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夫妻離心
俞子宸聽見屋裏沒動靜了,掀開窗子往裏探頭看了一眼。
好端端的一個世家公子哥,被他弄得像個登徒子一樣。
安慕雲還記著他今天突然發難的事情,故意不理他,手一伸就要把窗戶關起來。
俞子宸抬手抵住窗,腳一蹬坐上窗台,斜靠著窗沿:“還記仇呢?”
安慕雲瞥他一眼沒說話。
今天白天她被他的神來之舉嚇了一跳,連帶著被安憐雲笑了好久。
這人根本就是不治不行。
俞子宸臉上帶著笑:“哎呀,我知道錯了,你笑一笑好不好,總是板著個臉,都快和你們家老夫人有的一拚了。”
安慕雲的拳頭鬆開又握緊,正思考著打哪裏,又聽見俞子宸笑嘻嘻的說出來這話,當下不再猶豫,一拳錘上了俞子宸的胳膊,打的他哎喲一聲,連連討饒。
“你下手也太狠了點,謀殺親夫啊。”俞子宸一點記性都不長,翻身進屋後又開始嬉皮笑臉的,安慕雲心裏一萬個後悔。
剛剛她打的輕了!
完全就應該把他按在地上捶,讓他明確的領略一下什麽叫做將門虎女。
“怎麽說我也幫了你,就是這麽對恩人的?”俞子宸轉到安慕雲麵前,湊近了問。
安慕雲推開他的大臉盤子,嫌棄道:“你幫的明明是青鴻,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來找我幹什麽。”
“可我幫她是為了幫你啊。”俞子宸理直氣壯,“要不是你開口,我都懶得管這閑事兒。”
安慕雲下意識的想反駁他,突然想起來這事兒還真是自己請他幫忙的,就隻能啞口無言沉默以對任人宰割。
俞子宸笑的得意:“怎麽樣?想起來了?”
安慕雲臉皮薄,轉過頭不說話,耳朵尖紅的像沈氏手腕子上那串紅珊瑚一樣,但她又忍不住好奇,問道:“今天張嬤嬤搜院子搜的那麽仔細,怎麽沒把你下在沈氏身上的毒搜出來?”
“我辦事能和她們一樣麽?”俞子宸開扇,端起架子,大爺似的坐在凳子上說:“我那毒下在香爐裏頭了,那麽大個香爐又不可能天天清理香灰,我把東西就埋在了香灰裏頭,隻要裏麵點上香這毒就能散出去。”
安慕雲疑惑:“那她屋子裏那麽多人,豈不是人人都中毒了,為什麽隻有沈氏假孕?”
“你當我是個傻子嗎?我自然不可能讓一屋子人都中毒,這毒要想發作得用東西催著,”俞子宸用扇骨敲了下安慕雲的頭,接著說:“我讓遺風往沈氏的飯食裏加了玫瑰露,和毒一結合就生效了,玫瑰露是個好東西,下人又吃不起,也就不必擔心其餘人中毒了。”
安慕雲總算明白這毒為什麽不為人知了,用得起的都是大戶人家,就算方子流出去了普通人也用不起。
誰害個人還特意去買那麽貴的玫瑰露啊,有這錢買點砒.霜得了。
“那這胎你是怎麽讓他滑了的?”安慕雲還是好奇。
“這個法子就笨了,”俞子宸摸摸鼻子說:“遺風天天晚上蹲在房頂,我就讓他順手往沈雲嵐那邊去了一趟,從房頂懸下了一根細線,把藥順著線滴下去,隻要讓她沾上就算是成了。”
“……”安慕雲哭笑不得。
這個方法還真是笨的別具一格,誰能想到大半夜的有人在屋頂玩兒釣魚呢。
“你真是我見過鬼主意最多的人了。”安慕雲真情實感的誇讚道。
俞子宸擺擺手道:“彼此彼此。”
安慕雲自認不及他,但不欲和他爭辯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說:“你這次也算幫了我大忙,說吧,要我怎麽感謝你?”
“這哪能還要感謝呢,咱倆誰跟誰啊。”俞子宸裝作震驚,嘴上說著不要感謝,腦子裏已經在想要什麽了。
畢竟按照安慕雲的性子,這感謝他是要也得要不要還得要。
果然,安慕雲一皺眉,斬釘截鐵的說:“不行,你必須要。”
“那你以身相許吧。”
安慕雲一巴掌拍在俞子宸臉上:“要不要臉,想的這麽美呢你?”
俞子宸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打了臉,握住安慕雲的手湊到她臉邊:“那我以身相許也行。”
“不可能。”安慕雲異常冷酷。
被這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俞子宸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撒開手坐回去,沉默不語。
青羽進來遞茶,見氣氛不對,也不敢說話,邁著小碎步跑出去了。
青溪趴在門口瞅著裏麵,看青羽出來了,小聲問:“小姐和俞小王爺怎麽了?”
青羽也張望著,小聲回答她:“我也不知道啊,看起來像吵架了一樣。”
青溪猜測道:“肯定是我們小姐傷人了,俞小王爺脾氣那麽好,事事都以咱們小姐為先,不可能是他的錯的。”
青羽不樂意了:“知人知麵不知心,你怎麽就知道他不會惹小姐生氣?”
安慕雲尷尬的咳了一聲,提醒道:“青羽,你們聲音小點兒。”
外麵一下子沒了聲音,兩個小丫頭捂臉跑了。
還有什麽是比蹲牆角被正主發現更尷尬的事情呢?
俞子宸還是沉默,連丫鬟都知道他喜歡安慕雲,安慕雲自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不信她不知道。
安慕雲心裏明白的很,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讓她剖析內心肯定是不行的,她秘密太多了。
多到讓她不敢和俞子宸有過多牽扯。
萬一這輩子報仇也不順利,她沒了命呢?
按俞子宸的性子肯定會幫她報仇,要麽他們共赴黃泉,要麽俞子宸把那些人殺掉,自己落得個惡名。
不論哪一種結果,都不是安慕雲想看到的。
俞子宸本來不用被牽扯到這些事情裏麵,他可以是一直置身事外的風流小王爺,這件事根據她前世和俞子宸沒有交集就可以推斷出來了。
況且他是明城王朝唯一的異姓王爺,聽起來就前途無限。
兩人沉默對坐,俞子宸像是忍不了這份安靜一樣,轉身想走,走到門口又頓住了。
這樣挺沒出息的,但他還是想等安慕雲解釋。
隨便解釋都行,有個理由就行。
安慕雲張了張嘴,看著俞子宸的背影。
俞子宸又站了會,還是沒能聽見想聽的話。
到底在期待什麽?
他走了出去。
這次是走門。
安慕雲心裏難受的厲害,索性把自己埋在被子裏麵隔絕外界所有聲音,自我逃避。
遺風蹲在屋頂,看俞子宸表情不對,不敢說話,默默的跟在他後頭回府。
沈氏醒來已經是半夜了,嘴裏幹的厲害,迷迷糊糊的喊:“劉嬤嬤,我……”
喊了一半想起來劉嬤嬤已經沒了,沈氏像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沒了聲音。
聽到屋裏動靜的丫鬟跑了進來:“夫人,您終於醒了。”
沈氏指指桌上的茶壺,示意小丫鬟給自己倒杯水。
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倒了來,看沈氏虛弱的不行,又把人扶起來給她喂水。
沈氏大口吞咽著冷掉的茶水,喝的太快了不小心被嗆住,趴在床邊咳了好一陣。
小丫鬟什麽時候見過沈氏這麽狼狽的樣子,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手裏還端著茶盞。
一個嬤嬤走進來,拍著沈氏的背給她順著氣,瞪著小丫鬟:“你怎麽做事的!”
小丫鬟叫柳葉,正是上次給青鴻帶路的那個,被徐嬤嬤嚇得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沈氏咳了好一會兒,終於止住了咳嗽,啞聲問:“劉嬤嬤的身子……”
徐嬤嬤一臉不忍,回答道:“老夫人下令給扔在了城外,老奴給領頭的塞了點銀子,讓他幫忙買口薄棺,再尋個地方把劉嬤嬤埋了。”
“埋了就好,埋了就好……”沈氏喃喃,劉嬤嬤陪她一起長大,又跟著她一起嫁來了安府,感情非一般人能比,如今看她慘死,沈氏心裏疼的不行。
徐嬤嬤勸她:“夫人,逝者已逝,您還是多掛念著自己的身子吧。”
沈氏有些茫然的望著徐嬤嬤,問:“我根本沒懷上啊,怎麽就在劉嬤嬤房裏找出來藥渣了呢……”
徐嬤嬤咬牙切齒的說:“一定是二小姐在背後搞鬼,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
沈氏攥拳,指甲掐進手心,恨恨道:“沒錯,一定是安慕雲那個小蹄子,除了她也沒人這麽恨我,我要她血債血償。”
柳葉跪在地上,突然想起今天白天老爺來過,向沈氏匯報道:“老爺今兒白天來了一趟,讓您把鋪子的賬本和府庫鑰匙都給老夫人送去……”
柳葉的聲音越說越低,終於在沈氏淬了毒的眼神裏消了音。
徐嬤嬤暗罵這丫頭不知道分寸,專趕著來刺激沈氏,萬一把人氣出個好歹可怎麽辦。
沈氏冷笑:“成親十餘載,我才終於看清楚安景輝的真麵目。趁著我的病,他這是要我的命!”
沈氏掙紮著下床,拉開書架上的暗櫃,從裏麵把賬本拿出來,又摸索著掏出來一個小盒子,扔在柳葉麵前:“不就是要奪我的權麽,拿去就是了,當我稀罕他們安家這點兒東西麽,嗬。”
柳葉被嚇得跪伏在地上,裝鑰匙的盒子砸到額角也不敢出聲。
徐嬤嬤心裏歎了口氣,這些事兒到底是讓他們夫妻兩個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