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與大家的初見
林幻跟著雷恩走到了教堂裏麵後，才發現這座教堂並不是他想象中能夠給人遮風擋雨的地方。
教堂的頂端破了一個很大的窟窿，不過因為不管外麵的天氣是刮風下雨還是萬裏晴空，都有上方的金屬巨盤擋著，所以也沒有多大影響，就是夜裏冷風灌進來的話，或許會讓人睡不好覺。教堂地上鋪就的木板也是參差不齊，看著就像是被縫縫補補過許多次的破衣服。
中央的兩端擺放著長排的木椅，雖然一塵不染，但並沒有人坐在那裏。最前端的禱告台後麵，依舊是一塊彩繪玻璃，圖案和門口那一塊是一樣的，但這一塊彩繪玻璃就沒有那麽完整了，隻剩下了一半的麵積，天使般的人像也隻剩下了下半身。
而這教堂裏的牆麵上到處都可以看到許多深深淺淺的劃痕，仿佛是長久以來、一場場瘋狂的戰鬥與殺戮所積累下來的痕跡。
兩人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就聽到裏麵響起一陣小女孩的笑聲，推門而入，一高一矮兩個人影的身影便映入了林幻的眼簾。
高一點的，是一個有著深褐色頭發，留海恰巧遮住了一隻眼睛的少年。
矮一點的，則是看樣子還隻有十一、二歲模樣的女孩子，一頭柔順的金發幾乎垂到她的腳踝，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陳舊，但也掩飾不住她如牛奶般白皙的皮膚。
此時這小女孩正坐在那少年的身邊，而那少年手中正拿著一柄梳子，幫她梳著頭，兩人有說有笑的，直到教堂的大門打開，兩個人才停下了說話聲，朝著門口這邊望來。
小女孩一看到雷恩走進來，立馬便是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就仿佛是看到了新玩具的三歲兒童似的，朝著雷恩撲了上去，口中一邊喊著。
“哥哥！——”
林幻看到這一幕，恍惚間不由得像是看到了當年自己那還年幼的妹妹林雪，想當初林雪也是會這麽甜甜地喊自己一聲“哥哥”呀，哪像現在，這麽暴力……
不過想到這裏，林幻心裏也是一陣落寞。
也不知道林雪現在怎麽樣了，如果放學回到家要是找不到自己會不會急哭呢……
林幻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苦笑，怕是不會吧……
“哎~”雷恩雙手順勢接過撲過來的小女孩，舉高高轉了一圈後，才將小女孩放回了地麵，一邊拍了拍她的腦袋一邊蹲下身來問道，“咱莉莉今天去做了什麽呀？”
“去洗了頭發！”被雷恩喚作莉莉的小女孩笑著說道，一邊說一邊還將自己長長的金發捧到了雷恩眼前，獻寶似的開口，“可香啦，哥哥聞聞！”
“恩，我們莉莉最香啦~”雷恩說著，又拍了拍小女孩的小腦袋。
獻寶完了的女孩兒這才開始打量起一直站在雷恩身後不遠處的林幻，歪了歪頭問雷恩，“哥哥新朋友？”
“是啊，你可以叫他林哥哥。”雷恩指了指林幻，說道。
聽到雷恩這說法，林幻驚得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林哥哥？我還林妹妹呢！
“咳，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林幻毫無存在感地補充了一句。
“哎呀，別害羞嘛~林哥哥多好聽呀對不對？”雷恩站起身來，走到林幻身邊，笑嘻嘻地捅了捅林幻的腰肢。
“直接叫名字就好。”林幻看向雷恩麵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完了還是像是放棄了一般，輕輕歎了口氣，衝著正好奇地盯著他看的小女孩友好地笑了笑，又看向雷恩問道，“你妹妹？”
“恩。”雷恩點點頭，“她叫莉菲爾。”
“跟你長得不像啊，比你好看太多。”林幻打趣道。
即便是現在，雷恩也是穿著他那幾乎能將他完全裹住的鬥篷，臉上也依舊戴著那幾乎遮住他大半張臉的黑色機械麵具，一副末日使者的模樣，完全無法與眼前這個宛如天使降臨般的金發小女孩聯係到一起。
結果雷恩還沒開口，莉菲爾倒是先叫喚起來了，“沒有！哥哥可好看啦！你沒見過！”
聽到莉菲爾這話，林幻倒是開始有些好奇，雷恩的麵具下麵，究竟有著怎樣的一副麵容，於是便問道，“都進室內了，你還不摘你的麵具麽？”
說著，林幻下意識地想伸出手去戳一戳雷恩臉上這機械麵具，結果坐在那一頭長椅上的那名少年卻是忽然“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喂！”
那少年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林幻不由得一頓，手也便停在了半空中，轉過頭來看向對方，卻是發現那名少年的臉色不知何時竟變得有些陰沉，陰沉之下，似乎還隱藏著一股憤怒。
“怎…麽了？”林幻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名少年，又看向雷恩。
“沒事的，威斯曼。”雷恩偏過頭對著那名少年說道。
那褐發少年聞言，臉上的慍怒之意才漸漸消失，隻是抿著嘴盯著這邊的林幻。
“順帶一提，他是威斯曼，他做的菜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嚐嚐。”雷恩微笑著說道，一邊又看向威斯曼指了指林幻，說道，“威斯曼，這是林幻，我新認識的朋友，今天開始他也會住在這裏。”
不過對此，威斯曼並沒有表達什麽，隻是一言不發地瞪著林幻。
“.……”林幻見狀，隻好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雷恩看到威斯曼整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不友善氣息，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伸手突然抓過還有些茫然的林幻的手，將林幻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準確的說，是將林幻的食指，放在了他的機械麵具邊緣處。
林幻嚇了一下，心想著自己對男人的臉可沒興趣，但隨即，一股異樣感卻是從指尖傳來。
林幻像是不確信一般，用食指的腹部來回在雷恩的麵具邊緣處摸了摸，這才萬分驚愕地抬起頭來，看向雷恩。
“你……”
“是的，和你感受到的一樣，我這個機械麵具就是我的臉，它焊在我的臉上所以是拿不下來的。”雷恩平靜地說道，就仿佛這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
“……”
林幻瞠目結舌地看著雷恩，隻是單純地這麽聽雷恩說，林幻都覺著自己的臉皮有種莫名的刺痛感，他不敢想象，當這機械麵具焊到雷恩臉上去的時候，會有多痛，這是他絕對無法想象的。
“為什麽要這樣做……”林幻喃喃地問道。
雷恩隻是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口一句，“一不小心。”
“……”
林幻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看樣子自己也不好在追問下去了，便也沒有再說話。
原本還充斥著歡聲笑語的教堂，一時間卻是沒了聲兒，寂靜得有些沉悶，就連臉上一直掛著爛漫笑容的莉菲爾，此時也是一副苦瓜臉，小手抓著雷恩的鬥篷，看看雷恩又看看林幻，沒有吭聲的模樣仿佛是覺著自己做錯了什麽。
直到一個有些迷迷糊糊得像是沒睡醒一樣的大叔聲音從教堂另一頭的角落裏響起，這沉悶的氣氛才被打破。
“怎麽忽然都沒聲音啦？我還以為你們一瞬間都死了呢。”
“哎喲拉茨洛！你在啊！在咋不吭聲呢！我還以為就莉莉和威斯曼兩人在這裏呢。”雷恩抬頭看向那從教堂另一端的角落裏，正一邊抓著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一邊撐著牆壁站起來的男人。
林幻順著聲音看去，便看到那男人穿著一身邋遢的白大褂，裏麵是不知道黑色還是褐色的舊襯衣，下邊的褲子隻到那人的小腿，破破爛爛的還出著線，也不知道這樣的是時尚還是被撕破的。
而此時，這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往著他們這邊走過來。
雷恩這話音一落，接過話茬的人卻不是那一身白大褂的男人，而是雙手叉腰不知何時從大門口外快步走了進來的愛麗絲。
“我也在啊！”愛麗絲衝著雷恩喊道。
“哦~這不是萬年老二的愛麗絲嗎？你啥時候來的？”雷恩一副這才看到愛麗絲的模樣，對著愛麗絲驚訝地問道。
“你才萬年老二！單挑！現在你就跟我出去單挑！”愛麗絲瞬間炸毛對著雷恩直跳腳，一副恨不得衝上來一把掐死雷恩的模樣。
“哎林幻我來跟你介紹一下啊，這位可是咱們流放區鼎鼎有名的天才醫生！”雷恩果斷地無視掉了直跳腳的愛麗絲，拉著林幻來介紹這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拉茨洛·克拉克，你叫他拉茨洛就好啦，以後你要是缺胳膊少腿了，找他就好了哈。”
“哈……”林幻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缺胳膊少腿？
“喂喂喂，雷恩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開免費診所一樣的。”拉茨洛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一邊咂了咂舌說道。
“哎？難道不是嗎？”雷恩驚訝地叫道。
“雷恩你不準無視我啊！”走進來的愛麗絲則是用著更加響亮的聲音叫道。
站在雷恩身邊的莉菲爾抓著雷恩的一角，笑嘻嘻地左看看右看看，一旁的威斯曼則是一副無奈又冷淡的神情坐在一旁看戲。
林幻看著眼前這又恢複了平常模樣，充滿了大家說說笑笑、吵吵鬧鬧聲音的教堂，忽然卻是莫名地覺得，竟然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