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自焚
青鴻看安景輝已經鐵了心的要把沈氏送走,眼眶微紅,依偎在他懷裏,“老爺,我與夫人姐妹一場,如今夫人已經這樣了,您讓奴婢去送送夫人吧,至少把她送到莊子上去,也算全了一場姐妹情誼。”
她都這麽說了,安景輝不好再拒絕,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同意了。
青鴻笑了笑,小鳥依人的靠著他,給了他極大的滿足感。
“還是你懂事。”
安景輝輕撫青鴻的頭發,突然微微用力,“你不會像那個賤人一樣吧?”
青鴻絲毫不掙紮,像是沒感受到安景輝的殺意一樣,乖巧答道:“奴婢一生都會和老爺在一起的。”
非禮勿視,安景業有些尷尬,捂著安慕雲的眼睛離開了此處,陳妍也捂著安憐雲的眼睛,把她一起帶走了。
安慕雲扒著她爹的手臂,微微抱怨道:“爹你幹嘛捂我的眼睛啊,我剛剛差點被絆到!”
安景業板著臉訓她:“非禮勿視不知道嗎,你才多大,那些東西不能看!”
陳妍也鬆開捂住安憐雲眼睛的手,一臉認真的看著安憐雲,“聽到你二伯說的了嗎?小孩子家家的,別看那些。”
安慕雲哭笑不得,指著安憐雲說:“憐兒都已經訂婚了,別把我們當小孩子行嗎?”
可安憐雲紅了眼。
哪怕是蘇瀾在世的時候,都沒人對她這麽做過。
看見她的表情,安慕雲一家三口都慌了神,手足無措的看著她,嘴笨也不會哄人。
陳妍一直拍著安憐雲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麽好。
沈氏和安景輝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也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是這麽撐下來的。
安憐雲揉了揉眼睛,看他們一臉緊張,自己先笑了起來。
看她笑了,幾個人鬆了口氣,笑笑鬧鬧的往回走。
安家的這場鬧劇很快就穿出去了,許氏待在沈府,聽見外頭議論紛紛,狠狠的一拍桌子。
沈氏這麽一鬧,簡直是害人害己,許氏自己也有女兒,以後讓她的女兒可怎麽嫁人!
沈傑和自己老妻也知道了這件事,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不可能真的不管她,思來想去,還是讓自己的大兒子走一趟安府。
許氏聽說丈夫要去安府道歉,又是好一陣鬧騰,最後被丈夫訓斥了一頓才安生下來。
安景輝黑著臉和沈曲麵對麵坐著,沈曲麵前還放著用來賠禮的東西。
“客套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妹夫,這事兒是雲嵐做的不對,我今天來是想把雲嵐帶回去,讓她好好的思過。”
安景輝聽了這話冷笑一聲,“妹夫不敢當,思過還是去莊子裏更合適一點。”
沈曲指著安景輝說不出話來,從前安景輝一直巴結著沈家,誰知道現在這麽硬氣。
安景輝現在不想看見任何和沈氏有關係的人和物,煩心的直接送客了,沈曲來的時候拿的是什麽東西,回去的時候還拿的什麽東西,半點沒少,當然更不可能多。
青鴻看客人走了,來和安景輝告別。
沈氏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看起來很平靜的接受了命運。
安景輝又囑托了一番讓她路上小心早些回來之類的話,半句沒提沈氏。
青鴻假意不舍的離開,沈氏全程都沒說話,隻是冷笑。
她們的馬車離開之後,安府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安景輝看著偌大的府邸,心裏頭有點空落落的。
安慕雲這邊正在接受父母的輪番教導,青羽站在旁邊偷偷笑她。
陳妍想起俞子宸就氣不打一處來,輕輕擰著安慕雲的耳朵訓道:“你別以為我沒看見,你之前和他幹什麽呢?”
安慕雲一下子就心虛了,這……要數起來可就多了,說出來怕是能把她娘給氣死。
她幹笑兩聲,“沒幹什麽啊。”
安景業把頭盔放在架子上,然後坐在安慕雲對麵,瞥了她一眼。
他不說話,但給安慕雲的壓力比陳妍還要大。
“不就是對視了一下嗎,爹娘你們別這樣。”
安慕雲垂死掙紮,努力的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妍鬆開她耳朵,坐到自己的丈夫旁邊,恨鐵不成鋼的訓她:“你這樣子,讓程風怎麽辦?”
安慕雲一臉茫然,聽不懂陳妍這話,“我和俞子宸和程大哥有什麽關係?”
安景業本來還想攔陳妍,結果話都說到這裏了,幹脆也就不攔了。
所有事情都在今天說清楚,以後就不會亂了。
想起自己年輕時甚至還吃過陳妍副官的醋,過來人安景業沉沉的歎了口氣。
陳妍也懵了,反問道:“你把程風送到我們身邊不是想讓我們給你把把關嗎?”
安慕雲是哭笑不得,很佩服自己親娘的想法,到底是什麽地方讓她誤會了啊!
“我和程大哥任何男女之情都沒有,娘你別說這種話,影響我和程大哥相處的。”
陳妍看她坦坦蕩蕩的,開始懷疑自己,又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安景業,疑惑道:“難道真是我猜錯了?”
安景業聳肩沒說話,憋著笑,也不敢嘲笑自家夫人。
安慕雲無奈的挽住她的手臂,“你真的猜錯了,我就說你上次看我的眼神怎麽那麽奇怪。”
陳妍已經徹底的陷入了沉思,想起在邊關的時候,自己問程風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更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以後都沒臉見程風了。
“娘,下次就不要亂點鴛鴦譜了,我……自己有想法。”
安慕雲的臉可疑的紅了,安景業眯眯眼,到底沒說什麽。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不過,如果俞子宸那個小子敢對不起他女兒的話,就算是世子,他也不會放過他的。
安景輝送沈氏去的莊子不算特別遠,但是很偏僻,是安家在京郊的一個角落買的莊子,平時也沒什麽人,倒是適合修佛。
一路上沈氏就沒出聲,徐嬤嬤一直坐在沈氏身邊,瞪著青鴻。
青鴻帶著茗桃和茗竹坐在沈氏對麵,一直警惕著她,生怕她對自己做什麽。
沈氏已經想明白了。
當初青鴻說什麽無心奪權全部都是假的,這世上有誰不愛錢和權,當時她那麽說完全隻是為了讓她卸下防備而已。
隻恨她一時糊塗,信錯了人。
包括後來她能出府和筠鈺相遇,也都是因為青鴻的縱容。
她有今日的下場,青鴻責無旁貸!
不過也不急著動手,隻等著到莊子吧。
沈氏陰惻惻的笑著,看著青鴻背後發毛。
莊子裏麵的人實在不多,隻有管事的周老一家和幾個老仆,沈氏要是在這裏久待,還不知道是誰照顧誰。
他們其實也不願意有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他們自己在這裏日子過得挺好的,突然來了個主子,難免有些排斥和害怕。
沈氏提著裙擺下了馬車,看什麽地方都覺得嫌棄,看到草屋時卻笑了。
草屋啊,最容易燒起來了。
她進了屋,好半天沒出來,徐嬤嬤跟著進去了。
青鴻以為她是進去收拾東西,自己帶著丫鬟在外頭坐著等她出來,幾個老仆都站在一邊低著頭,不知道這些主子在做什麽。
一個小女孩從外麵跑進來,撲到一個老仆懷裏,大概是那個老仆的孫女吧。
那小女孩看著青鴻,眼睛一眨一眨的,有點怕生。
青鴻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沈氏出來,正不耐煩就聽見沈氏喊她進去。
她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她要幹什麽,帶著茗桃走了進去。
剛進門就被沈氏死死的拉住,茗桃也被徐嬤嬤按住動彈不得。
青鴻厲聲喝道:“你們幹什麽!”
沈氏癲狂不似正常人,燃起一個火折子,一下子扔在了床上。
床上的老棉被燃的快,火勢猛地起來,直衝著屋頂去。
沈氏自己往火上跑,手裏還拉著青鴻,獰笑道:“我讓你害我,給我陪葬吧!”
青鴻自然不可能讓她得逞,掙紮著往外麵跑,徐嬤嬤不知道是受了沈氏的什麽蠱惑,居然甘願給她陪葬,拉著茗桃往火堆上麵去。
火勢很快就蔓延開來,小女孩指著濃煙,脆生生的喊著。
那些老仆哪裏知道這些主子發了瘋,一下慌了神,拖著自己衰老的身子去打水救火。
徐嬤嬤吸了濃煙,手上沒了力氣,叫茗桃給跑了,自己倒在地上。
茗桃和青鴻兩個人自然是比沈氏一個人要強,掙紮一番也跑了出來。
剛出來房子就塌了,裏麵的沈氏和徐嬤嬤自然是沒了命。
又是一番費力的救火,總算是沒把莊子給燒完。
老仆大半輩子的家當都在屋子裏麵,一把火幾乎毀了所以,正撲在地上哭。
茗桃看著不忍心,一邊咳一邊安慰他們。
青鴻瞅著茗竹,眼裏意味不明。
茗竹端來一碗清水遞給青鴻,訕笑道:“姨娘,您沒事吧?”
青鴻沒接她的水,走到茗桃身邊和她一起安慰那些仆人,看這房子也沒法住了,老人家也沒有力氣再去建造新的房子,微微歎了口氣道:“晚些時候你們和我們一起回去吧,莊子裏有車嗎?”
好在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雖然沒有馬,但是這裏有驢,勉勉強強套了個驢車,也能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