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夜之下
“哈……哈.……哈.……哈.……”
一個穿著褐色夾克的中年男子氣喘籲籲地在這背街的暗巷中步伐紊亂地奔跑著，目光不停地往後打量著，似乎是在逃避著什麽。
男子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一把左輪手槍，六發子彈靜靜地在手槍內待命，冰冷的汗水早已浸濕了他的後背。
“啪嚓、啪嚓”的聲音接連在這暗巷中響起，是中年男子沉重的腳步飛快踏過那地上的積水坑所飛濺起的水花聲。
聲音並不算響亮，但在這樣寂靜的深更半夜裏，便變得格外刺耳。
中年男子一邊狂奔，一邊一直不由得用自己眼角的餘光去打量著自己的身後，不斷地在確認著有沒有人追來。
但在他的身後，隻有那麽一條寂靜無人的黑暗小街。
“甩……甩掉了麽……”
轉過一個直角彎兒之後，中年男子停下了腳步，後背緊緊地貼著牆壁，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了這月光所照亮不到的轉角背麵。
他一邊粗粗地喘著氣，一邊稍稍往外探出自己的腦袋，瞪大了眼睛往自己一路跑來的那個方向上望去，緊緊握著左輪手槍的右手，卻是在止不住地顫抖著。
但瘋狂跳動著的心跳聲，卻是讓他根本無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視線也因此而變得有些飄忽不定。
中年男子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穩定了自己的氣息和心跳之後，又一次用雙手緊緊握住手槍舉起到胸前，探出小半個腦袋朝著身後那一條暗巷看去。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樣的寂靜，無數的聲音都在中年男子的耳畔被無限放大。
就這麽屏住呼吸盯了數分鍾之後，中年男子才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呼……看來甩掉了呀。”
中年男子說著不由得用手抹了把頭頂密密麻麻布滿的汗水，輕聲喘著氣的同時，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著，口中罵罵咧咧著。
“呸，活該！想在這追上本大爺？臭小子再給你一萬年你都做不到！哈哈哈哈！”
“哦？真的嗎？”
然而就在中年男子近乎發狂了的笑聲的終點，一個少年的聲音輕描淡寫地從他的身後響起。
“！！！——”
中年男子一愣，整個人猛地一轉身的同時，身體止不住地往後踉蹌了幾步，結果卻是重心不穩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巴裏便已經在條件反射般地道著歉。
“我、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求求你，饒、饒我一命吧……”
中年男子的雙腿止不住地顫抖著，他睜大了眼睛往著自己身後的方向看去。
一名身著寬大鬥篷、將自己的整張臉都隱藏於兜帽之下的少年正一步一步從那黑暗的轉角處走了出來，走到了中年男子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跌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
本該在後邊追他的人，卻是沒想到竟然會從自己的前方出現……
“饒你一命？可以。”
少年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聽到對方這句話，中年男子的眼中瞬間出現了一絲希望。
“但是。”少年不急不緩地繼續說道，“你要把買過你販賣過的這枚樣式子彈的買家名單，一個不差的全部給我。”
少年說著，將一根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色粗繩掏了出來，而在這黑繩上則是串著一枚子彈。少年指尖握著的這枚子彈在月光下，泛著滲人的金屬光澤。
那是一枚通體月牙白的子彈，透過光亮看甚至給人一種近乎半透明的感覺，沒有一絲加工過的痕跡，即便稱之為一件藝術品都不為過。
當看到這枚白色子彈的瞬間，中年男子的瞳孔瞬間放大，他呼吸一滯，接著，就像是看到了什麽魔鬼一般，手腳並用地朝後爬去。
“不、不行，我、我要是把這名單給你了的話，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我的！”中年男子一邊驚恐地盯著少年手中握著的白色子彈，一邊像是著了魔一般飛快地說道，“不行不行、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不說是麽.……”少年自言自語著，眼底滑過一絲失望，但緊接著，便又恢複了平靜。
中年男子的回答，可以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因為是在意料之中，所以還是難免令他感到了一絲失望。
“不行、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我要是說了，那群人絕對會讓我不得好死的！”中年男子用著近乎哀嚎的聲音說道。
少年垂著眸，看向坐在這冰冷地上的中年男子，無情的月光將他額頭的汗珠照亮得一清二楚。
“砰！”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槍響忽然在這條暗巷中毫無預兆地響起，伴隨著一道白光乍現。
周圍的一切都像是被這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給嚇到了一般，鴉雀無聲得甚至讓人感受不到這是在一座科技十分發達的大都市之中。
“哈、哈哈，活該！太、太小看我可是要吃虧的啊！”
中年男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中發射出扭曲的異彩，此時他雙手緊握著的那一把左輪手槍，正對準著那少年所在的方向，槍口一陣硝煙嫋嫋升起。
剛才這一槍，正是這名中年男子開的槍。
這麽近的距離，根本不可能射偏！
然而，中年男子自信滿滿的笑聲卻是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不、不可能……”
中年男子難以置信地看向那名少年，卻見那名少年隻是抬起了他的右手臂，而他剛才那一發子彈，正巧被他的右手臂給擋了下來，“啪嗒”一聲掉落在了這地麵上，滾落到一旁。
僅憑一條胳膊就擋下了自己的子彈？
難道是改造過的義肢嗎？
中年男子定睛一看，卻是發現真正擋下了自己子彈的，並不是少年的手臂，而是纏繞在那名少年手臂上仿佛是黑色繃帶一般的布條。
此時此刻，那黑色繃帶就像是一條活生生的蛇一般，纏繞在那少年手臂上緩慢蠕動著。
那是……什麽東西？
“怪、怪物……”中年男子喃喃道。
然而緊接著，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飛快閃過，跟著自己的脖子被什麽東西給死死掐住了似的，難以呼吸，而自己的身體，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提到了半空中，雙腳死命撲騰著，卻是怎麽都夠不著地麵。
“咳……唔.……”
一口白色的唾沫瞬間從中年男子的嘴角溢出，他拚命用手去抓纏繞住自己脖子的東西，緊接著才發現，狠狠掐住自己咽喉的不是別的，正是那名少年手臂上所纏繞著的黑色繃帶。
在仿佛即將窒息般的痛苦之中，少年不急不緩的聲音從中年男子的耳畔冰冷地響起。
“選擇吧，是想要在此時此刻此地死去，還是想被你口中的那些人給抓住，你大概還有半分鍾的考慮時間，奧布裏·萊頓。”
“你……咳.……”
此時的奧布裏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他拚命想要呼吸，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名少年，結果卻是看到了，在那黑色繃帶散開之後，那名少年手臂上烙印著的一個如同黑色條形碼一般的生物標識。
奧布裏一愣，看向少年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他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對著少年口齒不清地喊道，“區……區區流放區的老鼠也.……也敢在中央區為所欲為……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那名少年隻是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冷聲道，“很遺憾，看來你選擇了前者。”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層層黑色的閃電如同浪湧一般，從少年的全身上下接連泛起，伴隨著“滋滋”的聲響，強烈的氣流不停掀動著少年的鬥篷，隱約露出那少年麵孔的一半。
“你是.……”奧布裏頓時瞪大了自己的眼瞳，“報道裏那個私法製裁者Vigilante……”
少年沒有說話，全身上下如同波濤般洶湧的黑色閃電在這一瞬間，齊齊朝著他手中的黑色繃帶襲去，急速湧過黑色繃帶之後，眨眼間便覆蓋在了奧布裏的全身上下。
技能，雷霆盛宴·泛之型·八百亂流。
“！——”
甚至都沒能發出一聲慘叫，奧布裏的眼前，便已經變成了一片無盡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