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既來之則安之
大師是有真本事的人,眼看自己已經無法再從這裏脫身,明智的選擇了留下來。
皇帝直接給大師封了個相師的職位,負責一切皇家祭祀事務。
這說白了也就是國師,安慕雲還擔心大師會不會覺得被拘束。
大師微微一笑,“既來之則安之,事情已成定局。”
的確,如果安慕雲現在想要再把大師撈出去,還得費好一番功夫。
“先前是我疏忽了,沒有和您先商量一下。”
安慕雲歎了口氣,這事兒確實是她的問題。
大師手中撚著佛珠,“施主,一切皆有緣法,切勿自責。”
安慕雲雙手合十,“多謝大師教誨,我身在宮外,有事情您盡管找我就是了。”
大師點頭,目送安慕雲離開。
安慕雲心裏記掛著陳妍的身子,一刻也不願意多逗留,急匆匆的趕回將軍府。
大概是有沈氏的前車之鑒,安慕雲對陳妍身上的這個孩子很是注意。
陳妍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安慕雲親自己檢查過的,就算是她自己沒找出空子來,也會讓青羽青橋她們幫忙盯著,就連一隻臉生的蚊子都不能放進來。
府上的下人繁多,安慕雲也不放心,大部分事情都是親力親為,陳妍院裏麵少有的幾個丫鬟也都是安慕雲千挑萬選,選的那些知根知底的家生子。
安慕雲這回進宮是打著看望葉貴妃的名頭進去的,葉貴妃就是孟子燁的親娘。
真要說起來的話,葉貴妃的娘家和安景業還挺像的。
葉家幾代都是文官,臨了出了個不好文好武的,就這麽出去闖蕩了,到了葉貴妃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代,現在最老的葉將軍已經是孟子燁的曾外祖父了。
安慕雲自己沒法陪著陳妍,就拜托了江露初過來,還有安憐雲也一並被她給叫來了。
現在幾乎是所有人都知道陳妍又懷孕了這件事情,主要還在於安景業。
安慕雲什麽時候見過安景業這麽喜形於色的樣子,整天笑吟吟的,唯恐人家不知道自己又得了一個孩子。
江露初和安憐雲自然都是信得過的人,安慕雲很是放心,一進門看見她們三個人臉上都帶笑,不由得打趣,“你們倒像是親母女了。”
陳妍看著安慕雲,“你還知道回來,憐兒和初兒可不就是成我親女兒了嗎。”
安慕雲吐舌,也走到她們跟前坐下。
江露初心裏記掛著事情,看安慕雲來了就想告辭。
安慕雲拉住她,“怎麽我來了你就要走了,不待見我還是怎麽的?”
這話說的可真是委屈,江露初趕緊為自己解釋,“我哪裏有這樣說過,你自己心中這樣想,可不要賴到我的頭上來。”
安慕雲當然沒有這樣想過,隻是現在有意捉弄她罷了,“那你再坐一會兒。”
江露初苦著臉去鬧安慕雲,“你這丫頭,就知道捉弄我!”
安慕雲和她追著跑,小心的避開陳妍,生怕碰到她。
陳妍連連叫著她們慢一點,自己也捂著肚子。
安憐雲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笑,她可不去參與這個熱鬧。
安慕雲就知道江露初這是要去流雲寺,想到孟子燁,又是一陣懊惱。
隻是她也不好強行攔住江露初不讓她去。
正如大師所說,一切皆有緣法,她不好插手別人的緣,萬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江露初總算能夠出去了,站在門口得意的衝著安慕雲笑,然後和陳妍與安憐雲道別。
“妍姨,我下次再來看你!”
江露初性子活潑,跑著走了。
她可是急著去見玄青呢,冬天的山路本來就不好走,要是再晚一晚,說不定就沒法上去了。
安憐雲在這兒呆了一會兒也趕緊回安府了,現在安景輝脾氣暴躁,要是讓他知道了自己是在將軍府待了這麽久,還指不定要怎麽罰她呢。
陳妍懷著身子,安慕雲不願意讓她出門,就自己送了送安憐雲。
陳妍捂著肚子一陣無奈。
她這個女兒,平時總是說她爹如何如何緊張,她看其實她自己也不遑多讓。
安慕雲回來就聽見陳妍在這兒取笑自己,湊上去佯作抱怨,“娘,你怎麽就不懂女兒的心呢?”
陳妍拍了拍安慕雲的手臂,也笑了,“我不過是說你一句,你怎麽就急眼了,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這樣子罷了。”
安慕雲也收起玩笑,扶著陳妍往裏屋走,“娘,你和爹都是在朝為官的,對朝堂的局勢比我要清楚的多,爹身居高位,但是為人板正,得罪了不少人,再說了,八皇子一直盯著我,我又和三皇子還有俞世子走的近,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家呢,這種情況,你叫我們怎麽不擔心?”
陳妍歎了口氣,他們家現在確實是蒸蒸日上,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但也危機重重,京城的水是越來越深了。
江露初帶著丫鬟順著小路往山上走,眼瞧著就到正午了,旁人都是往下麵走,她偏偏是去上山的。
“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要是叫老爺知道了,他又要訓你的。”
丫鬟心中擔憂,扯著江露初的袖子想把她帶回去。
江露初卻是堅持的很,一顆心全部撲在玄青身上。
她都好些日子沒有見過玄青了,也不知道他這些日子過得怎麽樣。
想到玄青對自己的態度,江露初心中又是一陣鬱卒。
玄青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完全就是把她當做普通香客,即使她一直纏著他,也不見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別說丫鬟看不下去,就連她自己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不過也有好處,江露初苦中作樂。至少她這些日子裏麵覺得自己瘦了不少,也算是好事一樁,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好事成雙。
她自認去糾纏玄青是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當然也會希望有一個結果。
流雲寺門口的小沙彌看見江露初都是一陣頭疼,玄青師叔吩咐過不讓這位小姐去找他,隻是他們也攔不住人啊!
攔不住歸攔不住,他們還是要走一走過場的。
於是江露初又被人給攔住了。
江露初很是無奈,她每一次來都要走這麽一遭,也不知道他們是圖什麽。
“兩位小師父,咱們上次不是說好了嗎,下次來就不要攔我了,你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兩個小沙彌對視一眼,苦巴巴的朝著江露初哭訴,“女施主,不是我們有意要攔著你,隻是玄青師叔發怒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們招架不住啊!”
江露初還沒有見過玄青發怒呢,不由得來了興趣,“他生氣是什麽樣子啊?”
其中個子稍微高一些的小沙彌苦著臉,也不顧在背後議論長輩會受罰了,把苦水一股腦兒的倒了出來,“施主您不知道,玄青師叔他一生氣就板著臉,那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你,直到你自己承認錯誤,並且說出來自己錯在哪裏為止。”
另一個小沙彌接話,“是呀是呀,玄青師叔還會罰我們抄經書,抄的人手都要斷了。”
“你們在這兒說什麽呢?”
一道帶著和藹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江露初瞧見來人連忙問好,“小女見過方丈。”
明決子很是和善,“江施主又是來找老衲那個徒弟的?”
江露初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窘迫的很。
她已經弄到全寺上下人盡皆知了嗎?
兩個小沙彌看見方丈來了就不敢再造次了,低著頭不敢說話,生怕方丈會懲罰他們。
好在明決子沒有過多訓斥他們,隻是不重不輕的說了兩句,並囑咐他們下次不要再犯了,就把人給放走了。
小沙彌們如獲新生,千恩萬謝的走了。
江露初看著明決子有些躍躍欲試,小心翼翼的試探,“大師,您知道玄青現在在哪兒嗎?”
她可不想再撲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玄青故意躲著她,她之前有好幾次來都沒有找到他,隻好垂頭喪氣的回家。
明決子這人想必和相師會很有共同語言,因為這兩人都是那種憑著緣法做事情的人。
是以明決子雖然本心並不願意這兩人多相處,卻也沒說什麽,給江露初指了個方向,就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跑去找玄青了。
明決子歎了一口氣,眼中似乎有悲憫之色。
“癡兒……”
江露初順著明決子指引的方向走了好一會兒,幾乎都要懷疑明決子是在蒙自己了。
這兒哪裏有玄青的人影?
丫鬟忽然叫了一聲,“小姐你看!”
江露初被她嚇了一跳,趕緊讓丫鬟噤聲,“小心驚動了他。”
不遠處正在打坐的那個身影可不就是玄青?
江露初悄悄的靠近,自以為做的隱蔽,其實玄青早就有了察覺。
玄青也說不清楚自己心中是怎麽想的,鬼使神差的沒有直接走開,而是保持著剛剛的動作沒有變。
江露初繞到玄青身後,想著捂住玄青的眼睛讓他猜猜自己是誰,剛伸出手就被人握住了手腕一把甩開。
“哎呀!”
江露初揉著自己手腕,看著眼前人小聲嘟囔,“你幹什麽呀?”
玄青態度很是冷淡,“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他就直接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說。
江露初不知道怎麽的就覺得很委屈,氣鼓鼓的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