不對了”
洵王這話似乎意有所指,俞子宸福至心靈,差點直接起身去逼問洵王了。
好在他理智尚在,知道安慕雲還在他手上,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家貓和主人親近自然不可能想著逃,隻有本不屬於哪裏的野貓限製了自由才會想要離開,王爺,如果那貓不屬於自己,還是盡早將它送回它本來的地方才好。”
俞子宸和洵王兩人之間打著太極,聽的一邊的陳溯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他這些天也算是多多少少和俞子宸練出來一點默契了,看俞子宸臉色不對勁,明智的沒有插嘴。
洵王聽了俞子宸這話搖頭笑了,“這話本王倒是又有不同的想法了。”
俞子宸臉上掛著假笑,“王爺不放說來聽聽。”
“家貓也是由野貓變成家貓的,二者不是不可共通,本王的那一隻貓雖然現在還不算真正的屬於本王,但是遲早會是真的屬於本王。”
洵王說著就露出了誌在必得的表情。
這落在俞子宸眼中幾乎算得上是挑釁了。
他對安慕雲的占有欲在這一刻達到了一個小頂峰,“那隻貓隻會是它原先的主人的。”
“話別說的那麽絕對,它總有被馴服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