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崩潰大哭
聽到她忽然冷淡下來的語氣，謝天珩微微愣了一下，而安然就在此時掙開了他的手，搖著輪椅退後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朝他笑了笑，那笑容裏有說不出的疏離。
而後，沒有絲毫猶豫的離開了這裏。
謝天珩苦思冥想也沒有想通究竟是什麽地方讓她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立刻追上去詢問道：“你怎麽了？”
安然沒有回答，他也不敢貿然攔住她的路，隻得繼續問道：“不舒服？”
被問得不耐煩的安然停下來，低下頭語氣不太友善的回答道：“謝天珩你很喜歡捉弄我？”
“很喜歡……你”謝天珩的捉弄說得極輕，安然一愣，聽他繼續說道：“從認識起，我們之間就是這樣啊。”
“那是從前，和現在不一樣了。”安然聽起來平淡無比的聲音正在謝天珩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他盡力壓抑情緒，避免嚇到她，道：“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從前一樣，以後也一樣。
“那是你。”安然驀地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和以往不一樣的是，她的眼眸除了黑得透徹，還有了一股近乎殘忍的冷漠，如看陌生人一般，開口道：“對我來說不一樣了。”沒等謝天珩說話，她再度搖著輪椅離開，走得毫不猶豫，固執決絕。
謝天珩眼看著她從自己身邊離開，看著她清臒的身影漸漸沒入人群中，一點一點變得渺小。在快要消失的時候，謝天珩目光一窒，到底還是抵不過對她的擔憂，放下了驕傲跟了過去，卻在快要追上她的時候放緩了步伐。
小心翼翼的跟在她不近不遠的位置上，沒有靠近。這麽跟隨了一路，他隻能去揣測安然現在心情如何，忐忑的想，待會兒該怎麽跟她開口說話？
一口氣堵在胸口，謝天珩感覺有些鬱悶，目光所及的那個身影並沒有要回頭的跡象，他不禁有些失望，那條路並不平坦，甚至還有些擁擠。
如果她開口，會輕鬆很多，至少不需要像現在這樣辛苦。可惜她沒有，一句話都不曾說，這樣倔強，不肯示弱的性子，倒是和從前一樣，從未改過。
謝天珩想起往日時光，不自覺輕歎一聲，目光中流轉著懷念，從沒有那種迫切想要回到過去的念頭，隻是更加仔細的在她身後守護。
安然到場的時候，歌盡的簽售會還沒有開始，可現場已經是人山人海，嘈雜的聲音和擁擠的人群都在昭示著歌盡的影響力。
歌盡本人甚是低調，自出道起，無論是資料還是傳聞都寥寥無幾，一年到頭都難得看見幾次，就連此次簽售會也沒有過多宣傳，隻是簡短的通知下。
可即便如此，現場也是熱鬧非凡。這裏的許多人都和她一樣，被歌盡的文字所吸引，不辭辛苦來到這裏，隻為了見她一麵。
安然開始緊張同時又期待歌盡的出現。這時，一隻手出現在她眼前，攤開手心，一顆糖果安靜的躺在那裏。
安然抬頭，看見那隻手的主人正逆光站著，修長的身形遮住了大半傾落下來的陽光，在地上投射出陰影。
安然微愣，一時間，天地仿佛隻剩下他們二人，所有外在壓力，內在因素不足以撼動他們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安然沒有動作，那人輕歎一聲收回手，快速靈活的將包裝拆開，複又遞到安然的嘴邊，語調輕快的說：“放心，沒有毒的。”
安然這才堪堪回過神，用手接住了糖果，慢慢含在嘴裏道：“謝謝。”
謝天珩站到她身後，安然沒有反對，他便如往常一樣，推著她走，道：“前麵人多，你一個人不方便。”
“你不是一直都想出來玩一趟嗎？可一直沒有時間出來，簽售會結束後，我陪你一起看看。”
“你覺得怎麽樣？”
安然沒有應答，直直的挺著脊背卻總是低下頭，烏黑的發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嘴裏含著的糖果依舊是那清涼的薄荷味，迅速在嘴裏蔓延，輕易便俘獲住了她的味蕾。嘴裏的甜蜜和心中的苦澀交織在一起。安然鼻尖一酸，淚水氤氳在眼眶，卻遲遲不肯墜落，直到謝天珩發現了她的異常後，那一句帶著緊張與擔憂的“難受就哭出來”徹底攻破了她的最後防線，眼淚瞬間如決堤一般湧了下來。
女孩的身子不住的抖動，謝天珩心下一驚，停下來跑到她跟前，視線中人眼眶紅紅的，眼淚卻倔強的不肯落下來，他看得心疼，道一句：“難過就哭出來，我在。”
謝天珩手足無措的替她擦去眼淚，卻是徒勞無功，從眼眶裏溢出的眼淚不斷的流著，像是狠狠的砸在他的心間。嗚咽聲從安然的嘴裏傳出來，雖壓得極低，但還是被謝天珩聽得清清楚楚，心就像是被揪起來一樣，疼得厲害。
“我不氣你了，安然，別生氣……”謝天珩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見沒有效果，下一秒，他就站起來，直接用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安然，用手護著她的雙肩。
從女孩最初的抵觸，到漸漸默認，他已經無暇去想這代表什麽，隻有一個念頭——不想讓安然難過。
良久之後，安然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謝天珩卻還抱著她，周圍盈滿了他的氣息，安然的聲音有些沙啞，低低的說道：“我好了，鬆手吧。”
謝天珩鬆了手，眉宇間仍有些擔心，卻沒有發問，被那雙眼睛看得太久，安然蹙眉，有些愧疚，聽他開口道：“簽售會應該也快開始了，進去吧。”伸了伸手，想再替她擦眼淚，最終卻是枉然的。安然偏過去避開，應了聲：“嗯。”
他很想問問為什麽哭，卻害怕再次看見她的眼淚，每一次她掉眼淚，都會莫名讓謝天珩覺得難受，透不過氣。
他知道這代表什麽，從不討厭。
歌盡的確到場了，雜亂的人群規規矩矩的排好隊，安然在最末尾，謝天珩執意跟在她身後，哪裏也不肯去。美其名曰：“我當然是你想看看讓你這麽朝思暮想的人是誰了！”